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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太妃連忙道:“身為臣子,恪守盡忠原是本分?!?/br> 太后與南安太妃一路走出大殿,立在外面的宮女太監(jiān)們紛紛迎了上來。 太后并不讓他們伺候,只讓他們遠遠跟著,攜著南安太妃的手,一路走到了御花園。 御花園有著數(shù)百位的能工巧匠在侍弄,一年四季花開不斷,饒是冬季,仍有一些不懼嚴寒的花朵在盛開。 燭火下,御花園的花草比白日里多了幾分昏黃的神秘,一個個舒展著腰肢,盡情的在夜色中綻放。 太后隨手取下一朵,放在鼻下輕嗅。 太后是昭元皇后的幼妹,昭元皇后仙逝之時,她年方十二。昭元皇后去世的第三年,為保她所生下的太子儲位穩(wěn)固,太后便入了這皇宮,嫁給了大她一十五歲的皇帝姐夫做繼后。 從一個天真懵懂的少女,再到一個國家最為尊貴的女人皇太后,幾十年的后宮生涯,早將心中最初的悸動一一磨滅,只剩下這個行事循規(guī)蹈矩,做事四平八穩(wěn)的太上皇的臂膀與智囊。 她也有過年少無憂愁的驚艷與嬌羞,但不得不敗給了殘酷的宮廷斗爭。前廳后宮,自古便是一體,她的看得開,從來都是不得不看開。 “這花兒,開在這御花園里,倒失了它原本的風骨。” 太后輕嗅之后,又頗為惋惜的將花朵丟下,問道:“本宮聽聞,你府上的梅園,原是京城一絕?!?/br> 南安太妃道:“什么一絕,不過是梅樹極多,我又懶得讓人收拾,開得隨意也就罷了?!?/br> 太后道:“若非隨意,又怎會讓三丫頭瞧見了藍袍才俊?” 南安太妃見太后面上帶笑,并沒有責備之意,也就笑著說道:“梅園雖極少有人打理,但建造的卻極為精巧,園子里的人可以看到外面,外面卻是看不到園子的?!?/br> 太后點頭,道:“如此甚好。” 提到藍袍才俊,南安太妃又作了難,只得按照水汷交代的說辭,道:“榮寧二府有三人穿的是藍色衣袍,一個是寧國府賈珍的兒子賈蓉,娶的是營繕郎秦業(yè)的女兒秦可卿。” “一個是榮國府賈赦的長子賈璉,娶的是京營節(jié)度使王子騰頗為疼愛的的內(nèi)侄女王熙鳳” 太后臉上并無波瀾,南安太妃只得又繼續(xù)說道:“最后一個是榮國府賈政的次子,也就是銜玉而生的公子哥,名喚寶玉,如今尚未說親?!?/br> 一陣微風吹來,燭火搖搖晃晃,映照的太后臉上也明明暗暗,太后緊了緊衣服,道:“你素來在南方呆慣了,只怕受不了京城的冬天,本宮拉你來夜游御花園,倒是疏忽了?!?/br> 說著起駕回了寢宮。 薛蟠心里沒有那么多彎彎繞繞,敬水汷酒時,他也沒少喝,待水汷走后,他在婆子的攙扶下,也搖搖晃晃的回了梨香園。 彼時薛母正在與從榮禧堂回來之后面上一直淡淡的寶釵說著話,見薛蟠酒氣熏天的回來了,忙丟了手里的東西,也顧不得再披件衣服了,又是心疼,又是責備的讓人把薛蟠送到了屋。 寶釵趕來,讓小丫頭抓了一把錢賞給送薛蟠的婆子們。 又讓人去端煮好的醒酒湯,又讓人去給薛蟠錘著肩。 薛蟠兀自傻笑,抓著薛母的手開始絮叨:“母親,您不知兒子今日有多風光!” “那個進京途中伺候我的袁起,原來是落魄的南安郡王!