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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卻看不出一絲喜色?!拔乙驳寐犃肆渭业那闆r,也是全部死光了。于是我以為,那天在水井旁邊意外地碰到廖大少爺,是我和他的最后一面。”“血病還在流傳,幾年后,又出了能治血病的白神仙。我猜想,白神仙一定就是老頭,果然他也沒有自己說的那么仁義,什么阻止周家、封印惡龍,不知他做了什么法,把惡龍控制在手中,不要說賺那么多金子,就是娶皇帝的女兒也不在話下了。不過,這些和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去他媽的周家和廖家,去他媽的惡龍,去他媽的血病,管他全天下的人死不死,只要我活得好好的就行。”周鴆停止了講述,劍刃般冷徹的目光久久地落在瓏白身上。自由,應(yīng)該包括從夢境中的解脫,然而,為什么每個夜晚,他仍要和那個理應(yīng)已經(jīng)不存在于世上的人一起,在那片無邊的原野里奔跑,然后一次次從失去這一切的痛苦中驚醒?無聊,每天都那么無聊,他在道上越混越開,但無聊卻像盤繞在身上的毒蛇,怎么都擺脫不了。“直到去年,我看到了……廖大少爺。對,就是我以為當(dāng)年肯定沒逃過一死的廖大少爺。”周鴆語速很慢很慢,像是漸漸從夢中清醒過來,“還有你,我以為你也死在地宮里了。”熙熙攘攘的集市中,廖藍(lán)黑著臉在對瓏白說什么,氣急敗壞的樣子,讓周鴆想到他小時候被自己惹怒時的神情。瓏白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德性,廖藍(lán)沒說幾句也說不下去了,再被瓏白粘在身上幾下撒嬌,很快就撐不住笑了。周鴆怔怔地看著猶如幻影一般的兩人,廖藍(lán)也往周鴆這里瞟了一眼,但沒有認(rèn)出周鴆。“太好玩了,真的太好玩了,”周鴆大笑起來,“原來游戲沒有結(jié)束,你們倆把周家玩了,把老頭玩了,偷偷摸摸地在搞什么陰謀?”他的眼中射出狂放的光芒,“什么是自由,自由就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玩得越大越帶勁!從那一天開始,我決定,我也跟你們玩,看誰才是最后的贏家!我的故事講完了?!?/br>瘋子。瓏白和稚堇的心里同時冒出這個詞,比起剛剛聽到的故事,眼前這個人才更惡心、更恐怖。周鴆端起茶要喝,突然又“哦”了一聲,對瓏白說:“該死該死,有個事兒我怎么忘了說呢?迎著瓏白疑惑的目光,周鴆微微一笑:“不管是周家還是老頭,講到你的時候,都不是稱為‘惡龍’?!?/br>周鴆喝下一口茶,頓覺這輩子嘴里都沒這么甘甜過:“軀殼。比祭品還不如的,沒有生命的,軀殼?!?/br>作者有話要說:☆、冥道無邊無際的虛空中,綴著一張鮮紅色的巨大蜘蛛網(wǎng),仿佛隨時會滴下血來。廖藍(lán)坐在網(wǎng)上,面前擺著一副棋盤。他持白子,對面無形的一只手持黑子。在他們下方,涌動著密密麻麻的人形,每個人形都像癟掉的燈籠,只剩一張皮囊,空洞的眼窩緊盯著上方,不時伸出沙蟲般的手臂揮動著,想抓住離他們還有些距離的廖藍(lán)。無形的手在棋盤上落下一顆黑子,廖藍(lán)看也不看,就落下一顆白子。虛空中傳來輕笑:“忖量都不忖量一下?如此下去你必輸無疑。”被吃的白子沒有放入棋罐,而是拋了下去。