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我們稅也交了，GDP你們也算上了。再給我一個月的時間，到時候我不走，你們怎么處置我都行?！?/br>
    白少爺苦笑：“誰有心處置你??？你以為你誰??？上頭查的嚴(yán)，他們是著急忙慌地拿地換錢補虧空。GDP事關(guān)政績，補上虧空事關(guān)烏紗。孰輕孰重，你還不明白嗎？”

    吳祈寧緊緊地把手里的紅糖姜茶熨在冰涼的心口上，愣了半天才說出口：“那您指點我們一條明路吧，我們想出了貨再走，還有什么法子？”

    話一出口，吳祈寧自己都愣了愣，她語氣謙卑，一如乞求，這樣的低三下四。

    她現(xiàn)在有了地位，嗯，也許還有了錢，但是再也沒有剛畢業(yè)時候的意氣風(fēng)發(fā)和挺直的腰桿。

    哎……

    第118章 心術(shù)

    放下電話，吳祈寧癔癔癥癥地坐在那兒，半天說不出話來。

    有一句話，叫做呆若木雞。

    吳祈寧當(dāng)時就是那個木雞的狀態(tài)。她小時候總覺得這個成語應(yīng)該寫作呆若木屐。就是發(fā)呆得跟一拖鞋似的。

    她現(xiàn)在覺得自己就是一拖鞋。

    澡堂子的拖鞋找不著號兒的那種。在咕嘟咕嘟泛著沫兒的洗澡水里泡到溫軟褶皺，讓各式人等踩踏到垮塌變形。

    最后他們把她拎起來，交頭接耳地研究著，是再穿兩天，還是就這么扔了？

    而兢兢業(yè)業(yè)傻了吧唧讓人踩了一輩子的拖鞋，對自己的生死去處，原來是無權(quán)置喙的。

    等吳祈寧回過神兒來，她手里的紅糖姜茶已經(jīng)慢慢地涼了，吳祈寧下意識地吮了一口，涼水通過唇齒、食道一路通順地滑到胃里。

    吳祈寧覺得自己的身子也跟這杯姜茶差不多冷熱了。

    她點了點頭，這心啊，是拔涼拔涼的。

    屋子里忽然亮了起來，有人擰開了燈。劉熙試探著問：“小寧？吳總？你在嗎？”

    吳祈寧下意識地用手遮了一下兒眼：“在，在。又怎么啦？還能出什么事兒?。俊?/br>
    劉熙看見她還在，明顯地松了一口氣：“這半天屋里一點兒活人氣兒都沒有，我尋思你走了呢。”說到這里，她走過來，站在辦公桌前鳥瞰了一下兒吳祈寧：“哎，你臉色怎么這么難看啊？”

    吳祈寧跟看傻子一樣地看著劉熙：“你覺得現(xiàn)在這形勢，我應(yīng)該喜大普奔嗎？”

    劉熙嘆了口氣：“下班嗎？走不走？”

    吳祈寧點點頭，雙臂用力，把自己支撐了起來：“下班兒！我就盼著回家呢！”

    劉熙這才點了點頭兒，不由分說把大衣披在吳祈寧身上，開始嘮嘮叨叨地顧左右而言他：“趕緊開車去啊，不早了，我還得接孩子呢。哎喲也不知道丹朱今天買菜了沒有？最近天冷了，菜也貴。丹朱這個笨蛋，做什么飯都一個味兒的。就認(rèn)識放鹽。”

    結(jié)果吳祈寧讓劉熙一路推搡著下了班兒。強讓她拽著一塊兒去接了孩子。然后上菜市場，倆人肩并肩地蹲在菜攤兒邊兒上挑著應(yīng)季兒的圓白菜。

    盛川很聽話，背著小書包站在一旁。

    吳祈寧順手給他買一個糖葫蘆。

    也不知道怎么的，這么柴米油鹽地聞著炸丸子味兒，吳祈寧的心情平復(fù)了很多，完全沒有了辦公室里那種頭澆涼水懷抱著冰的恐懼感。

    劉熙也知機，暫時沒有提今天辦公室的事兒。

    她們倆相伴著回家，然后做飯。等著加班兒的李文蔚和盛欣回家。倆人心照不宣地忙忙叨叨著。

    然，吳祈寧和劉熙都知道，發(fā)昏是當(dāng)不了死的。但是臨死之前，她們有權(quán)力好好地再吃一頓吧。

    深秋的北方，房間里有種異樣地溫暖。尤其燈光是昏黃的時候，這個餐廳燈的顏色還是穆駿挑的，他說這樣比較像家一點兒，可以比較懈怠地面對晚飯。吳祈寧有一瞬間真的是很想念穆駿，她想如果此刻穆駿坐在飯桌的另一邊兒。

