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清晰。

“嫂嫂還沒想明白嗎？”司無正得意地俯身，伸手環(huán)住他的腰，在清未愣神的瞬間提氣跳上了屋頂。

他只覺得眼前的景象模糊一瞬，風(fēng)聲驟響，等想起掙扎時，腳已經(jīng)踩在了落滿灰塵的磚瓦上。

“鬼影總不會從屋頂上爬下來吧？”司無正洋洋得意地坐在屋脊上，“嫂嫂，我想的法子好不好？”

清未拎著衣擺搖搖晃晃地挪到司無正身側(cè)，心跳如鼓，生怕稍有不慎就跌下去。其實他早已死了，就算摔下去怕也不會更糟，只是清未偏頭往下望了一眼便渾身緊繃，情不自禁地靠近司無正，然后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坐了下來。

明月高懸，晚風(fēng)徐徐，若是沒有隨時可能會出現(xiàn)的鬼影，此情此景倒有幾分旖旎的意味。司無正很顯然也是這么想的，竟舊事重提，摟著清未的腰問他自己是否重要。

“這個問題的答案很重要嗎？”清未不明白司無正執(zhí)著的意義，“就算你再重要，我當(dāng)初嫁的都不是你?！毖哉Z雖然殘酷，卻是不可分辨的事實。

司無正沉默許久，才啞著嗓子回答：“重要?！?/br>
“為何重要？”

“嫂嫂是不會明白的。”司無正垂在身側(cè)的手握成了拳，聲線也出現(xiàn)了一絲顫抖，“你不知道我見你第一眼時的感受，亦不知我得知你死訊的悲傷。”

清未從不信所謂的一見鐘情，聽了這話不免笑話司無正年紀(jì)?。骸澳愣啻罅耍慷际强既」γ娜肆?，怎么能為了我……”他說這話頗為難為情，“為了自己的嫂嫂難過?！?/br>
“不行嗎？”司無正的嗓音又低沉了幾分。

“行?！鼻逦囱鲱^望著天上的明月輕聲嘆息，“但你該知道難過有一個限度，而不是現(xiàn)在這般，把我當(dāng)做……”

“可嫂嫂在我眼里一直都是這樣的。”司無正平靜地打斷他，“嫂嫂可會覺得害怕，或是惡心？”

第十八章鬼影（5）

實話實說，此事若不發(fā)生在清未自己身上，他定是覺得惡心，畢竟叔嫂luanlun的事難以啟齒，可對象是司無正時，他竟半分怪異的感覺都沒有。

反而滿心都是無奈的縱容。

是因為他名不副實的婚事，還是因為別的什么？

清未想不明白，也不愿意細想，他抱著膝蓋將臉埋進臂彎。

他和司無正說：“給我點時間?！?/br>
“好?！彼緹o正如釋重負，伸手攬著清未的肩，“只要你……愿意去想就好?！?/br>
他們說話間烏云遮住了月光，遙遙的忽然傳來磨牙般的拖拽聲，很輕，幾乎被夜風(fēng)掩蓋，但司無正聽見了，他猛地匍匐在屋檐邊，循聲死死地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清未想要靠過去，司無正立刻抬起一條胳膊阻止他靠近，于是他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

像野獸捕獵前的喘息，清未聽得心口發(fā)寒，背上沁出一層冷汗，眼睛也在聲源現(xiàn)身的剎那瞪大了。

那是個人，可身后拖著長長的尾巴，他的尾巴似乎很沉，每走一步都費勁全身的力氣。

“呵……”司無正沒由來地輕笑，繼而飛身躍下屋頂，直逼“鬼影”面門。

“鬼影”反應(yīng)倒快，司無正剛一有所行動，他就怪叫著后退進夜色，那條沉重的尾巴狠狠刮過地面，仿佛是某種石頭，震得清未在屋頂上差點坐不穩(wěn)。不過司無正身手矯捷，不過電光火石間就一頭扎進了濃稠的夜色，黑暗中的靜謐最讓人崩潰，他踉踉蹌蹌地在屋檐上走了兩步，心急如焚，然而就在清未最焦急的時刻，凄厲的慘叫聲突然自山路上傳來，須臾又是一聲極為遙遠的重物墜落的悶響。