半空中,白子化成一個小小的嬰孩,剛發(fā)出一聲微弱的啼哭,就把下方無數(shù)只高舉的枯手擒住,瞬間撕成碎片,血花從綻放到湮滅,不過一秒而已。蜘蛛網(wǎng)向下沉了一沉,廖藍(lán)與人形之海又近了一分。黑子繼續(xù)落下,廖藍(lán)仍是胡亂下子,連棋盤都不看一眼。被吃掉的白子越來越多,蜘蛛網(wǎng)也越來越低,廖藍(lán)落入饑渴的人形們的手中,只是遲早的問題。“你一心尋死?”聲音再次發(fā)問。廖藍(lán)搖搖頭,嘴角有一抹輕如浮云的笑容;“不,我只是不想再算計了。十年謀劃,滿盤皆輸。不如把自己交給,”他想了想,似乎找不出更貼切的詞了,“命運吧?!?/br>虛空中又是一陣笑,蜘蛛網(wǎng)隨之亂顫,連帶著廖藍(lán)耳上的玉墜子也晃蕩起來?!耙埠茫甭曇粽f,“那我就等著收割鮮血之葳蕤了?!?/br>在周鴆講完自己的經(jīng)歷后,瓏白徹底懵了。周鴆拍拍他的臉,他都沒避開,稚堇一臉嫌惡,立刻把他朝自己這邊拉了過來。“這就傻啦,小鬼?我該說的都說了,接下來輪到你們講了。何況,我還有事要你做呢?!敝茗c呵呵一笑,從袖籠里拿出一封信,擺到瓏白面前,“這封信是廖藍(lán)在藥鋪里的,我截下了,收信的人也抓來了,他是廖藍(lán)雇來的戲班老大,任務(wù)是帶戲子們假扮‘廖家長輩’,完成認(rèn)祖歸宗儀式。廖藍(lán)在信里說,他有事遠(yuǎn)行,讓他們?nèi)ゼ依锇研」韼н^來后完成儀式,然后把這封信給小鬼看,小鬼就會支付余下的酬勞。我估計信里肯定有小鬼才能看懂的暗號,先看信還是先說你們知道的事情,隨你們選,我很隨便的。”瓏白木然地盯著那封信,一動不動。稚堇迅速把信攥在手里:“我先說吧。你剛剛講到五行法陣?yán)锏摹痍嚒?,是開啟了一條冥道。”周鴆眉毛一挑,示意她說下去。“冥道現(xiàn)在就在你身后?!?/br>周鴆一愣,繼而露出“你又想誑我”的冷笑。稚堇拉住瓏白的手,飛快地對他耳語了一句,木呆呆的瓏白這才抬起頭,望向周鴆背后,點點頭:“是的。”周鴆猛然回頭,打開著的窗戶外面,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兩排藍(lán)色的燈籠,從遠(yuǎn)處的棲山山頂開始,一盞一盞地亮起,只剩下最靠近窗前的兩盞還暗著。在陰惻惻的光線中,一只全身長滿白毛的蝙蝠飛來,落在窗欞上,血紅的眼珠子一轉(zhuǎn),立時發(fā)出了凄厲的叫聲。最后兩盞燈應(yīng)聲亮起,白毛蝙蝠蜂擁而至。周鴆和稚堇幾乎是同時做出了踢倒桌子的動作,豎立起來的十人大圓桌擋住了第一波沖過來的蝙蝠,撞落的白毛充斥了整個房間,落在皮膚上像冰一樣冷得刺疼。“這是什么東西?”周鴆向瓏白和稚堇大吼道,把桌板向房門使勁推去。他的力氣大得驚人,桌板離地旋轉(zhuǎn),撞破房門落在院子里后還在滾動,蝙蝠紛紛退避,像在雪地里清出了一條小路。稚堇拉著瓏白,搶在周鴆前頭,緊跟著桌板沖進(jìn)了“小路”。周鴆一個箭步追過來,伸手就要抓住他倆的衣領(lǐng)了,稚堇靈巧地往桌板側(cè)面一跳,用力撥了一下桌板,桌板原地翻轉(zhuǎn)了一周,來不及躲開的蝙蝠隨著轉(zhuǎn)勢一股腦兒砸向周鴆,周鴆急忙躲閃,隨手脫下衣服揮舞得獵獵有聲,瞬間掃下一大片蝙蝠。等他把桌板一腳踹倒,看到稚堇和瓏白已經(jīng)在冥道上跑遠(yuǎn)了。就這么一走神的時間,一只蝙蝠掠過來,在周鴆手臂上咬了一口。周鴆急忙把它打落,但手臂立即寒意透骨,撂起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