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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走,抬頭看見盛境正開門納客。門庭依舊,面目全非,唯獨那斗大的“盛”字,怎么看怎么礙眼。 人啊,都是良心迫于困地,實在外面太冷了。 吳祈寧就坡下驢地晃了進去,打算找童培培賒一碗熱水。 盛境業(yè)務(wù)也不算太忙,新任的老板娘童培培正好整以暇地調(diào)一杯她新近配比的卡布奇諾,一屋子的奶油甜香,讓人聞著就愜意又溫暖。 屋里屋外兩重天地。 看見吳祈寧晃進來,童培培“喲”了一聲,趕緊迎上來,鞠九十度大躬說:“小寧好久不見。你看我給你學(xué)一東瀛女子?!痹匍_口一嘴的山東話:“大爺喝點兒啥???” 丫學(xué)的是山東東營。 吳祈寧“噗嗤”一聲樂了,蜷著肩膀揣著手,找個旮旯坐下:“給爺賒杯熱水?!?/br> 童培培“呸”的一聲啐出來:“你一個月大幾千的收入,上姐這小商小販這兒來賒熱水。你喪盡天良??!” 吳祈寧抽抽鼻子:“我就喪盡天良了,怎么地?” 童培培認真地看了看吳祈寧:“小寧,你哭啦?哎呀你手怎么了?劃玻璃上了?” 吳祈寧點點頭:“爺哭了,怎么著吧?” 童培培嘖嘖,她一邊兒給她包手一邊兒絮叨:“你怎么說話呢,吃了槍藥了,我都沒法兒勸您?!表樖诌f給她那杯測試版的卡布奇諾,童培培挺仗義地問她:“說吧,吳主任,怎么了……” 一個溫暖的角落,一杯熱咖啡,一個熟人。 吳祈寧就哭了。 嗚嗚咽咽地哭了。 童培培夠意思,手忙腳亂地勸了老同學(xué)一下午。 她說:“不就是表白失敗了么?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不愛咱,咱也不愛他。你不是也把他們家畫框給砸了么?你要不解恨咱再接著砸去?!?/br> 她說:“人不就是沒要你么,人也沒要我啊。我找誰哭去?這人挺好說話的,我跟他表白了兩次都讓他給拒了,他還不是照樣把冰淇淋店交給我管著?” 她說:“小寧,你別哭了,你哭成這樣兒誰還敢進來喝咖啡啊……” “咣當”一聲,大門洞開,一個很帥氣的小伙子走了進來:“老板,來杯熱飲!” 他進門看了看哭得一行鼻涕兩把熱淚的吳祈寧,愣了一下兒,出去看了看店鋪招牌,才放心地回來坐下。 童培培問他:“您看什么???” 小伙子說:“看看這兒是盛境水吧,還是濱海婦聯(lián)?!?/br> 這話說的,把童培培和吳祈寧都逗樂了。 童培培說:“您喝什么,這杯我請了。” 小伙子笑地瞇瞇眼:“一杯咖啡就好?!焙芎闷獾臉幼?。 吳祈寧是那天晚上七點回的家,在童培培那兒窩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白吃白喝了童培培各個品種的熱飲和幾份兒點心。 童培培問她:“不對啊,我可是記得人家失戀了都吃不下喝不下的。你上我這兒解饞來了!” 吳祈寧剜她一眼,自己招呼自己,上后臺給自己打了一份綠茶暴風雪的冰淇淋。想一想應(yīng)該對得起自己,加了兩份綠茶料,打出來一個墨綠墨綠的冰淇淋。 咬一口,扔了,甜的發(fā)苦。 童培培疼得直抖手。 然后吳祈寧抱著肩膀兒,接著哭。 童培培也就不好意思再說什么了。 事實證明,那天全靠鳳爺撐場面,數(shù)落穆駿,看著裝修隊,叫外賣給大伙兒吃飯,把半生不熟的牛rou拿出去喂狗…… 金姨七點也沒回來,跟著白大爺那兒忙活著呢。金姨寡婦,白大爺鰥夫。倆人合眼緣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如今風氣開放,郎情妾意,大家都覺得很正常。 吳祈寧那天心情大壞,也懶得問黃鳳后事如何,回家就睡了。 縱然千般不愿,次日上班,晨會上照例還是要和穆駿打頭碰臉的。吳祈寧尋思了一下兒,昨天人家讓我滾,不知道是光滾出他的視線呢,還是連帶地滾出他們公司。此事大可商榷,想一想,開晨會的時候自作主張帶上了業(yè)務(wù)部小張,給她一個提綱,萬事讓小張說話,自己著實懶得開口。她腫著眼睛,懶懶地坐在那里,一言不發(fā)。 在穆駿看起來,那就是一臉的黛玉回到了瀟湘館,一病懨懨不起床…… 他并不知道吳祈寧當時豁出去了。 她坐在那兒就尋思一件事兒:我辭職不辭。 盛年笑么滋兒地看看吳祈寧,再看看一臉黑線的穆駿,一幅智珠在握的樣子。 吳祈寧斜睨著盛年,心里有種不祥的預(yù)感。她心說:我昨天打錯了,我不應(yīng)該砸了盛顏。我怎么覺得我砸了盛年比較保險…… 第35章 辭別 晨會之后,吳祈寧去找了盛年,晃里晃蕩,意意思思。 她跟盛年說:“盛總……” 盛年看著她,簡直樂不可支:“你不是要辭職吧?” 吳祈寧…… 盛年歡樂并且比較有良心地關(guān)上了辦公室的門,他問:“你不會是表白失敗了吧……” 吳祈寧…… 盛年兩腿交叉,興致盎然地看著他的屬下,簡直滿臉的八卦:“我們小駿是不是把你給拒了,說說說說,我老沒聽這類段子了……” 吳祈寧翻白眼。 定了定神,吳祈寧決定反擊:“盛總你算命這么準還開買賣干嘛?您這濃眉大眼的當個仁波切也不少掙啊……” 輪到盛年翻白眼。 翻白眼歸翻白眼,對于下級的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盛年還是抓地比較緊,他語重心長地對吳祈寧說:“小吳啊。我們小駿好眉好眼好模樣,整個靈周科技看上二世祖的女同事也不止你一個,讓小駿無情拒絕的也有好幾位。怎么人家都好好工作認真生活,就你不干了呢?這就是你的問題了啊?!?/br> 吳祈寧立刻好奇,問:“還有誰?。俊?/br> 盛年咳嗽兩聲:“倉庫的李姐啊,當初也是愛小駿愛的死去活來的,現(xiàn)在不是照樣不耽誤結(jié)婚生子在靈周工作,愛公司就等于愛穆總么。你必須想明白這回事兒。” 愛公司等于愛穆總…… 這都哪兒對哪兒啊,槽點太多,吳祈寧竟然無言以對。 盛年推心置腹地問:“你是不是就是不好意思再見穆駿?” 吳祈寧老老實實:“我把你妹的遺像都砸了,我連你都不好意思見了,盛總?!?/br> 這一句話,把盛年說愣了,他愣了半天,嘆口氣:“這么說,你是認真不想在這兒干了?” 吳祈寧點點頭:“認真?!?/br> 盛年想了想說:“其實,咱倆沒過節(jié)吧?” 吳祈寧問他:“把你妹照片砸了算么?” 盛年寬宏大量:“不算啊,當然不算。我大不了也砸你照片……這篇兒好揭過去……” 吳祈寧搖搖頭:“那咱就沒過節(ji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