    然后她就樂出來了：估計穆駿也沒轍。她骨子里不想跟穆駿聯(lián)系，她不想給他添堵。

    吃完了飯，劉熙把大伙兒拘到了客廳，說：“都吃完了是吧？咱開個會吧。”

    看吳祈寧氣色不好，李文蔚和盛欣就知道有事兒。她們倆很認(rèn)命地點了點頭，找個凳子坐下了。丹朱看屋里氣氛凝重，半拉屁股坐在椅子上，有點兒忐忑地看著這幫人。

    盛川提溜著自己的小書包去了墻角寫功課。

    劉熙遞給了吳祈寧一杯茶，把她摁到了沙發(fā)上：“說吧。怎么回事兒，今天下午臉色兒跟吊死鬼附身一樣?！闭f到這兒，劉熙哼了一聲：“我就知道，跟那個小狐貍精聊天兒，準(zhǔn)沒好事兒。”

    吳祈寧接過來茶碗：“不是狐……不是你想得那樣兒，是我跟白少爺聊來著，人家透給我的內(nèi)部消息?！?/br>
    李文蔚剔著牙，挺長臉地盤著腿兒坐在沙發(fā)上挑理：“哎，劉熙姐，你啥意思??？那爺們兒你都不要了，還跟狐貍計較什么啊？別說那是個狐貍，就是個狗熊，也隨她去吧?！彼艽蠖鹊負]了揮手：“讓她啃了更好。渣男的現(xiàn)世報。”

    終究是說自己堂哥，盛欣很尷尬地舔了舔舌頭。

    盛川在一邊兒也很尷尬地跟著姑姑舔了舔舌頭，雖然大家都小心翼翼地瞞著他，但是小孩兒不傻，多少還是明白了點兒什么。

    劉熙“哼”了第二聲：“反正她是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br>
    吳祈寧隨手遞給盛川一個剝開的橘子：“吃你的。跟你沒關(guān)系?！?/br>
    有了吃的，盛川好像開心了不少。于是渣男不渣男的也沒有那么計較了，他雖然小，畢竟也知道說地不是他。吳祈寧總覺得盛川是個人才，比他那個人精的父親更勝一籌，優(yōu)勢在間歇性地心寬。

    李文蔚看劉熙不樂意了，也有點兒下不來臺，她看了看屋里的架勢，決定緩一下兒氣氛：“那什么，我說吳總，不是我夸你，你看哈，生產(chǎn)部、人事部、行政部在你們家沙發(fā)上就能開會，我看你這是坐衙開府的意思，這就要趕上天策上將了。我看也沒別的，等我?guī)煾缁貋?，咱成立個后黨，干脆反了他得了。”

    吳祈寧揉了揉腦門子：“我要臉不要臉?。咳思姨觳呱蠈⒛鞘情_疆辟土，功勛卓著。我呢？看著這么大的一買賣，眼瞅著越做越抽抽兒。守成之君我都當(dāng)不利索，我還有臉成立后黨了？你們也好意思跟著我混？”

    盛欣頗有幾分諂媚地說：“小寧姐你也太矜持了，那人家慈禧喪權(quán)辱國的不是照樣兒當(dāng)老佛爺？”

    吳祈寧斜了她一眼：“嘴這么甜？看來你堂哥跟你爸媽是真放心把你擱我這兒了。怎么？都沒給你生活費嗎？”

    盛欣撇了撇嘴，有點兒臊眉耷眼地說：“我媽倒是跟我說，簽證找人幫我辦，不行去找她什么的。那我不是好心眼兒地給你幫忙么?！闭f到這兒，盛美人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