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修長的手指繞過腰帶，哼著不知名的歌曲心情很好。

清未嘆了口氣，煩悶地掀開被褥，動著酸澀的腿挪了挪，感覺到還有東西沒徹底流出來，眉頭就蹙得更緊了。然而他一動，司無正便有所察覺，不給他躲避的機會，直接撲到床邊，殷勤地問：“嫂嫂可還舒服？”

“這屋里沒有可以記錄的紙筆，等我們回長安，我一定補上?！彼緹o正說。

清未每逢發(fā)病過后都自責不已，此時也不例外，翻身將被褥蓋在頭上不欲理人。司無正也習慣他這般模樣，耐心地拿了帕子，摸索著探進去擦，擦了些東西出來才滿意，轉而勸清未起床。

“山間風景極好，嫂嫂陪我走走如何？”

他懶得回答，一動不動地蜷縮在被褥里。

司無正無奈地嘆了口氣，坐在床邊發(fā)了會兒呆：“昨夜好像又有人看到鬼影了?！?/br>
“什么？”清未動了動，掀開一角被褥往外望，“此話當真？”

“嗯，我方才出門時聽見隔壁的香客說晚上看見了鬼影?！彼緹o正趁機把他從床上抱起來，“就在我們院外的墻上。”

清未愣了一瞬，覺得自己忘了些重要的線索，趴在司無正肩頭絞盡腦汁，終于尋出一絲模糊的記憶。

“我昨夜……似乎看見有人從窗下走過。”他的語氣不是很確定，“只是個黑影，燭火閃了一下就不見了。”

“是人嗎？”

“應該是?！鼻逦聪肓讼?，給了司無正一個肯定的答復，“如果是鬼，我理應能感覺出來寒意，就像裴大人出現(xiàn)時那樣?！?/br>
司無正了然地點頭，抱著他又靠在床邊坐了會兒，片刻起身道：“看來今晚我們睡不得了?！?/br>
清未微微一怔：“你是想……”

“管他是人是鬼，既然只在夜間出沒，那我們就晚上親眼看看?！彼緹o正的辦法很簡單，“否則單憑猜測，永遠也不會知道慈寧寺里發(fā)生了什么?！?/br>
既然說定，那清未也不想再躺在床上，他起身草草清理了身上的痕跡，又換了干凈的衣衫，出門時司無正正與隔壁的香客聊天，問的是昨晚鬼影的事。

隔壁住了一對今年剛成婚的夫妻，年齡都不大，提起昨夜的事依舊心有余悸。

“你還真別說，我們倆前天就聽說了鬼影的事兒?！闭煞蚺闹馗锌暗褪遣恍怕?，再說我又沒做虧心事，來慈寧寺又是拜佛的，哪里想到會撞鬼？”

妻子也附和道：“我們倒不是不信世間有鬼，就是覺得佛寺里怎么都不可能有鬼嘛……”

“那你們都看見了什么？”

“說不清！”丈夫的神情復雜起來，“像是……長著尾巴的人?！?/br>
“長著尾巴的人？”清未剛巧聽見這句話，疑惑地反問，“你沒看錯嗎？”

司無正立刻回頭：“起來了？”

“嗯。”他行了禮，揣手站在司無正身旁輕聲道，“要不要去問問主持？”

他們在小聲說話，夫妻的神情卻變了。這世道娶男妻的不多，但凡娶的，非富及貴，于是對司無正的稱呼也變成了“大人”。

剛巧有沙彌前來通報，說主持在前院等他們一道用早膳。

“走吧?！彼緹o正面不改色地拉住清未的手，“不管有沒有鬼，飯還是要吃的?！?/br>
“長尾巴……”他還在回味夫妻的話。

“應該是實話?！彼緹o正知道清未在想什么，“畢竟我們要留宿是臨時起意，他們也不像是會撒謊的人?！毖韵轮饩褪撬^“長尾巴的人”真實存在了。

不過到底是人是鬼，就另作他說了。

還是那條蜿蜒的小路，下山時竟比上山還要艱難，清未又是腰酸腿疼的，沒走幾步就開始氣喘，司無正卻沒像昨日那般獻殷勤，反倒自顧自地往山下走。他沒由來地賭起氣來，咬牙跑了幾步，腳下一滑，眼瞧著就要栽倒。

“小心些?！彼緹o正仿佛背后長了眼睛，一把將他抱住，含笑打趣，“嫂嫂這是怎么了？”

他心里的怒氣被驚懼替代，望著長長的石階腳下發(fā)軟。

“嫂嫂可是要我背？”

清未破天荒地點了頭，伸手趴到司無正背上：“有勞。”

“你我之間何需說這些話？”司無正心滿意足地將他背起，腳步輕快，“再說嫂嫂又不重，我背起來走得還穩(wěn)些?！?/br>
反正都是些安慰人的胡話，清未覺得自己不聽也罷，遂轉頭去看山澗里彌漫的白霧。山里的風總含著水汽，連帶著他的面頰也仿佛籠上一層水霧，司無正腳步沉穩(wěn)，他們身前無人，身后也無人，但風卻帶來些細微的人聲，后來人聲被鳥雀的啾鳴打斷，最后終是被鼓聲掩蓋。

到寺廟里做早課的時辰了。

司無正停下腳步，將清未放在大雄寶殿外的院子里，他扶著廊下的柱子揉腿，然后拿了干凈的帕子替司無正擦汗。

“有時我真的覺得你是我內(nèi)人?！彼緹o正垂下眼簾，啞著嗓子說，“因為你若真的嫁給了我，大抵也是這樣照顧我的吧？”

“嗯。”他笑了笑，“照顧你是應該的?！?/br>
“那……哥哥呢？”

清未已經(jīng)很久沒有想起自己真正的夫君了，他捏著帕子的手一緊，扭頭干巴巴地敷衍：“以前在沛縣，我們并不親近，畢竟他身體不好?！?/br>
司無正以為自己又把他惹生氣了，討好地湊上來：“那你就當自己嫁給我了好不好？”

“胡鬧！”清未哭笑不得，“我本來嫁的就不是你。”

“假裝，假裝。”

“假裝不了！”

司無正聞言失落至極，孤零零地坐在廊下不說話了，跟個小孩子似的，竟然在和清未鬧脾氣。

他拿這樣的司無正沒辦法，彎腰湊過去：“你鬧什么？”

司無正輕哼著把頭扭到一邊。

他又繞過去：“多大的人了，別這樣?！?/br>
司無正依舊自顧自地不搭理人。

“我說你……”清未扶額嘆息，耐著性子道，“明明我和你才有夫妻之實，你到底在氣些什么？”

“那我在你心里更重要？”司無正終于有了反應，伸手牢牢禁錮住他的腰，“是不是這個意思？”

“你……你真是……”清未氣極反笑，覺得自己著了司無正的道，掰開腰間的手冷哼，“不可理喻?！?/br>
“嫂嫂……”

“你走！”

“清未?！?/br>
“司無正。”他氣得厲害，轉身將一直跟在屁股后頭的人狠狠一推，“這兒是慈寧寺，不是家里，你鬧成這樣成何體統(tǒng)？”

司無正聞言安分了些，只不過片刻還是忍不住湊到清未耳旁：“是不是我更重要？”

第十七章鬼影（4）

簡直幼稚至極。

清未心里有氣，不論司無正說什么都不理會，徑直往佛經(jīng)聲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