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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平昇擦了把臉,去隔間外拉吳弘回去。一聲輕笑,“不過這頓飯還是謝謝你們夫妻倆……”平昇的動作一頓,剛被拉起來的吳弘身子歪倒,頭砰地撞上隔間墻壁。“哎呦——”平昇沒料到,又慌慌張張地去捂吳弘嘴——“小昇?”小昇?平昇脊背僵硬,沒有回頭。小昇是誰?平昇選擇性忽略。溫應(yīng)堯看著平昇的背影,回頭對俞哲簡單說了兩句,“你們先回去吧”。俞哲的目光在平昇身上停留了一會,“你喝多了怎么回去?你又不能開車”。平昇把吳弘拉起來,低著頭往前走出了洗手間,“這是你學(xué)生?”俞哲覺得兩人之間有些奇怪。溫應(yīng)堯笑了笑,一句打發(fā):“我叫車?!?/br>頭上撞出一個包,吳弘清醒了不少,班里同學(xué)大多喝得差不多了,個個癱在座位上。吳弘又開始嚎,許博書這下也不管了,跟著一起嚎,最后整個包間都一片稀稀落落,鬼哭狼號。平昇覺得自己簡直太不正常了。從頭至尾都沒有見過溫應(yīng)堯的人,僅僅是一個模糊不清的聲音,就能讓他方寸大亂,魂不守舍。低聲罵了一句,平昇開門走了出去。塑料糖紙發(fā)出窸窸窣窣的聲音,以往一擠壓就能撕開,這次卻怎么都撕不開。平昇皺眉,低頭一臉嚴肅地盯著手心里的糖,深吸一口氣,兩手拇指使力,糖紙呲啦一聲豁了大口子,小塊奶糖還沒看清怎么彈出去的時候,就已經(jīng)在地上咕嚕嚕地滾著了。平昇:……白色奶糖停在一雙锃亮黑色皮鞋前。溫應(yīng)堯認識這個糖紙。有天在醫(yī)院醒來,懷里躺著的,就是這個樣子的糖紙。“還有沒有?”聲音的主人走到了自己身旁,一樣靠在墻上。平昇低頭點了點,沒有問有沒有什么,手自動從口袋里拿出了剩下的三顆奶糖。溫應(yīng)堯微笑。一觸即逝的溫?zé)幔中睦锏娜w糖全沒了。平昇抬頭,他干嘛。糖紙一撕就開,有淡淡的甜香。“張嘴?!?/br>平昇這才發(fā)現(xiàn)兩人之間離得極近,近到溫應(yīng)堯的抬手就能扶上自己后頸——他確實這么做了。嘴唇貼著香滑有棱角的硬糖,奶味十足,平昇徹底呆了,望著溫應(yīng)堯的眼里黑白分明。記憶有最初的起點。在那片湖光中,溫應(yīng)堯記得自己也看到過同樣的一雙眼。不同的是,那個時候,這雙眼里,滿是暴躁厭惡,赤-裸-裸的攻擊性。像一頭初生狼崽,警惕著一切,隨時準備拼命,不顧一切的兇狠。但也只有這個片段。接下來就是眼前的這片糖紙。柔軟的糖紙貼在掌心,溫應(yīng)堯確認無疑,在他“不正?!钡哪切r候,平昇出現(xiàn)過。溫應(yīng)堯的目光有一瞬間的迷惑,他也搞不清楚現(xiàn)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太不正常了。但潛意識里,他似乎又有足夠的理由去做接下來的事。因為——這雙眼里沒有半分厭惡,眸子干凈,有的只是細微的無措和幾分慌張。還有一絲害羞。耳朵更明顯,紅了徹底。溫應(yīng)堯垂眸輕笑。在笑聲驚醒面前的人之前,溫應(yīng)堯低頭含了糖,帶著點力度吻上了平昇。扶著后頸的手稍稍按壓,紅繩在指腹突出,溫應(yīng)堯耐心地吻著平昇,細細摩挲他頸間的痕跡,過了會,貼唇低語:“我很早見過你是不是?”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平昇卻聽懂了。嘴里全是奶香甜膩的味道,那顆糖早就堂而皇之地進了自己嘴里,意識到這一點,平昇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不是干涸的燒灼,是兜頭一盆熱水,讓他渾身戰(zhàn)栗,無法擺脫。“是不是?”溫應(yīng)堯追問。扣在后頸的食指一寸寸勾出紅繩,方形玉佩沿著鎖骨緩慢擦過。平昇沒有回答,他抬頭望了溫應(yīng)堯好一會,似乎也在確認什么,直到溫應(yīng)堯揚眉疑惑,開口要說話。平昇才小心回吻。動作笨拙,嗓子發(fā)抖,連帶著整個人都發(fā)抖。“是。”“很早就見過?!?/br>人格可以錯亂,性情可以不同,但是當(dāng)溫應(yīng)堯把平昇抱入懷里,再次吻上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這才是他最真實的沖動。而他第一次沒有抵觸這種真實。像個癡心妄想,要擺脫掉自己影子的膽小鬼,突然某一刻發(fā)現(xiàn),那被他視為附骨之疽的影子,才是原本的自己。而從沒有一刻,他會像現(xiàn)在這樣,迫切地想要成為原本的自己,迫切地想讓原本的自己去擁抱這份真實。作者有話要說:這章磨了太久……☆、啤酒小貓地上還有些積水。云層很厚,鎖住了大半月光,遠近都有些朦朧。24小時便利店的白熾燈亮得刺眼,平昇背靠玻璃望向空蕩蕩馬路上偶爾疾馳而過的車輛,兩束車燈,格外得亮。似乎只有隱沒了月光,世間一切才有了盛大的理由。走神的間隙,頰邊貼上濕濕的冰涼,平昇轉(zhuǎn)頭,溫應(yīng)堯拿了聽啤酒湊到眼前。“想什么?”拉環(huán)噗嗤一聲,沁爽綿密的啤酒沫在午夜熱風(fēng)中堆堆鼓噪。平昇接過,慢慢喝了一口,像是沒有聽到一樣,低頭認真研究起了泡沫化開的速度。溫應(yīng)堯了然笑,這小子自從出了酒店,就跟啞巴了似的。剛才到底是誰那么大膽子。“本來想給你買礦泉水的”,溫應(yīng)堯故意停頓,平昇豎起耳朵,但依舊不敢看身旁的人。根本就不會吻……嘴唇貼上去就只會貼著……后來還是這人“傳道授業(yè)解惑”。平昇覺得這輩子的熱度都在剎那轉(zhuǎn)移到了臉上。“買啤酒是想讓你再壯壯膽子?!?/br>剛碰到嘴邊的易拉罐硬生生靜止,平昇捏了捏罐子。早就知道這人惡劣的一面,平昇沒有什么意外,甚至還有種神奇的感覺。抬頭注視著仰頭喝啤酒的溫應(yīng)堯,夜風(fēng)撐起一邊領(lǐng)口,麥芽的香味彌散在半空,溫應(yīng)堯轉(zhuǎn)頭對著平昇笑,隨口:“怎么?”平昇這次沒有給他繼續(xù)嘴欠的機會,轉(zhuǎn)身向著馬路另一頭走去。兩人一前一后,走回了三高。保安室里一片漆黑,進出口都上了電子鎖。平昇在三高的校名旁看了一會,一路走來啤酒都喝完了,空空的罐子稍稍擠壓就發(fā)出清脆的聲音。沿著花壇圍墻拐了兩個彎,遇到垃圾桶順手扔了易拉罐,兩人繼續(xù)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