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由一個不太靠譜的白胡子老頭坐鎮(zhèn)，小病小鬧沒什么問題，開副藥的事情，真要攤上大病，若是不嫌命長最好還是下山就醫(yī)。藥閣內(nèi)也擺有醫(yī)書，一摞摞地整滿了兩個大架子，看那做派，大有鼓勵門派內(nèi)的弟子自學(xué)成才的意思。

    莫長妗得知豐山派內(nèi)有這么一處地方時，立刻趕了過去。死得痛苦不外乎是因?yàn)閞ou體上的痛楚，那么想要舒服些，便需將疼痛感抹殺，于是她兀自認(rèn)為若是感受不到疼痛，那么死便也不是件可怕的事。

    藥閣的門扇是敞開的，不時便有身著弟子服的門徒進(jìn)進(jìn)出出。莫長妗切切實(shí)實(shí)體會到了一把門派大師姐的威風(fēng)，走哪兒都有人讓道，走哪兒都被問好，飯?zhí)们暗拈L龍她不必等，演武場的兵器隨她選。就是大多與她保持著一定距離，獻(xiàn)殷勤的人少了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

    …………

    第23章 莫長妗，你有病?。。ㄎ澹?/br>
    邁進(jìn)門欄，遠(yuǎn)遠(yuǎn)見著一個白胡子老頭正唾沫橫飛，對著一名查閱醫(yī)書的弟子拍胸脯，“你很有潛能，別學(xué)武了，跟著老夫?qū)W醫(yī)吧！”

    近旁弟子一陣腹誹，就你這么個半吊子快別誤人子弟了！

    莫長妗早打聽清楚了，坐鎮(zhèn)藥閣的就是一名不太靠譜的白胡子老頭，那手不入眼的醫(yī)術(shù)為人詬病已久，奈何豐山派處地太偏，掌門又不愿下血本，便也只得硬將朽木當(dāng)良材。

    那翻閱醫(yī)書的弟子壓根不拿正眼瞧他，老頭說話的那會兒功夫他已又連翻了兩頁。起先白胡子老頭還替著解釋，有本事的人應(yīng)當(dāng)有點(diǎn)脾氣不礙事，但見半天也勸他不動，對方根本不予理睬，簡直將他當(dāng)做空氣，他的自尊心終于受到了深深的傷害。

    于是老頭氣哼哼地回了座椅，抱著胸口生悶氣，誰問也不搭理，就連莫長妗也是如此。莫長妗摸著下巴覺得真新鮮，在這地方還是頭一回遭到冷遇。

    “師姐怎么也來這了，不舒服？”

    身后傳來一個男聲，盛滿笑意，明顯是在與她搭話。莫長妗回眸看去，正是方才那不拿正眼瞧人的弟子在說話。那弟子腰間掛著著一個小竹簍，微啟的紅唇、精瓷的眉眼，桃花眸尾微微上挑，比女子要更美，正是昨夜提到的關(guān)鍵人物扶風(fēng)。

    令莫長妗感到有些意外的是，聽他說話的語氣，兩人的關(guān)系似乎還不賴？

    扶風(fēng)這問題莫長妗一早就想好了一套說辭，搖頭說不是，“我屋里的那只八哥這幾日不太好，每日都疼得打抖?！?/br>
    那八哥原主似乎很寶貝，輕易不讓人瞧見，所以究竟是個什么樣，沒人知道，于是說起瞎話來毫無壓力。

    扶風(fēng)聞言眸光微閃，將醫(yī)書合上，隨手放回了架子上，抬眸輕輕笑道：“我與師姐去瞧瞧，云雀、黃鸝我也曾隨手救過兩只，八哥應(yīng)當(dāng)也相同。”

    莫長妗愣了一下，連忙擺手說不用，嗯嗯啊啊地一拍大腿道：“我也帶它下山尋過醫(yī)了，治不好，年紀(jì)大了嘛，小病小痛什么避不了……”

