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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夏南天以前住過的小院里,每日寺中僧人上完了早課,她便去正殿里磕三個頭,上一柱香就出來了,也不久跪。 吃完了齋菜便在寺里閑逛,權當消散來了。 或許她是并非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子,自夏南天大病過一場之后 ,也算是經(jīng)過生死歷練了,倒比夏南天意料之中的堅強許多,每日三餐照食,閑來也會讀書,有時候學會去聽護國寺主持講法。 她這般安然保胎,夏南天的心便漸漸放到了肚里,有時候半月能收到夏景行一封信,有時候四五日就能收到。 夏景行寫信也是斷斷續(xù)續(xù)的,有時候或一副山水白描,燕云十六州的粗獷闊朗,天高云淡,邊關城池的險峻,或大齊將士守城的一個側影,幾筆勾勒十分傳神。 有時候便是滿篇的叮囑,夏芍藥讀完了便嫌棄一句:”大男人倒婆婆mama的!“小心將信紙折好,裝到匣子里去了,想他想的厲害了,便拿出一封來瞧瞧。 他最近的一封信里,便畫著幾口大鍋,一堆人在搶菜,有個人坐在粗木條凳上扒飯,碗里白米飯上幾片菜葉子,旁邊注釋:思卿如思rou! 夏芍藥瞧的笑出聲來,急催了夏南天回去,倒將夏南天給嚇一跳,還當夏景行發(fā)生了什么意外,待聽得閨女是要回府去給女婿做rou脯,只能嘆氣:“你就折騰你爹爹這把老骨頭吧,說話留一半,想嚇死我啊?!” 別了道靜法師,父女倆往家趕。 等回了家,夏芍藥便要進廚房,被四個丫環(huán)死命攔住了,素娥勸她:“我?guī)е齻內プ?,保管做的好吃,等做好了姑娘再嘗。” 夏芍藥只得熄了下廚的心,又讓人將最近給夏景行準備的靴子冬衣都置辦起來,好一起送到幽州去,想了想又吩咐丁香,“讓人去外面成衣店里,照著趙六哥的尺寸也給準備了冬衣棉靴,他也沒什么親人,只挑好的買了來。” 丁香便從帳房支了銀子,將這事兒交給了保興。 保興是個老實頭,吩咐的活兒從來不會偷懶,又有上面交下來的大致尺寸,果真跑了五六家成衣鋪子,只挑了最好的買了來,跟夏景行的放到了一起。 等這批rou脯衣裳送到了幽州,已近年關,大齊與遼國大大小小已經(jīng)打了十來場仗,夏景行胡子拉茬,不修邊幅,臉也黑了許多,先打開包袱扒著信讀一遍,再去啃rou干,最后才有空給趙六送東西過去。 趙六再想不到夏府里還能給自己準備一份兒,先將棉衣套在身上,脫了腳上的靴子,夏景行忙往旁邊挪了挪,“好臭!”他卻不覺得,將夏家送來的厚毛皮靴子套到了腳上,走動兩下面上便盛滿了笑意,還擠眉弄眼問夏景行,”你瞧瞧夏帳房還知道我腳的尺碼哩!“夏景行涼涼道:”那是爹爹吩咐,下面丫頭置辦的。我媳婦兒都快生了,cao心我一個都cao心不完,哪有空管你?” 趙六仍舊一臉喜意,“反正是有人給我置辦,以前我出門,死了都沒人知道的。這下等咱們回去,干兒子恐怕就落了地吧?也不知道是先叫爹還是先叫干爹?“夏景行給氣樂了,”自然是先叫娘!“怎么可能輪到叫”干爹“? 夏芍藥的產(chǎn)期在年后二月,瞧著陣勢,恐怕他是無論如何也回不去了。原本擔著心,跟遼人打起來倒也沒什么,只閑下來就覺得日子難捱,牽心掛肺日夜不寧,有時候跟趙六胡扯幾句打混過去,時間倒還過的快些。 夏景行這里打仗之余扳著指頭算日子,臨近年底,天寒地凍,到處結冰,遼人也停了攻勢,大齊軍倒是安安穩(wěn)穩(wěn)過了個年。 年后才進入二月,兩方倒又擺開陣勢打了起來。 二月中,夏芍藥在經(jīng)過一天一夜的疼痛之后,終于生下來個白胖小子。 第五十八章 夏景行努力的辨認紙上那個分不清手跟腳丫子的墨團團,默默的流下了冷汗,再一次跪拜在了妻子的畫技之下。 據(jù)說……據(jù)說這是他兒子的滿月小像,出自兒子的親娘之手。 親娘啊…… 這真是他兒子? 趙六掀了帳子進來,探頭一瞧,“烏龜?王八?”隱約瞧著倒有四只足。 夏景行的臉綠了! 任誰才得了兒子,滿腔喜意,卻被同僚如此評論,都不能忍!況且兒子是烏龜王八,他是什么?! 燕王從王府打馬過來,才進了軍營就瞧見夏景行按著趙六狂揍,趙六在他的拳頭底下垂死掙扎,語聲慘烈:“我錯了錯了……是我眼瞎還不成嘛!”得知真相的趙六……眼淚流下來! 畫成個烏龜模樣,誰能認出來那是他干兒子?! 沒想到夏帳房算帳是一把好手,畫技這么爛,怎么也不好好練練? 大齊跟遼國的戰(zhàn)場已經(jīng)打了小半年了,燕云十六州被拉成了一道長長的戰(zhàn)線,燕王手底下的兵被布防到了各關口,其中山海關,喜峰口,古北口,雁門關則是重中之重,由燕王手下親信帶兵。 而夏景行初入軍中,是以燕王府幕僚入職的,身上并無品級,趙六則是斥候之首。戰(zhàn)事吃緊之后,燕王便組了前鋒營打頭陣,專在遼人攻擊之時,如利刃一般切入遼軍腹地拼殺。夏景行請命往前鋒營,燕王拗不過他,便任他做了前鋒營的隊長,手底下率領著軍中格斗好手四百號子人。 趙六見夏景行請命,他便也請命要進前鋒營,只他的長處不在格斗拼殺上,燕王便拒絕了,仍由他率領斥候營越過大齊軍防線,往大遼軍腹地去打探消息。 夏景行以前雖苦練過弓馬格斗之技,又經(jīng)過了晉王府護衛(wèi)的攔截,絕地逢生,到底臨敵經(jīng)營極少,初入軍中也大大小小傷過幾回,只他性子堅韌,每次下了戰(zhàn)場都要尋軍中好手捉對練習,小半年過去了,人比洛陽城黑壯許多,竟然還長了點個頭,手下制敵的功夫卻是暴漲。他又是跟著皇子們讀過書的,燕王行兵布陣,也有見識,在前鋒營便漸漸站住了腳,能將手底下一班兵頭都收攏了。 眾人聽得他喜得麟兒,雖他按著趙六在揍,前鋒營的兒郎們便起哄:“夏頭兒得了兒子,快快揍完了請我們兄弟喝碗酒吧?“半月前遼軍五千人進攻喜峰口,趙六提前打探得消息報入燕王大帳,夏景行便領著前鋒營的兄弟們先行出了喜峰口,埋伏在遼軍后方,直等遼軍前方開始攻關隘,正打的如火如荼之際,夏景行便率領前鋒營的兄弟們從后方殺入,遼軍頓時懵了。 前軍攻城到一半,后方卻亂了起來,驚慌之下后軍便往喜峰口涌,后軍踩著前軍,前軍哪還有信心再攻城,喜峰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