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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不明白,司無正更是不理解:“說到底我們根本沒有看見賢妃宮中少人,也沒有見到誰死了,現(xiàn)在聽到的所有傳言都只不過是傳言,我們憑借流言蜚語是推斷不出真相的?!?/br>清未在床上翻了個(gè)身,疲憊地舒展四肢:“既然推斷不出來,我們就換個(gè)思路,你說皇帝知道了賢妃被附身,會怎樣?”他說時(shí)并沒有往深處想,可說完心里卻冒出了寒意。尋常百姓對待被惡鬼附身的人都只有活活燒死一條路,更何況是猜忌心最重的帝王?清未急得一個(gè)激靈從床上跳起來,雖然當(dāng)朝首輔不是什么好人,但賢妃卻是無辜至極,不過是個(gè)被利用的女人罷了,若是因?yàn)楸坏洛锬锔缴矶腥莵須⑸碇?,那就是他們所有人的罪過了。“無妨?!彼緹o正及時(shí)攔住他,“皇上如今忌憚德妃的冤魂,生怕賢妃死了,她就會另找他人附身,所以在德妃娘娘沒有離開宮中的這段時(shí)間里,賢妃都不會有事。”而冤魂離開以后的情況就要另說了。清未聞言,神情復(fù)雜地坐回床上,聽著窗外夾竹桃樹在風(fēng)中沙沙作響,分外親切,轉(zhuǎn)而想起尚在宮中偏殿時(shí),透過紙窗看見的鬼影,原來那不是什么冤魂想要索人性命,而是一位心系兒子的母親。是了,他最后還是認(rèn)定了這個(gè)想法,司無正就是德妃娘娘的兒子,也就是曾經(jīng)的六皇子,但是清未并沒有把猜測說出口。說出來又有什么用呢?他們二人自從相知相惜,到如今互為依靠,走過的日子算起來也跨過了春秋,既然司無正保證自始至終都沒有變過,那就夠了。門外傳來兩只鬼魂的吵鬧聲。荀大義嫌棄天下白追著自己啄:“裴大人,它怎么不咬你?”裴之遠(yuǎn)勞神在在地掛在樹枝上:“我又不是厲鬼?!?/br>身為厲鬼的荀大義悲憤地飛到屋頂,結(jié)果天下白興高采烈地緊隨而上,咯咯噠叫個(gè)不停。這雞厲害,他們離開的這段日子里不僅沒有餓瘦,皮毛竟然更加油亮,據(jù)荀大義觀察,應(yīng)該是天下白發(fā)現(xiàn)了墻根下的螞蟻窩的緣故,倒是黑狗不知去向,清未頗有些失落,他臨行前擔(dān)心家中無人照料,就把拴著驢和狗的繩子都解了,可留下的只剩天下白。果然還是雞最有靈性,清未堅(jiān)定了這個(gè)想法,起身走去廚房給公雞抓了一把小米,撒在地上喂。天下白和他親近,撅著屁股飛奔而來,一頭扎在清未的褲腿上,撒嬌似的蹭。他身后飄來司無正的調(diào)侃:“趕著上鍋**湯?”天下白的小腦袋從清未的雙腿之間探出來,瞪著司無正咯咯噠叫了一聲,然后費(fèi)力地跳到了他的懷里,窩著不動了,頗有點(diǎn)鳥占鳩巢的意味。司無正懶得和公雞計(jì)較,彎腰查看清未脖頸上的傷,舉手投足間的小心翼翼把他逗笑了。“我又不是紙做的,你還怕把我碰碎了?”司無正蹙眉反駁:“就算是石頭做的也不見有多結(jié)實(shí)。”“要真照你這么說,我寧可是山林間的樹?!彼胧情_玩笑,半是揶揄,“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考慮,轉(zhuǎn)眼人世間已是百年……”清未雙目漸漸失神:“就是寂寞了些,沒有你,沒有天下白,沒有這些鬼魂,日子再長又有什么用?”