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繭的名指,道,“這樣可以了?” 陳生坐到一旁,“明天繼續(xù)?!?/br> 李希曼有些詫異,應(yīng)了一聲“哦。反正我也沒事,那就學(xué)學(xué)吧。” 陳生笑道,“白天沒事多練?!?/br> 李希曼之后沒有再去琴課,每夜陳生在書房里教她,不多日下來,數(shù)首曲子已是信手拈來。 那夜,李希曼笑道,“你真打算讓我去教琴?” 陳生道,“沒有?!?/br> “那你費心教我做什么?”李希曼道。 “你不想學(xué)?” “想學(xué)想學(xué)?!崩钕BΦ溃凹热荒氵@么好,以后每天學(xué)完了,做夜宵犒勞你。” 陳生輕輕笑了,“你做的能吃么?” “哼,明天開始。”李希曼把琴抱起,裝回匣子里,重新擺上陳生那盞。 周末,顧望之來到吳門琴館,至今上了三四節(jié),她學(xué)得苦惱,每每快到下節(jié)課上課,才把上節(jié)課的指法掌握。對齊老師也頗有微詞,于是不管她臉色如何,只想著專心學(xué)琴,等這一期結(jié)束了另覓良師。 “這節(jié)課我們學(xué)酒狂,上節(jié)課的秋風(fēng)詞一起彈一遍?!?/br> 差生總是容易和差生交朋友,顧望之很有默契地與差同學(xué)互望一眼。 那短短的一瞬間,已是等同對話。 你會了么。 沒會。 我也沒練好。 這種日子什么時候到頭。 樂聲起。 有兩個不和諧的聲音。 或者說,只有一半聲音算是和諧。 而彈罷,齊老師沒有說什么,只道,“譜子翻到陽關(guān)三疊?!?/br> 顧望之無語地跟著翻譜子。 課過去半個多鐘頭,客廳里坐著的文老師聽見門外有敲門聲,琴館的門很奇怪地沒有裝貓眼,她只以為是遲到的學(xué)生,喊道,“請進,門沒鎖?!?/br> 進來的人是不該來的人。 文老師看見她的時候愣了愣。 陳生禮貌地笑了笑,“文老師,好久不見?!彼澈筘Q直地背著琴,琴套黑色。 文老師請陳生進來以后,沒有泡茶,只道,“坐。” 陳生將琴一橫放在長桌上,如同旁邊的一把蕉葉琴一般。不過他把琴放在了長桌主座處,顯眼的位置,自己也在主座坐下。 文老師面上神色有點怪異,而良好的涵養(yǎng)不至于讓她說不合適的話,笑道,“陳生,你怎么忽然想起過來了?!?/br> “我來碰碰運氣,能不能遇見計大師?!?/br> “那你恐怕今天白來了,計老師不在?!?/br> “沒事”,陳生笑了笑,“不知道現(xiàn)在授課的是哪位老師?” 琴室里樂聲傳出,文老師道,“現(xiàn)在是齊老師和秦老師?!?/br> 陳生道,“聽說吳門副館主也姓齊?!?/br> “不錯,就是這位?!?/br> 陳生笑道,“那她一定不介意切磋一下琴藝?!?/br> 文老師聞言笑了,吳門琴館自不是全然浪得虛名,她胸有成竹,“那等齊老師課結(jié)束了,我問齊老師愿不愿意。” “好。”陳生笑道。 陳生將琴從琴套中取出,試音調(diào)弦。 待一切妥當(dāng),他望了望吳門的陳設(shè)。 一如當(dāng)初,清清冷冷,仿似不食人間煙火。 若多些生氣就好了,他心中道。 顧望之很是煩躁,她沒有會,齊老師知道她沒有會,可齊老師不理她。 完全沒有安全感,整個人都不好了。顧望之心中止不住吐槽,她幾乎能看得見自己頭上琴弦般繃得直直的黑線。 雖說不會,也不想再問,完全沒有學(xué)的動力…… 顧望之一聽下課,拿起包,立即往門外走,身后尾隨著另外三人。 她正愁眉苦臉地走至客廳,意識到有一個人坐在客廳長桌主座——從琴室一出門便可見的地方。她直覺背后的同學(xué)停下了腳步,便抬眼看去。 陳生。 他望著琴室里出來的一隊同學(xué),溫和地笑了,不向具體的某人,而是他們?nèi)?。見此笑,如同春風(fēng)拂面、包容萬物,他們略微詫異。 她自然吃驚,然而心中的不快卻莫名沖散了一大半,不得不承認,再度看見陳生,已有些久遠之感了。 陳生垂首,十指如雨。 聲如金石,鏗鏘有力。 左手抑揚,右手徘徊。出入律呂,屈伸低昂。 宛若飲馬長城,高山流水。 此曲流水。一時之間,滿室如同清泉初漏于山石。至曲聲徘徊激蕩處,似蛟龍怒吼,澎湃沸騰,聞之莫不若坐危舟過巫峽,目眩神移,驚心動魄。 自兩個琴室走出的學(xué)生各自駐足而聽,屏息不言。 曲子很長,而待到一曲終了,滿室寂然。 大音希聲,大象無形。 顧望之愣愣的看著陳生,心中某塊地方在無聲中崩塌。 為什么道德崩壞的人,可以成為此等音樂的主人。 顧望之不知道答案,但是她明白,有件事她錯了: 陳生不是垃圾。 過了好一陣子,齊老師從站滿整個走廊的學(xué)生后方走出來。 陳生雙手離琴,一如既往溫和,“齊老師?!?/br> 齊老師點了點頭,眼神中有半分遲疑,半分彷徨。 技不如人,無話可說。 “齊老師,有何指教?”陳生輕輕地,說道。 齊老師緩緩看了他一眼,垂首再仰頭,終于道,“沒有?!?/br> “齊老師謙虛了?!标惿?。 “館主……”顧望之低聲道,仿佛仍在錯愕之中。 “望之。”陳生淺笑示意。 顧望之對這稱呼略不習(xí)慣。 陳生解釋道,“那天我聽見一個學(xué)生那么叫你,覺得好聽,也跟他學(xué)了。” 另外一個差生輕拍顧望之,“他是?” “我是稀聲琴館的琴師陳生?!标惿们∏∧鼙凰腥寺犚姷穆曇簦吐暤?。 眾同學(xué)聽聞,無不詫異,一人道,“是那個貼吧里滿滿黑料的稀聲館主?” 陳生笑道,“是我。” 君子坦蕩蕩,眾人聽他答得自然誠懇,打心底對那黑料不再有愿意相信之意。 似乎半點挑釁的意思都沒有,而文老師不可能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陳生,”文老師笑道,“禮拜一計老師來,你與他請教一下吧?!?/br> “禮拜一我上班?!标惿司渖凤L(fēng)景。 “不如下周這個時間吧。”陳生道,“依舊是吳門琴館?!?/br> “行?!蔽睦蠋熀芩斓卮饝?yīng)了。 陳生于是不再耽誤,直道打擾了,負琴離去。 電梯很大,吳門琴館在17樓。 陳生站在角落,顧望之恰在他對面。漫長的二十秒,悄然無聲。 就在電梯門開的一剎,差生突兀地,“陳老師,你們琴館現(xiàn)在開不開班?” “我也想問?!绷硪粋€女生笑了。 便是一團人擁在電梯口,往外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