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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眼瞪圓,嘴巴微微張啟,他已然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給嚇傻了。“而且何止是嫁了,兒子都有了?!蹦贻p大夫的聲音又幽幽的傳來。002.仲漫路哪里經(jīng)得起這樣的驚嚇,他原本就被那嫁人了的消息給弄的嚇傻了眼,這話一聽,頓時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他應該怎么反應?他該說上一句恭喜嗎?他雖然一直知道自己有個這樣強大無比的哥哥,但是他與他的接觸真的不多,僅有的認知也都是從其他的人口中聽到的。少有的幾次見面,他印象中最深刻的就是他哥哥身上那令他害怕的冰冷氣勢……那樣的一個人,把自己給嫁了,甚至連孩子都為那個男人生了……這與他知道的仲修遠這與他知道的哥哥,簡直就是截然不同的另外一個人,他竟不知道他那樣強大而冰冷疏離的哥哥,竟還有這樣的一面。仲漫路茫然地坐在地上,一會兒看看他哥哥,一會兒又看看李牧。許久之后,他才總算是微微有些回過神來,他哥哥是個男人,怎么生孩子?那年輕大夫從剛剛開始,就一直牢牢地盯著仲漫路那張臉,看著他臉上精彩萬分的表情,欣賞著自己的杰作。此刻見仲漫路慢慢回過神來,用被欺騙了后的指責的眼神看著自己,他也不惱火,更不心虛,抬手指了在遠處尋食的那群鴨子就理所當然地說道:“那鴨子是李牧他兒子,李牧他兒子還不就是你哥的兒子?”知道自己被騙了已經(jīng)有些許的生氣的仲漫路,聽了這話心中的怒氣瞬間消失不見,隨之而來的是復雜。他哥哥仲修遠能夠用口哨控制那群鴨子這件事情,他之前就已經(jīng)見識過了,原先他只是驚訝,如今聽了這年輕大夫的話,倒是一下子想通了許多事情。他雖然不知道仲修遠為什么會把自己嫁給李牧,也不知道那鴨子到底是怎么養(yǎng)才給養(yǎng)成如今這樣,但有一件事情是不會錯了,那就是那群鴨子估計是真把這兩人當?shù)恕?/br>還是個半大少年的仲漫路安安靜靜地坐在地上,心情復雜地看著那群鴨子,還有李牧與仲修遠。今天扎營的時間早,吃飯的時間也早了許多,眾人吃完飯時,夕陽才剛剛落下。安排了人守夜之后,其余的人紛紛散開,要么早些休息要么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聊天,一時之間好不熱鬧。仲漫路吃完自己的那一份食物之后,回到了之前坐著的角落,安安靜靜地看著落山的夕陽。這樣的畫面他極少見到,他打小就生活在宮中,雖然有著戰(zhàn)神弟弟的尊貴身份,但是他在宮中卻是十分尷尬的存在。袁國的那些所作所為他知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娘親尚還在人世的時候,他還能有人撒嬌,還能有個人與他說話。而他娘親去世之后,世界仿佛就只剩下他自己,所有與他多說了幾句話的人都被換走,剩下的只有如同沒有靈魂的木偶般的下人。深宮大院之中,他自己也如同一個提線木偶一般,所有的事情都有人替他提前安排好,他只能按照別人安排好的一步一步的去做,不能任性,不能有絲毫的想法。“在想些什么?”仲修遠站在仲漫路的身旁,他低著頭看著自己這個弟弟。在沒有見到他之前,在沒能把他救出來之前,他心中有千千萬萬的話語想要與他說,可是真的面對站在他面前的這個人時,他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直到這人站在他的面前,他才發(fā)現(xiàn)這個世上唯一與他有著血緣關系的人,與他竟是如此的陌生。他甚至是不知道他喜歡什么,甚至是不知道他想要些什么。正發(fā)呆的仲漫路聞聲連忙站了起來,一如在皇宮之中見其他的人時那般,他中規(guī)中矩地站著,安安靜靜地聽著。面對自己這個哥哥,仲漫路又何嘗不是滿心局促,他亦不知道該怎樣與他相處。“你不必這樣。”仲修遠喉頭發(fā)苦,他們的關系本應該是最親近的人,而不是如此這般如同陌生人般的生疏。仲漫路微微低頭,有些不安。“坐下吧?!敝傩捱h沒再說什么,而是自己先一步坐了下去。仲漫路見狀,局促緊張的在他旁邊坐下,然后規(guī)矩地擺放好手腳,似乎在等著他開口。仲修遠坐在地上望著剛剛仲漫路看得發(fā)了呆的夕陽,仲漫路如此的模樣讓他心情難免復雜,如果他早些去救人,也許情況一切就都不一樣了。兩人都不是那種話多的性格,仲修遠雖然想說些什么緩解兩人之間的生疏緊張的氣氛,可卻不知道應該從何開口。就這樣靜靜地坐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鴨子嘎嘎叫的聲音突兀地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回過神來的仲修遠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之前還在旁邊覓食的那群鴨子,吃飽之后一個個的向著他這邊走來,在他的四周找了地方蹲下休息。他回過神來這會兒,他背后的那片草地上已經(jīng)蹲了好幾十只。還有十來只沒有蹲下的在這邊走動著,一點都不怕生。仲漫路也注意到了那些鴨子,他的眼睛追隨著那些鴨子走動,尚還年輕的他眼中不免帶著幾分好奇。仲修遠見了,回手抓住一只鴨子把它抱了起來,然后放在了兩人之間。那鴨子不怕生,被仲修遠抓過來,只是伸長了脖子嘎嘎了兩聲表示不滿,便繼續(xù)找地方準備休息。“想摸摸嗎?”仲修遠拽住了它,不讓它走。仲漫路有些遲疑,可到底還是年輕,見那鴨子似乎沒什么攻擊性,猶豫了片刻之后伸出了手。他在宮里見的鴨子都是飯桌上的,這樣活著的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摸就更是第一次了。“嘎嘎……”鴨子嘎嘎兩聲,掙脫了仲修遠的手,然后在仲修遠的手邊不遠處找了個看著舒服的地方,蹲了下去。它理了理被仲漫路摸亂的毛,嫌棄地沖著仲漫路嘎嘎了兩聲,把腦袋縮在那翅膀下面,就不理人了。仲漫路全程瞪大著眼睛,眼里都是驚奇,也只有此刻他才露出了幾分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模樣。仲修遠卻是有些好笑,李牧還總疑惑這鴨子不知道是隨了誰的性子,可他卻看出來,這鴨子分明就是跟李牧一模一樣的脾性。鴨子的出現(xiàn)讓兩人之間生疏的氣氛稍緩和了一些,仲修遠看了一眼仲漫路,組織了一下語言之后道:“從今往后,我們就不再是袁國人了?!?/br>仲修遠的聲音很輕,只有他們兩人能夠聽見,遠處在一起聊天的那些人,并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兩人。仲漫路抬頭看了一眼仲修遠,然后又看著那只鴨子,隨后,他輕輕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