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來對他的皮相頗為驚艷。

    我們進(jìn)了院，奇怪的是趙爽沒有進(jìn)屋，而是進(jìn)了車庫。

    我們跟著她走到了車庫，車庫里面東西不多，都是些舊家俱之類的，在一角擺著一張床，床上躺著一個枯瘦的老人，老人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如果不是胸口還有起伏，看起來簡直像個死人。

    “奶奶……”趙爽走到她跟前摸著她的手，坐到了她旁邊。

    “這就是你奶奶？”我驚訝地問道。

    “是啊?！壁w爽掀開奶奶的被子查看奶奶，一股惡臭撲面而來，我忍不住向后退了兩步，“姑姑！姑姑！”她大聲地喊著。

    “怎么了？”剛才在院子里摘菜的婦女中最年長的那個本來就跟著我們過來了，聽見趙爽喊人，走進(jìn)了車庫。

    “我奶奶又拉屎了！都干在屁股上了……”趙爽說道。

    “哦，小盆在床底下，你替她收拾吧，我這里還得摘菜呢，晚上家里要來客?！壁w爽的姑姑說道，她捂著鼻子向后退了退，一臉的嫌惡，看見我驚訝地看著她，她笑了笑，“我媽大小便失禁，在屋里不好整?！彼孟裨谡f什么理所當(dāng)然的事一樣。

    “有沒有去醫(yī)院看看？”我說道。

    “她就是老病，不用去醫(yī)院?！壁w爽的姑姑道，“你是打電話問地址的那個人吧？你是保潔公司的？趙主任咋死的??？我們剛聽著信兒……江南呢？”她好奇地問道。

    “我們不是保潔公司的，是趙主任請來看病的?！蔽艺f道。

    “看病……”趙爽的姑姑琢磨了一下……露出了些許慌亂，“看啥病啊……”

    “外病?！蔽铱粗w爽熟練地從床底下拿出破舊的塑料盆小跑著去端水，拿一個看不出顏色的“戒子”幫奶奶擦拭身體，“這孩子真懂事兒?！?/br>
    “她生下來就是她奶奶哄的，也該盡盡孝了?！壁w爽的姑姑不為所動地說道，好像眼前艱難地替癱瘓老人擦拭糞便的小姑娘不是她侄女，躺在床上的老人不是她母親一樣?！澳阏f你是看外病的？走，到外面咱們仔細(xì)嘮嘮，屋里味兒大?！?/br>
    趙爽擦干凈了糞便，我看見老人的兩側(cè)屁股上深深的褥瘡，老人不是癱瘓一兩天了，趙瘸子死之前就躺下了才會有這么深的褥瘡，當(dāng)然了，這也是沒人仔細(xì)護(hù)理經(jīng)常擦洗翻身的原因，褥瘡沾水本來應(yīng)該痛入骨髓，老太太卻連哼都沒哼一聲……想來已經(jīng)是在熬時候了。

    趙爽麻利熟練地給老人換上了新戒子，又拿藥膏給老人涂抹，我眼窩子一熱……也覺得沒辦法在這里呆了，跟著趙爽的姑姑出去了。

    “是趙爽在伺候她奶奶呢？這孩子可真好。”村婦里面穿紅衣裳的少婦說道。

    “她不伺候誰伺候啊，自從老太太躺炕上快一年了……我哥活著的時候我跟他說，反正他也在外面打工，我男人也不在家，不如我搬過來伺候媽……我哥不樂意啊……現(xiàn)在我哥也沒了……”趙爽姑姑大大方方地說道，“反正就是熬時候，誰伺候都一樣?！彼桨宓噬侠^續(xù)摘菜。

    “你這話說的……”紅衣少婦顯然想要說幾句公道話，“咋地那也是你親媽，你可真忍心。”