    她話至一半，卻見扶風(fēng)突然血?dú)庖挥浚槌霭着磷游孀】?，驚天動地地咳了一陣后吐了兩口老血，再抬頭那血糊了滿嘴，看直了莫長妗的眼。

    將染血的白帕往腰間的筐簍里丟，一抹嘴角，他淡定，“又讓師姐見笑了，師姐繼續(xù)?！迸匀耸且姂T不怪，莫長妗卻是嚇了好大一跳，這一言不合怎么還吐血的？！

    這姿容絕艷的小哥哥難不成是個病秧子？她一雙眼控制不住地往他面上與腰簍間來回瞟，“我……我就想著過來尋尋看，有什么能讓鳥不那么痛苦的藥，能讓它好好安度一下晚年什么的?！?/br>
    扶風(fēng)點(diǎn)了點(diǎn)腦袋說明白，復(fù)又招了招手說師姐隨我來，輕車熟路地取了幾味藥，那架勢看起來比那白胡子老頭更要靠譜。

    因?yàn)楸戎B用的量，所以最后到莫長妗手里時只有那么可憐的一點(diǎn)點(diǎn)?？蛇@么點(diǎn)量她這么大個人怎么夠用，凡事都得想到最壞的后果，萬一到時候她沒能被一刀砍死，那個當(dāng)下還不得疼個半死？

    她方才是有想著，悄悄記下他取的那幾味藥，可這一屋子排排列列的小閣能把眼晃花，她放棄，于是琢磨著怎樣才能再多討點(diǎn)，“我看它興許還能再茍延殘喘上一些時日，這量怕是太少了點(diǎn)，不經(jīng)用?！?/br>
    扶風(fēng)聞言表示疑惑，“這量不少了，喂一次就能死得很干凈?！?/br>
    莫長妗盛藥的手一抖，這家伙這么大個腦袋，怎么聽不懂人話，于是她糾正，“不是要弄死，是要麻痹它的痛覺，讓它不那么痛苦。”

    輕輕搖頭扶風(fēng)表示有些難辦，“這類東西副作用都大，用不了幾次你那鳥得變傻?！睆?fù)又指了指她手心的藥，“這藥沒有痛苦，可以讓它走得很安穩(wěn)。不必又痛又傻?！?/br>
    這話一出莫長妗跟著猶豫，萬一自己也變傻了怎么辦？想想就此一回，她一狠心說，“沒妨礙，能活著就好?！?/br>
    隱約輕笑，扶風(fēng)問言說好吧，莫長妗在一旁著重強(qiáng)調(diào)，量要加重再加重，最好比著人的來。

    扶風(fēng)手下一停，抬頭看她，暈著淺粉的桃花眼微微瞇起，“師姐，你該不會又打著歪主意吧？”

    莫長妗迎著他的目光說別瞎猜，“師姐為人正直，一身正氣，能有什么壞心眼。”這話一出，空氣都跟著靜了三秒。

    拉長尾音嗯了一聲，扶風(fēng)一手托腮輕輕笑起，“說得也是，師姐的為人我一向看好?！?/br>
    大概是錯覺？他語氣真誠，笑容誠摯，但這話聽著怎么這么別扭？但就目前看來，這孩子心眼應(yīng)該挺好，她猶豫，“那……那樣的藥能弄到嗎？”

    扶風(fēng)一雙眼笑若月牙灣，“以我與師姐的關(guān)系，怎么能叫師姐失望。”

    那就是沒問題咯，莫長妗聞言有些激動，沒想過會進(jìn)行得這么順利。

    接著聽他又道：“師姐的要求我明白了，師姐想要的東西倒是也不難配，只是……還缺一味藥草，藥閣里沒有，”他看著她漸漸壓低的眉毛，話鋒又轉(zhuǎn)，“那味藥草后山倒是有，就是不太好釆?！?/br>
    壓低的眉毛倏忽上跳，她勾起他的手拖著就要往外走，“走走走，師姐去釆?！?/br>
    不多時，兩人來到山腳。

    看著走勢險峻陡峭的山壁，扶風(fēng)豎起一指，朝上泛泛一指，“噥，‘花開三瓣，綠葉七層’的便是?！?/br>
    莫長妗搓著掌心有些犯難，這么高的峭壁，別沒被弄死，先給摔死。只一眼就蔫了豪情壯志。

    瞇覷著兩眼往上看，忽然想起，旁邊不還有個大男人嗎？她一個姑娘家，推脫做不出來爬墻這么粗魯?shù)氖乱餐φ！?/br>
    莫長妗自覺這推脫之詞相當(dāng)完美。然而剛一回頭，又見扶風(fēng)面色潮紅，拿著帕子在抹嘴角。艷紅的鮮血浸染著帕子，那微蹙的眉眼與單薄的小身板，當(dāng)真是弱柳扶風(fēng)。相比之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