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很。

    衛(wèi)若蘭將手放在額上，眺望著敵船，看了一會兒，皺眉道：“敵船與我軍相差甚遠，普通弓箭根本無法傷及敵軍?！?/br>
    周圍的將軍們紛紛跟著附和：“是啊?！?/br>
    另一位將軍道：“百步穿楊，便是世間的神射手了，如今敵軍與我軍的距離，遠遠不止一百步?！?/br>
    水汷瞇起了眼，沉聲道：“拿我的弓來?！?/br>
    衛(wèi)若蘭從親衛(wèi)手中接過水汷的硬弓，遞給水汷。

    水汷拈弓搭箭，手指松弦，一聲輕響，三支羽箭如流星去尾，消失在朦朧的清晨中。

    裝備精良的蠻夷大船上，桅桿上的旗幟無聲墜落。

    海風吹起，旗幟飄飄蕩蕩，落在海面上。

    剛剛升起的太陽照在巨大的旗幟上，灑下一片燦爛的紅。

    船上將士們聲音雷動，齊聲叫好。

    衛(wèi)若蘭驚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張著嘴，半晌沒有回過來神。

    一位老將拂須大笑，道：“虎父無犬子，王爺?shù)募g(shù)，不輸于老王爺?！?/br>
    老將是年輕時跟著老南安王一路征戰(zhàn)過來的，若論輩分，水汷仍需要喊他一聲“世叔”，因而水汷微微向他拱手，目光又眺向遠方的蠻夷大船。

    主船上旗幟掉落，船上穿著披甲的蠻夷戰(zhàn)士來往匆忙，號角聲響起，隨行的周圍小船紛紛向主船靠攏。

    水汷等的就是這個時候，眼中精光一閃而過，隨之閉上眼睛。

    他感覺到海風撫弄著他的側(cè)臉，一陣又一陣，像極了洞房花燭夜那晚寶釵柔柔的喘息。風力漸漸變強，刮在臉上，像是幼年他不好好習武父親的鞭子落在他的身上。

    再睜眼，水汷目光掠過艘艘敵船，仿佛看到了遠在京城的寶釵回首莞爾一笑的星光燦爛。

    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quán)，遠不及霓裳羽衣在懷，鐵馬冰河入夢。

    水汷抽出腰側(cè)佩劍，鋒利的劍刃閃過一道寒光，劃破了最后一絲海上清晨的朦朧：“架弩，進攻！”

    戰(zhàn)鼓聲響徹云霄，雕刻著海浪祥云的巨大船只如一把出了鞘的鋒利的寶劍，漫天的弩箭趁著東風，紛紛射入蠻夷的船只！

    蠻夷船只上，慘叫聲連連響起，蠻夷將領(lǐng)滿臉的不可置信：漢人何時有了射程這般遠的弓箭？！

    水汷微微一笑，道：“諸葛先生曾言：為將者，不通天文、不識地理、不知奇門、不曉陰陽、不觀陣圖、不掌兵勢...”

    目光觸及蠻夷開始降帆遠去的船只，水汷嘴角噙著一抹嘲諷，道：“庸才耳！”

    是役，蠻夷慘敗。

    八百里加急的捷報傳入京城，太上皇高坐龍椅，撫掌大笑，連聲道了三聲好。

    賞賜如流水一般被送入了南安王府，南安太妃領(lǐng)著寶釵等眾人謝恩。

    秦遠再來造訪，座上的寶釵端莊依舊，一身家常衣衫，白雪黑發(fā)，一支赤金簪子，斜斜插在鬢間，低調(diào)中又盡顯奢華，端的是一副風輕云淡模樣。

    秦遠微微皺眉，低頭飲茶不語，抬頭再瞧，卻見她不經(jīng)意間，眉頭悄然舒展了開來，秦遠會心一笑，道：“王大人請王妃于市井一敘?！?/br>
    寶釵點頭，道：“我也有這個想法?！?/br>
    又讓鶯兒重新給秦遠續(xù)上一杯他喜歡的茶，茶香四溢，寶釵道：“有勞統(tǒng)領(lǐng)安排了?！?/br>
    秦遠說的市井，自然不是尋常的市井，而是一個隱藏在鬧市中一方院落。

