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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著槍尖,讓那明亮的鋒刃沒有一絲污點,隨口回道:“是啊,她是這家里僅有的一個好人了。” 說完滿意地收起兵器,轉(zhuǎn)身擦過父親的衣角,目中無人的直接走了。 在她身后,榮太守才要皺眉呵斥,最終還是沒有出口,眉宇間露出了一絲頹然。 神童、天才、干臣,從小到大,他的頭上總是籠罩著炫人眼目的光環(huán),引得世人稱羨??苫仡^看看他的子嗣,一雙嫡出的兒女,兒子是軟蛋,女兒是蠢蛋,四個庶女比嫡女還蠢十倍,竟然沒有一個遺傳到他一分半分好處的。 妻子總是怪他偏愛庶出的四女兒,可不怪他要為她盤算,他這么多兒女,也只有這一個有那么幾分像他。 他只頹然了幾秒鐘,很快又振作起來,全身心投入到堆積如山的公文中。 ? 一個月后,軍營。 榮太守穿著一身隆重的官服進(jìn)入大帳,目不斜視,向正中位置的青年拜道:“幽城太守、臣榮溫拜見太子千歲?!?/br> 在他身后,一身甲胄的榮淇也抱拳行禮,身上的甲葉撞得嘩嘩作響。 座上的東宮不過弱冠年紀(jì),生得面如冠玉,舉止雍容閑雅,抬手道:“榮卿請起,望卿家恪盡己職,助本宮掃平腥膻,還北疆萬姓一個朗朗乾坤?!?/br> 他的聲音明明不高,語速也不快,卻帶著一種奇異而堅定的力量,仿佛心若堅石,萬事不移。 “臣敢不盡心竭力,以報君恩!”榮溫全身一個激靈,大聲道。 太子還沒說話,這時旁邊一位老將軍按捺不住了,故意瞇起眼瞅了瞅榮淇,開口道:“俺老魏說話直,榮大人你別在意。俺怎么瞅著,你后頭那是個女娃兒呢?莫非當(dāng)年種夫人不是給你生了個帶把兒的,卻是生了個不值錢的丫頭片子?” 此言一出,帳內(nèi)頓時飛起幾聲竊笑。太子不動聲色,頷首道:“本宮也看這位應(yīng)是位閨中英秀。” 其實榮家父女也沒遮掩,榮淇這一身甲胄輕便得很,下面還露出紫緞的衣擺,頭盔罩住面部,也能看見白皙的下巴。 來之前,榮溫就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了有可能發(fā)生的各種情況。他也不和那姓魏的撕扯,只向太子一拱手,語聲清朗又誠懇:“殿下容稟,這是臣的四女淇,雖是女子,也有死國事之心,不肯隨母姐回京。臣感她誠心,又因她素日好習(xí)槍棒,有些武力,等閑五六個男子近不得身,所以才帶她來軍前效力。殿下只管把她當(dāng)兒郎用,就是戰(zhàn)死沙場,也是為抗擊西戎而死,臣父女絕無怨言?!?/br> 太子看了看一聲不吭的榮淇,和氣地道:“榮小姐不妨摘下頭盔,讓本宮與諸位將軍看看你的模樣?!?/br> 這就是有接納之意了。 “謹(jǐn)遵殿下之命。”榮淇簡短地應(yīng)了一句,干脆地摘了頭盔。 一瞬間滿座聲息不聞。 秀發(fā)流瀑,朱顏堆雪,她未施脂粉,整張臉卻白得發(fā)亮,昏暗的帳篷更加放大了這種美,使人產(chǎn)生看到天仙的錯覺。 她的容光照亮了帳篷的每一個角落。 她站在哪里,哪里就是光明。 太子首先回過神來,拊掌笑道:“好!連榮小姐這樣的芊芊弱質(zhì)都能拿起刀槍與敵作戰(zhàn),何愁我大周不勝!何愁西虜小丑不滅!” 當(dāng)晚,中軍帳設(shè)宴款待眾文武大臣,賓主盡歡而散。 