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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這個人無論是性子還是樣貌,都與某種更為狡猾的生物要更加相似,可真要在心中找出一種能夠與對方對應的動物的話,他卻每每會想到那樣貌乖巧的小東西。大概是因為,這個人雖總會擺出一副張牙舞爪的架勢,但卻從未做出什么真正具有傷害性的舉動來——盡管他確實有那個能力。危險與無害,兩種本該矛盾的感官,卻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著實是一件少見的事情。或許正是因為如此,這個人才會對旁人有著那般致命的吸引力。垂眼抿了一口杯中的酒,穆向蘇輕輕地挑了挑眉。他本以為,以這一界中的人那連野獸都無法輕松應付的實力,所釀造出來的酒該是寡淡無味的才是,卻不想其入喉之后,竟別有一番滋味。放下手中的酒杯,穆向蘇抬起頭,正打算和季榆說點什么,就正好看到季榆伸手捻起碟子中的一塊糕點遞到了柳君遷的嘴邊,一雙狐貍眼微微彎起,稍顯輕柔的聲音里帶著一絲蠱惑:“怎么,君遷不嘗一嘗嗎?”先前穆卓陽所說的人界之事算不得迫切,但礙于眼下一點風吹草動就容易刺激到某些人的輕裝,也拖延不得,是以在季榆見過穆卓陽之后沒多久,就和穆向蘇和柳君遷一塊兒離開了魔界。到了人界,他們自然不可能再如以前那樣相稱,季榆對柳君遷的稱呼,理所當然地就變得親近起來了。視線不經意一般地在一旁由于季榆的舉動,而略微瞇起了雙眼的穆向蘇身上掃過,柳君遷面上的表情不變:“不必了,”他看了面前的糕點一眼,眉頭蹙起了些許,“我不喜歡桃花?!闭f完,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多謝。”“是嗎?”季榆聞言歪了歪腦袋,并沒有對此表示懷疑,只是將伸出去的手收了回來,張口將那枚不大的糕點小口小口地吃了,末了還不忘伸出舌尖,舔了舔站了些許碎末的指尖,“那還真是可惜了?!?/br>柳君遷:……明明放在別人身上該是十分平常的言語與舉止,但怎么由這個人做出來,就沒來由地帶上了一分炫耀和挑釁?突然理解了仙界的守衛(wèi)為何提起這個人的時候,總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柳君遷垂下眼,端起面前的清茶飲了一口。許是他的面上甚少有明顯的表情的緣故,季榆只要找著了機會,就總要湊過來逗上一兩句——不得不說,這讓柳君遷感到有些困擾。不單是邊上穆向蘇因此而投過來的刺人的視線,還有季榆那總放在他身上的注意力,都讓他感到不喜。邊上傳來壓低了聲音的議論,顯然方才季榆的舉動惹來了邊上的人的注意。這并不是什么值得感到奇怪的事情,以對方的容貌,便是什么都不做,都能引來無數的關注。天底下的人,總都是喜歡美好的事物的。側過頭,季榆揚起唇角,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露出了一個清淺的笑容,頓時,那對于三人來說,猶如在耳邊喧鬧的聲音就戛然而止,耳中只能聽到窗外微風吹過的聲響。人就是這樣一種奇怪的生物,在對方不知曉的情況下,能夠在背后肆意地評價與談論,但當對方真的將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卻失去了將一些話說出口的勇氣。放下手中的茶杯,柳君遷沒有了繼續(xù)在這里停留下去的心情,起身朝門外走去。季榆見狀,彎起眸子朝邊上的穆向蘇看過去。“不追上去嗎?”拿起最后一塊糕點放入口中,季榆的語調里帶著些微的調侃。就算不是出于自愿,穆向蘇和柳君遷也有婚約在身,對方有什么反常的舉動,也理當由穆向蘇去過問才是。“為什么要?”然而,聽到季榆的話,穆向蘇卻一點兒要起身的意思都沒有。相較于顯然只是厭煩了酒樓里喧鬧的環(huán)境,想要出去透口氣的柳君遷,他更樂意看著眼前的人,免得對方在他不在的時候,又隨隨便便去招惹其他人——盡管這里的人對他們來說,柔弱得猶如能夠隨手捏死的螞蟻,但以季榆的性子,還真說不定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而他,向來不會任由別人覬覦自己的所有物。看著季榆的雙眼略微暗沉,穆向蘇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眼中的占-有-欲。——或早或晚,這個人,總會是他的。察覺到穆向蘇的視線,季榆歪了歪腦袋,唇邊的笑容略微加深。感情真的是一種挺有意思的東西不是?兩個原本沒有太多交集的人,僅僅因為一些契機而碰到了一起,一些事情,就那么自然而然地發(fā)生了,而后便有如踏入了沼澤當中,無論是前行還是后退,都會身不由己地越陷越深。將杯中的酒飲盡,季榆舔去唇邊沾染的酒液,放下銀兩站起身來。“走吧,”指尖緩緩地劃過穆向蘇的手背,季榆回過頭,一雙眼睛好似狐貍一般彎起,從口中吐出的話語卻顯得純然而無害,“別讓君遷等急了。”他們此次來到人界,可不是為了玩樂的。即便不知曉此次的事情到底牽扯了什么,但穆向蘇和柳君遷,卻也不會因此就掉以輕心。他們并不覺得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需要派遣三個在仙魔兩界中都舉足輕重的人來處理。動作慢了一步,沒能那只作亂的手,穆向蘇抬手覆上還殘留著些許酥麻的觸感的手背,看著季榆的目光變得暗沉了幾分。外頭的風似乎大了起來,一些草莖樹葉被強行扯下,和被揚起的塵土一起,卷到半空中,成為遮蔽視線的雜物。腳下的步子一頓,季榆面上的笑容微斂,浮現出些許凝重的神色來。酒樓的門外,空無一人。原本青石板鋪就而成的街道消失不見,入眼之處皆是長滿了雜草的黑色泥土,再遠處,就是隱約可見的青色群山,以及朝著這邊逐漸迫近的濃密烏云。而應該在這里等候兩人的柳君遷,也不見了蹤影。顯然也意識到了不對之處,穆向蘇立時回過身,往身后看去。然而,出現在他們身后的,僅有一片幾近倒塌的斷壁殘垣罷了。“這還真是……”輕輕地嘆了口氣,季榆露出了有些頭疼的神色,“……麻煩了啊……”他并不認為這世上有人能夠做到在他毫無所覺的情況下,就將他轉移到一個他從未去過的地方,但即便剛才的一切只是幻術,也足夠駭人了——要知道,直到踏出酒樓的大門,他們甚至都沒能察覺到一絲一毫的異樣。穆卓陽這一次,可真是給了他一份棘手的差事。蹲下-身,拾起落在草叢中的一枚玉佩看了看,季榆的眉頭輕蹙。人界的這次事情,在當中著墨不多,只寥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