    “哼！我親媽！你年輕，沒看見她當(dāng)初對我的狠勁兒！我還沒板凳高呢就天天早晨起來給全家做飯，給全家洗衣裳，人家孩子都念書，我媽連買鉛筆的錢都舍不得出，非留我擱家干活，跟我白天班（一般大）的全屯子這么多人，有幾個跟我似的是個睜眼瞎？出去打工只能刷碗，連端盤子都沒人要。我虛歲剛十六她貪圖彩禮錢把我打發(fā)出門子了，我的心早讓她傷透了，我不管別人背后咋嚼我的舌根，我就不伺候她?！壁w爽姑姑說著說著紅了眼睛。

    “唉呀，都是過去的事了，桂芬你提這些干嘛！你現(xiàn)在過得不也挺好的嗎？男人能掙錢，兒子長得又高又壯，你在家里說了算吃了成的……小紅，你也是的……我不讓你說你非說！”村婦中穿白衣裳的說道，

    “你們啊，來得都晚……真是啥也不知道啊。”趙桂芬抹了抹眼淚進(jìn)屋拿了兩個凳子出來讓我跟黃書郎坐，還沒來得及說話，車庫里就傳來什么東西打碎了的聲音。

    “趙爽！你把啥打碎了！”趙桂芬一邊說一邊過去看，“這孩子！毛手毛腳的……”她進(jìn)了車庫之后，穿紅衣服的那個往地上啐了一口。

    “小紅，你別這樣?！贝┌滓路睦死?/br>
    “我就看不慣她那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死德性，趙瘸子就是個錢串子，只進(jìn)不出，在城里這些年可沒少賺錢，除了這房子肯定存了好幾萬，還有車禍賠償……不給她給誰啊？趙爽一個小姑娘能吃多少喝多少？最后不都便宜了她！”小紅壓低了聲音說道，“早知道這樣，當(dāng)初真不如把我表姐介紹給趙瘸子。”

    “咋地？你可別坑你表姐了，她都已經(jīng)是二婚了還帶著個兒子，你還想讓她三婚?。吭僬f了，真嫁過來了，賺產(chǎn)就能歸你表姐？”

    “我們家可不是那沒根沒蔓來歷不明的人家，我表姐要是嫁過來了，趙桂芬休想霸占財產(chǎn)?！毙〖t說道。

    “你可得了吧，趙瘸子缺德帶冒煙的……我跟你們說……”在旁邊一直沒說話穿淺灰衣服的女人招了招手，幾個女人頭湊到了一起，女人說了幾句話。

    小紅罵了一句，“真TMD畜牲！連自己閨女都下得去手！他得手沒？”

    “沒有，那孩子跑了，大過年的在外面蹲了半宿……我瞧著可憐給叫我們家去了，我們家掌柜的狠狠揍了趙瘸子一頓，他不敢了?！贝┗乙路呐苏f道。

    “真不是人，真不是人……幸虧我沒把我表姐介紹給他。”小紅念叨著。

    我在旁邊聽著心驚rou跳，死了的趙瘸子太不是人了，竟然對自己的女兒下手，難怪趙爽一副木然的模樣，小姑娘受了多大的打擊啊！

    趙桂芬從車庫走了過來，我知道她聽見這邊說的話了，卻假裝沒聽見的樣子，坐下來神色如常地問我們，“你們剛才說你們是趙主任請來看病的？我們屯子到底犯了啥病?。窟B趙主任在內(nèi)這都死了……六個了！有人說是頭一個讓四輪車撞死的王老五墳沒埋好，要扯三拽兩找人跟他一塊兒走……可老王家已經(jīng)遷墳了啊……”

    “趙主任還沒跟我細(xì)說呢就出事兒了，我尋思想畢竟人命關(guān)天，我已經(jīng)伸了手就得管到底，這才把孩子送回來，想來問問你們知不知道是咋回事兒，趙主任臨死之前跟我說……是報應(yīng)?！?/br>
    一聽說是報應(yīng)趙桂芬的臉都綠了，旁邊摘菜的村婦中年齡比較大的兩個臉色也難看了起來，其中就有穿灰衣服的女人，她站起身……“那個……我剛想起來，我家小雞兒還沒喂食呢，我回家喂雞去了?！闭f罷用圍裙擦了擦手，快速地走了。

    她出了院子開了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