就在榮淇投入到軍營生活中的時候,她美麗的嫡姐榮玉喬也隨母抵達(dá)了京城,并住進(jìn)了已經(jīng)沒有太多記憶的本家大宅。 榮家有一個建陽侯的爵位,爵主是榮溫的同母大哥榮欒,榮家輩分最高的老夫人就跟著大兒子住在建陽侯府。 這位老夫人是個奇人,一把年紀(jì)了,仍然愛打扮,愛倒騰花粉香膏的。媳婦孫女們都受不了,只有榮玉喬總是能笑瞇瞇地對老夫人的一切奇思妙想捧場。 這讓老夫人大起知音之感,沒幾天就不認(rèn)別人了,整天只念叨著“喬喬”、“喬喬”,把她當(dāng)成心肝寶貝一般。 老建陽侯為人風(fēng)流,在世時后院儲了一院子的鶯鶯燕燕,每日上演宮心計,好戲連臺唱,讓外人看飽了笑話。大概是這些女人斗得太厲害,雖然老建陽侯風(fēng)流一世,從不為任何一個女人停下尋芳的腳步,除了正房夫人生的兩個兒子外,竟只有一個庶子健康存活到了成年。 已經(jīng)有了兩個優(yōu)秀的嫡子,對孽枝上結(jié)出的這唯一一枚果子,老建陽侯并不在意。這庶子窩窩囊囊的長大了,沒什么本事,只依附著嫡支過活,干些管家仆役的活計。 這庶子雖然本分又平庸,倒生了一個心高氣傲的女兒榮瓷。這女孩兒越長越好看,勝過建陽侯的女兒們許多,出去做客,也沒見過有比自己強(qiáng)的,本以為自己就是天下少有的了,不想又來了一個榮玉喬,年紀(jì)與她差不多大,父母卻比她強(qiáng)了不知多少,行事也大方惹人夸贊,更可恨的是容貌之美麗也與她不相上下。 她本是有“帝都第一美人”之稱,平生自負(fù)美貌,自然難以容忍榮玉喬的存在。這日一抓住機(jī)會,立刻就想陷害她出丑。 原來京中有個德郡王府,他家的小郡主最是交游廣闊,因偶得了幾盆名貴稀奇的茶花,便下帖子請人來賞花。榮玉喬身為榮家嫡女,父為太守,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赴宴的那天,她打扮得十分精心,本就是萬里挑一的容貌,經(jīng)過華服靚飾的點綴,更是美得天怒人怨,一路上惹來了不少或隱晦或明顯的嫉妒視線。 她渾然未覺,還開心地笑,只有榮瓷看著她,暗地里咬碎了牙齒。 既是賞花,就少不了作詩,少年少女們隔湖相望,各作各的。榮玉喬不想胡亂出風(fēng)頭,推說不會作詩,并不參與。 本以為沒有她什么事兒了,沒想到榮瓷悄悄的把寫有她名字的字條放入了盒中。 當(dāng)小郡主從盒中取出一個紙團(tuán),展開念出“榮玉喬”三字時,她都傻了,但身邊忽然多出無數(shù)陌生的閨秀,伸手推著她出去,還七嘴八舌的笑說“恭候meimei大作了”、“meimei貌美又才高,正是一段佳話呢”、“meimei快作出一首好詩來,佳人麗句”…… 她迷迷糊糊的被推到桌案前,等回過神來時,手里已經(jīng)被塞了一根毛筆,四周全是用信賴親熱的眼神看過來的人,已成了個騎虎難下的局面。 榮瓷躲在人群后,以袖掩口暗笑,就等著她出丑取樂,誰知卻看見她稍顯無奈地?fù)u了搖頭笑了,隨后提筆寫下一個個端正秀麗的小楷。 頃刻詩成,小郡主拿起來掃了一眼,詫異地念道:“犀甲凌寒碧葉重,玉杯擎處露華濃。何當(dāng)借壽長春酒,只恐茶仙未肯容。” 眾人哄然,互相看看,一時臉上都顯出意外至極的神色。 她們都識文斷字,縱然不是才女,也有起碼的鑒賞能力,自然聽得出,這詩雖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