今日酒宴,特意讓兒子坐在他的身邊,連姨丈都只能坐在兒子的下首呢!” “這賈府的人,素來瞧不上我,如今郡王對我刮目相看,少不得是meimei的選秀有了消息...” 薛母連忙上前捂住他的嘴,恐他酒后失言,連忙哄他道:“你今日多吃了幾杯酒,還是早些休息為好,省的明天起來了,又說頭疼?!?/br> 薛蟠喝了醒酒湯,眼皮越來越重,也聽不清薛母在講些什么,迷迷糊糊說著話,不一會兒便睡著了。 寶釵聽薛蟠提起南安王水汷,心里便有了幾分不自在,知道薛蟠吃多了酒,也不好與他計較,囑咐了小丫鬟們小心伺候,萬不能將薛蟠的酒后胡言亂語傳到賈府,便回了自己屋里。 寶釵本欲提筆寫上幾個字,奈何心緒不寧,提筆收鋒皆不如意,便棄了字帖,讓丫鬟鶯兒取來了花樣,在燈下描著。 鶯兒看著寶釵心不在焉描花樣,忍不住提示道:“姑娘,又錯了?!?/br> 寶釵看著手里一團糟的花樣,嘆了口氣,問:“母親還未回來?” 鶯兒點點頭。 “罷了,咱們先睡吧?!?/br> 寶釵剛收拾好,香菱從院子里進來了。今夜原本是鶯兒守夜,香菱尋了個借口,與鶯兒換了個班,見寶釵剛剛躺下,正在床上發(fā)呆,便于寶釵聊起了家常。 若放在平日里,寶釵早發(fā)覺香菱的不正常了,奈何今日之事對她沖擊太大,一時間有些走神,竟沒發(fā)覺香菱的異樣。 最后香菱繞不下去了,道:“姑娘,南安郡王曾化名袁起,在大爺身邊伺候。那日大爺買我,他便跟在后面?!?/br> “我雖與南安郡王只有一面之緣,但也能感覺出來,他是個知禮之人?!?/br> 寶釵淡淡道:“他是何人,與我何干?” 香菱道:“姑娘,您素來聰明,今日怎在這里泛起了糊涂?” 寶釵的三個丫鬟里,文杏太小,三不著兩的,鶯兒天真,從不花心思去琢磨事情,唯有香菱,雖然平日話不多,但在三人中卻是個心里有計較的人。 被買來之后,薛母寶釵都待她極好,最初心里還有忐忑,經(jīng)過了這么多時日,也慢慢地將薛家人當成了親人。 她平日里呆在梨香園,跟在寶釵身邊伺候,賈府對薛蟠的態(tài)度,她也略知一二,今日賈府突然轉(zhuǎn)性,待薛蟠如上賓,她心里忍不住泛起了嘀咕,跟在寶釵身后去了榮禧堂,回來之時見水汷給寶釵的東西比其他姑娘多上一些,便向素來交好的黛玉問上了一句。 黛玉眉眼里都是笑,抿著唇,拉著她低聲笑道:“只怕你家姑娘好事將近了!” 香菱知黛玉性格,也不放在心上,道姑娘又在打趣人。 黛玉卻難得帶上了幾分認真,道:“你家薛大爺都被請去前廳作陪了?!?/br> 美目一轉(zhuǎn),又笑著說道:“那南安王相貌也是個好的,你跟著你家姑娘去了,倒也不委屈?!?/br> 香菱雖嘴上說黛玉打趣人,但還是將她的話放在了心里。 薛蟠酒醉回來之后,說的那一番話,香菱更是留了心,寶釵素來待她極好,她也愿意與寶釵分憂。叫上了幾句好meimei,與文杏換了班,前來與寶釵聊著水汷。 香菱心想,那宮里哪是一個好去處,三宮六院七十二御妻,個個翹首以盼,守著皇帝一人。姑娘雖花容月貌,才情又為拔尖,但誰又能知道,是否是皇帝喜歡的那種類型? 倒不如嫁了水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