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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首坐著個三四十歲的漢子,身邊還站著個十來歲的少年,俱都驚詫的瞧著夏芍藥。 “大姐兒,你這是做什么?” “原來是三叔公來了,我還當是誰跑來我家胡說八道,正想讓人給打出去呢。”夏芍藥皮笑rou不笑的上前去,假意賠禮:“晚輩不知是三叔公,還請三叔公見諒!” 夏老三扯了扯嘴角,也知道夏南天這個女兒是自小寵到大的,不說她性格張揚,就說她做生意的手腕也不能讓人小瞧的,這半年來將夏家花圃打理的井井有條,半點不見敗落。 自夏南天病倒之后,他來了多少回,也沒見她掉過一滴淚,都是笑盈盈待客,禮數(shù)周到,但油鹽不進。每回他提起要為她過繼個弟弟,都被她擋了回去。 聽說夏南天病的越來越重,都起不了身了,再不過繼可就晚了。夏老三這才急急忙忙又帶了人過來,想著這次無論如何也要與夏芍藥講清楚。 “大姐兒,你小孩子家家不懂事,這事兒我也與你講不著。還是要見你爹爹,與他講講清楚。他總不能百年之后,連個摔靈盆的人都沒有吧?” 夏芍藥聽到“摔靈盆”三個字,心肝臟脾全擰在了一處,如炙烈火,小臉兒頓時煞白,面上卻強撐著笑意,緩緩道:“三叔公您說,我聽著呢。不過這事兒我爹爹管不著,他病的很重,起不了身,只能我來做決定?!毙闹泻薏坏盟籂€夏老三那張嘴。 若不是她家有萬貫家產(chǎn),能引的族長夏老三一趟趟往家跑,就為了過繼? 坐在夏老三下首的漢子還是初次見夏芍藥,聽了這話頓時朝她露出個巴結(jié)討好的笑來,還搓著手道:“大侄女啊,我家平哥兒以后就是你親弟弟!”又推那少年:“快去見過你jiejie。以后她就是你嫡親的jiejie?!?/br> 那少年還在扭捏,夏芍藥已抬手阻止:“慢著,我家堂兄弟倒有不少,但嫡親弟弟卻沒有的,叔父可別瞎說!家里的事情真是勞三叔公cao碎了心,不過對不住,我家不過繼,卻是要招婿入門?!?/br> 她一個未嫁的女兒家,原本是不好將親事講出來的,但今日卻顧不得臉面,只恨不能將夏老三以及這帶著兒子想要覬覦她家家產(chǎn)的族叔給趕出去,只能將招贅之事講了出來。 夏老三原還想著,趁著夏南天未咽氣,盡早過繼個兒子,到時候這萬貫家產(chǎn)可不就由族里說了算? 哪料到夏芍藥卻打著招贅的主意,死活攔著不肯讓他見夏南天一面。 過繼這事兒,他們這邊萬分情愿,若是夏南天不在人世,倒是可以強行過繼,不必非得聽從夏芍藥的話。但夏南天尚在人世,這事兒就得夏南天點頭同意了才算。 那中年漢子聽得夏芍藥的話,頓時收起那巴結(jié)討好的笑,還一副為了她好的口吻責備起她來:“大侄女,你這就是想岔了。我家平哥兒過繼了給你家,將來是替你家頂門立戶的,就算是你嫁了出去,那也有個娘家兄弟撐腰呢。至于招贅,但凡有志氣的男子,倒有幾個愿意倒插門的?”心里卻明白,就憑夏家家財,只要這消息放出去,恐怕有大把家無恒產(chǎn)的男子前來排隊。 他這番話,不過是欺夏芍藥年幼,想著她不懂世情,這才嚇唬她的。 幾個正僵峙著,互不相讓。夏老三非要擰著見夏南天,夏芍藥卻堅決不同意這些人前去驚擾了夏南天養(yǎng)病,忽有靜心齋的婆子過來,道:“我家老爺請三老太爺過去說話。” 夏老三頓時喜笑顏開,還數(shù)落夏芍藥:“你這丫頭年紀小不懂事,你爹爹卻是頂頂精明的一個人,就算是病著也是通情達理的,定然知道三叔公一番苦心?!庇肿屇歉鷣淼闹心昴凶优c十來歲的少年在堂上等著:“等我與老四說清楚,回頭咱們就把這事兒給辦了?!毕沧巫胃抛油o心齋過去了。 夏芍藥不放心,生怕三叔公將夏南天給氣出個好歹來,便一路相跟著也一同去了靜心齋。 華元親自打起簾子來,夏老三人還未進去,先聞到了一股藥味兒,頓時掩了掩鼻子,這會兒倒怕過了病氣。 聽說夏南天病的古怪,請了多少大夫都沒治好,他這會兒倒有點后悔不應該鬧著非要見夏南天,只在窗戶外面說幾句話不得了? 但仆人將簾子都打起來了,倒不好再退縮,只能大步跨了進去,希望早點說完早點離開。 夏南天這會兒才喝了藥,又經(jīng)夏芍藥開解,這會兒稍微好點了,半倚著枕頭靠在被垛上。 “侄子起不了身,就不與三叔公行禮了?!?/br> 夏老三來,只為了夏南天一句話,哪還會跟他計較這個? “老四你病著,我原是不欲打攪你的,只是你家這個丫頭固執(zhí)的厲害,怎么都說不通。我選了你九弟的平哥兒給你過繼,那孩子十歲了,又孝順又懂事,既不要你cao心,再長得兩三年,他反能替你解憂了。咱們選個好日子,就將這事兒給辦了吧?” “咳咳……多謝三叔公還想著侄子。侄子這一病,倒將兄弟們都疏遠了,九弟家的孩子我倒是見過,過得兩三年也可替九弟解憂了,我就不剜九弟的心頭rou了,免得讓他覺得這兒子白養(yǎng)了。至于過繼一事,三叔公往后倒不必再提起,我家閨女也到了成親的年紀,等改日我替她招個上門女婿,生了孩子可不還得姓夏?到時候還要請三叔公來吃喜酒呢!我身子乏,就不多留三叔公了!”說了這一長串的話,他也累了,便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夏老三見他這模樣,分明是決無更改的意思,心里頓時冒出火來,暗道:你不就攔著不讓過繼嗎?等你過世了,難道到時候還能攔住過繼這事兒不成? 他瞧著夏南天面色青白,倒像活不過多少日子了,也懶的同他爭執(zhí),免得將他給氣出個好歹來,到時候可就說不清楚了。 總歸還有得日子等。 第三章 族里的三叔公帶人來鬧過之后,夏南天的身子愈發(fā)沉重了,夏芍藥日夜不離的守了三日,他才漸漸輕快了些。見女兒熬的眼底滿是紅血絲,夏南天心疼不已,催促她快去歇息。 夏芍藥哪里敢輕忽,又在側(cè)守了兩日,見夏南天的病情果沒再惡化,這才信了他輕快些的話,又忙將之前喝著藥的大夫請來看了,再開了一副方子,抓了幾副藥,這才將心略放了放,回思萱堂泡了個澡,好生休息了一晚。 等她醒了,素娥便捧了個盒子上來,吞吞吐吐道:“這是……表少爺前日送來的,老爺正病著,奴婢便沒敢遞上去。” 她雖不知就里,卻也猜得出夏家與寒家的親事出了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