“司無正！”他再也忍不住，竟自己從屋檐上跳下來，繼而顧不上腳踝傳來的針扎般的刺痛，瘋了一般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狂奔。

好在黑暗中探出一雙手。

“嫂嫂?！彼緹o正在他撲到山路邊前將他抱在了懷里，“我沒事?！?/br>
“司無正？”清未一把扯住司無正的衣袖，借著遙遠的燈火看不大清對方的神情，干脆伸著手胡亂摸，硬是把司無正的臉和脖頸摸了個遍才緩過神。

心口懸著的石頭終于落地，他始覺得腳踝劇痛，忍不住跌進司無正的懷里輕聲呻吟。

司無正還以為他犯病了，樂呵呵地把人抱住親了親，親到額角的冷汗，猛地怔住：“嫂嫂？”

“腳……”他痛得渾身發(fā)抖。

“腳？”司無正連忙把清未打橫抱起，飛奔回臥房，“嫂嫂可是自己從屋檐上跳下來了？”

燭火溫暖了冰冷的禪房，司無正舉著燭臺查看他的腳踝，細細摸了半晌：“還好還好，并未傷到骨頭，只是扭傷?！?/br>
繼而蹙眉道：“嫂嫂怎可自己跳下來？”

他把半張臉藏在枕頭里：“我聽聲音不對，還以為……”

“嫂嫂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嗎？”

如何聽不出來，只是關(guān)心則亂罷了。

清未懶得解釋，也是難為情的緣故，嘴唇蠕動，最后憋出一句：“疼?！?/br>
司無正聞言眉頭皺得更緊，替他脫了外袍，暗自抱怨山上什么藥膏都沒有，又說明日一早就下山。

“剛剛那鬼影呢？”清未倒是想起了正事。

“什么鬼影??？”司無正不屑地輕哼，“就是個人?！?/br>
“拖著長條形石塊的人，也不知為何要半夜搬運，見我嚇破了膽，直接連人帶石一起跌到山崖下了?！彼緹o正越說神情越是陰郁，“怪事，若是尋常東西，為什么不能白日搬運，又為何見人就躲？”

他聽得膽戰(zhàn)心驚，翻身坐起：“摔……摔下去了？”

“嫂嫂安心?！彼緹o正把他抱在懷里，“是他自己心里有鬼，要不然也不會散播寺廟鬧鬼的謊言把香客都嚇走?！?/br>
清未也知道司無正說得有理，只是鬼影的事雖然解開了真相，他卻更覺得不安。如果是鬼，起碼不能真的害到人，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確認作祟的是人，那慈寧寺的背后就有更大的陰謀。

司無正又按了按清未受傷的腳踝，神情頗為自責(zé)，倒是他沒把腳傷當(dāng)回事，扶著司無正的肩思索案情，既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確定是人為，那么暗夜里搬運的東西就值得深究了。

“我沒看清。”司無正嘆了口氣，“但感覺是石頭之類的重物?！毖粤T從口袋里掏出些碎石塊，“我只拾到這些。”

司無正掌心的碎石塊呈暗棕色，清未看不大清，舉起燭臺湊近觀察，隱隱約約覺得有金粉在閃。

“金粉？”司無正用指尖沾了些細看，“倒像是……金箔?！?/br>
“是石頭上本來就有的，還是剛剛沾上的？”

“應(yīng)該是本來就有的?！彼緹o正思考片刻，篤定道，“我記得這周圍并沒有染上金箔的建筑?！?/br>
清未聞言不免疑惑：“寺廟里哪里會有金箔呢？”他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