    不大不小的庭院里，回廊假山流水，樣樣不缺。

    各式各樣的花草或依靠著巖石，或伴著溪水，茁壯成長著。

    穿過回廊，繞過幾處屏風，寶釵終于來到正廳。

    正廳中，王子騰聽到聲音，起身來迎，寶釵還未拜下，王子騰已經(jīng)將她攙起。

    秦遠從一旁柜子里取來干凈的瓷器與茶葉，沖茶泡茶，一氣呵成，做完這一切，又躬身退到屋外。

    王子騰眼中流露出幾分贊賞，又很快消失不見。

    聰明人交談，從來不浪費時間，不過三言兩語，寶釵便知他心中所想。

    太上皇膝下七子，唯二子與四子最為出色，可惜早年傷于宮斗，白白折了身家性命，剩余幾子，或多疑猜忌，或疏于權(quán)謀，都沒有太上皇執(zhí)政之風。

    “西南北四王，東西兩王已敗，唯有北靜王與南安王手上仍有兵權(quán)...”

    講到這，王子騰眼光一閃，寶釵輕啜一口茶，道：“舅舅也太高看我了?！?/br>
    寶釵斂眉一笑，道：“我不過一個婦人，心里能有什么計較，軍政大事，舅舅還是等王爺回來再行與他商議吧?！?/br>
    王子騰盯著寶釵，目光灼灼，道：“金陵四大家族，這小一輩的兒女里，我最疼你與元春。你大jiejie...”

    想及元春在宮中的處境，王子騰一聲嘆息，道：“不提也罷?！?/br>
    再想想京城風起云涌，王子騰眼中又燃起熊熊斗志，道：“此時北靜王護送二公子遠嫁北疆，他的軍隊也去了大半，兩衛(wèi)統(tǒng)領(lǐng)左立跟隨左右，錦衣衛(wèi)內(nèi)衛(wèi)無人統(tǒng)領(lǐng)，如今內(nèi)城空虛，機會千載難逢，若是王爺在此，只怕只會主動尋我?！?/br>
    寶釵輕輕搖了搖頭，眼底卻無狂熱，她的眸子里裝載著細碎的星光，呈現(xiàn)著一片清明，緩緩道：“王爺乃時之良將，忠心可昭日月，只怕與舅舅心思南轅北轍?！?/br>
    王子騰不以為然，道：“削藩勢在必行，王爺難道會坐以待斃？”

    然而任憑王子騰如何說，寶釵也只是搖頭，屋內(nèi)的氣氛開始低沉，一陣沉默之后，王子騰嘆了口氣，他的眼中不再有對權(quán)利的執(zhí)迷，不再年輕的臉上的線條隨著他目光的轉(zhuǎn)變也開始變得柔和，他似在追憶，又像是嘆息，一句短短的話，卻讓寶釵的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王子騰幽幽道：“我記得，你父親曾講過，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一瞬間，寶釵臉漲得通紅，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一般，原本準備好的說辭怎么也吐不出口。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是寶釵父親一生都在追尋的目標。

    最終他也死得其所，從容自裁，不負知己重托。

    她的父親，雖為皇商，實為士族，更稱得起一聲“高士”。

    寶釵記得父親對她的教導，記得她自己時時以“士”來要求自己，舅舅這般說，是說她忘記了父親的教導，還是說她做事并未她父親之風？

    無論哪一種，都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杯子里，華頂云霧飄來淡淡的清香，原本她并不喜歡的茶，彼時卻有了幾分安神的作用。

    寶釵捧起茶杯，小口輕啜，過了一會兒，她方回神，眸中一片黯然，終于道：“若這是，請君入甕之計呢？”

    作者有話要說：　　沒更文的借口就不找了！

    明天朋友的娃辦滿月，盡量明天起早點，碼好字放草稿箱。

    等忙完這段時間，二更或者多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