他說完,半晌沒有得到回應(yīng),正在困惑間,一回頭就撞進(jìn)司無正微微泛紅的眼眸。不會吧……清未睜大了眼睛,沒忍住笑出了聲:“你哭了?”司無正猛地扭開頭,別扭地說:“沒有!”“還說沒有?”他抱著天下白湊過去,笑瞇瞇地打趣,“我都看見了?!?/br>司無正轉(zhuǎn)到哪兒,清未追到哪兒,最后他撒開手讓公雞隨意玩去,自己則張開雙臂,抱住了司無正的腰:“我做什么樹啊,我跟著你就好了。”“嫂嫂,以后莫要說這種話?!?/br>他笑彎了眼睛:“不說了,再也不說了。”司無正這才轉(zhuǎn)身,捏著他的臉頰不輕不重地扯了一下,似乎在發(fā)泄心中的不滿,清未忍著沒出聲,等司無正扯完,也伸手輕輕捏了捏對方的臉頰。清風(fēng)從院中刮過,他們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清未脖子上的傷愈合得很快,第二天他把布條拆了,對著銅鏡蹙眉觀察傷痕,可能是德妃娘娘并不是真心要害他的緣故,傷口已經(jīng)淡去,只有五道略顯驚悚的劃痕還留在白皙的脖頸上,清未換了件能遮住印記的衣服,將領(lǐng)口的盤扣一直系到最頂頭,然后坦坦蕩蕩地出門買菜了。司無正先前說要買些下人回來,果然忙起來就把這事兒忘在了腦后,到現(xiàn)在府邸里也只有他們兩個(gè)活人而已。不過清未無所謂,人多人少,他朝夕相對的只有司無正,多了幾個(gè)下人,說不定還要防著不被看見他們對著空氣講話,到時(shí)候傳出去,不知道又要引起怎樣的流言蜚語。與其這樣,兩個(gè)人住也挺好的。晚上他做了一桌菜,饞得荀大義趴在窗口久久不愿離去,那張微張著的嘴襯著昏黃的燭火,乍一看還挺嚇人的,司無正心情好,拿了兩壇好酒,寫上荀大義和裴之遠(yuǎn)的名字澆在夾竹桃樹下,這樣一來,兩只鬼雖然不能品嘗佳肴,好歹也能安慰肚里的酒蟲。他們許久沒有像現(xiàn)在這般安安穩(wěn)穩(wěn)地吃一頓飯了,清未端著碗,注視著窗外的月光感慨:“這樣的日子也不知何時(shí)才能到頭?!彼傅淖匀皇菍m中的案子還沒破,如今的寧靜都是假象。司無正叼著半截蝦輕哼:“就怕是我們愿意收手隱居山林,宮中也有人不放心?!?/br>“你是說陛下?”清未把蝦殼吐在桌上。“嗯。”司無正夾了幾顆花生米入嘴,“當(dāng)今陛下生性多疑,雖說明面上不信鬼神之說,但實(shí)際上他比你想的還要謹(jǐn)慎?!被ㄉ酝炅耍緹o正又去吃筍干,還就了口酒,“自古帝王手上多少都沾著人血,他為了這個(gè)皇位殺過太多的人,如今有鬼魂作祟,他自然比任何人都緊張?!?/br>清未端起酒杯,輕輕呷了一口:“皇上是真龍?zhí)熳?,也會害怕鬼魂??/br>“真龍?zhí)熳右彩侨耍侨司筒豢赡苁裁炊疾慌?。”司無正譏諷地笑笑,“更何況是做了虧心事的人?”窗外的風(fēng)隨著司無正的話忽然緊了起來,原本坐在樹杈上喝酒的兩只鬼飛到門前,猶猶豫豫地說:“司大人,外頭好像是宮里來人了?!?/br>司無正把筷子往桌上一磕:“我以為陛下能忍幾天,竟然兩天不到就急著趕著逼我們進(jìn)宮了?”“可惜了這桌菜?!鼻逦绰杂行┎簧岬胤畔峦肟?,“還有好些沒吃完呢?!?/br>“無妨,咱們吃咱們的?!彼緹o正聽了這話,又把筷子拿起來,“他們不敢催。”“如今皇帝的安危掌握在我們手中,就算給這群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