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沒睡。8月7日凌晨，老二躺在我的身后。

他說：我要走了。

他說：以后你要好好生活。

他說：天熱了別洗涼水澡，不然頭痛會發(fā)作。

他說：西藏…我們不能一起去了。

他說：別難過，忘掉吧。

他將衣服收拾在行李箱，將我們的牙刷整整齊齊擺好，將陽臺上的窗簾打開，然后我聽到他走到門口，靜默了很久很久，門，終于關(guān)上了。我躺在床上沒回頭，咬著牙一聲沒吭。就在他關(guān)上門的一剎那，腦子里緊繃的那根弦，終于斷了。你有沒有過心痛的感覺？真正的那種疼痛，如果你有過，你的耳朵里真的會聽到心碎裂的聲音，“啪”一聲，整個人都坍塌了。

我哆嗦著爬起來，感覺自己渾身發(fā)抖，都告誡自己不要回頭看，可還是沒忍住。哆嗦著走到陽臺向下看，清晨空曠的廣場，老二跪在地上，抱著頭渾身顫抖。

我終于忍不住跌倒在陽臺上，心被撕成碎片，有個聲音一直在說：結(jié)束了，終于結(jié)束了……

是啊，終于結(jié)束了！我和老二，彈指間十余年，時光里的情愛，灰飛煙滅。

我不去公司，不知道白天黑夜，甚至不進食，我躺在床上，像一具死尸，不知道時間也不知道日期。半睡半醒間，好像聽到有人敲門，是老二嗎？我心里想著，怎么可能是他，幻覺吧！可是分明敲門聲更響了，拖著虛弱的身體去開門，是李哲。門外的一陣風(fēng)吹進來，我不住打著冷顫，雖然哈爾濱已是八月份的天氣。李哲忙將我扶坐在沙發(fā)上，他眼里滿是難過，我笑了笑，我不需要任何人可憐。

李哲在廚房忙碌著，煮了大碗的面端過來，我看著里面的荷包蛋，想到以前和老二在一起時，他也愛吃荷包蛋，他總是狠狠咬一口然后嘴里呵著氣。guntang的荷包蛋在我面前，可我沒有一點食欲。

李哲嘆氣：“記不記得你以前和楊新坤的事？”

我沒有說話。

李哲說：“當時你一晚上沒回宿舍，第二天大早回到宿舍卻睡了整整一天，我當時挺擔心你，本來想著說什么話安慰你，沒想到后來你卻跟我說人總要活下去，跌倒了爬起來拍拍泥，沒什么。”

他接著說：“是不是你說過的話？現(xiàn)在你這么自暴自棄能解決什么問題，什么問題都解決不了！所以你還得爬起來，好好生活，這就是生活?。　?/br>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爬起來，命運每一次的捉弄總是讓我遍體鱗傷，每一次爬起來后，我卻總害怕下一次跌倒，因為我真的跌疼了，我很害怕。

李哲將面端到我面前，這個好兄弟，總是在我最難過的時候在我身邊，總是在我最落魄的時候給我伸出一只手。我不知道怎么感謝他，輕輕握了握他的手，他拍拍我的胳膊，笑了。

溫暖的食物刺激著食道，讓我覺得我還活著，我還需要食五谷雜糧，我還要面對生活。將一碗面吃下肚，身上才有了力氣，自己又活了過來。聽著李哲在廚房刷鍋的聲音，我突然想到他怎么這么快會知道我和老二的事？我問他：“你怎么知道我和老二的事？”

李哲在廚房沖刷的碗，水流聲很大，他沒有回答我。我走到廚房門口繼續(xù)問他時，他才抬起頭：“德鵬，老二要結(jié)婚了。”

我有些發(fā)愣，雖然早知道是這個結(jié)果，可是沒想到這么快。

我聲音有些顫抖：“和誰？樂樂？”

李哲沒有說話，他將鍋碗刷的干干凈凈，然后將廚房的地面拖干凈。他見我依舊站在門口，他說：“你本就知道的?！?/br>
是啊，我本來就知道，老二是要和樂樂結(jié)婚的。我聽見自己問李哲：“什么時候？”

“九月九日。”

九月九日，長長久久。

李哲這天陪了我整整一天，晚上時候他非要我跟他回學(xué)校教職工宿舍休息，我知道他怕我想不開，我笑著對他說：“沒事，我還想看著老二結(jié)婚呢?！崩钫苻植贿^我，他在門口嘆口氣說：“有事別一個人扛，想說話時候給我打電話。”我點點頭。送走李哲，我跌坐在沙發(fā)上，天越來越黑了，這間小小的房子，為什么這么空曠。房間安靜的難受，我打開電視機，里面歡快的聲音傳出來，這個世界上幸福的人那么多，不幸的人只能躲在角落里難過。

九月九日，陣雨，南風(fēng)。

這天早上，我穿上了西裝，對著鏡子打了好幾遍領(lǐng)帶，可總是打不好。以前一直是老二幫我打，可現(xiàn)在他是別人的新郎，命運很可笑，是不是？李哲打電話給我：“你真的要去嗎？”我說：“嗯?！?/br>
老大在接到老二的請?zhí)麜r就給我打過電話，他在電話里沉默了很久，最后他說他最近很忙，他說他可能不能來哈爾濱參加老二的婚禮了，這么多年了，他還是沒有學(xué)會說謊。

老四老五老六也斷斷續(xù)續(xù)打來電話，他們勸我想開些，生活總該繼續(xù)。

穿好衣服，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眼神呆滯。去臥室翻了很久，找到學(xué)生時候戴過的眼鏡戴在耳朵上，頭有點暈，這么多年沒帶眼鏡，反而不習(xí)慣了。十點鐘，李哲再次打來電話，他說：“那…我們走吧？”

掛了電話，鎖好門，深呼吸向前邁步。

老二的婚禮在索菲亞旁的酒店舉行，距離家半個小時的車程。在小區(qū)門口打了車，司機問我去哪里？我說索菲亞，司機一路飛馳。走到兆麟街時，我感覺自己呼吸困難，喊了司機停下，落荒逃下車。我還是沒有勇氣去看老二的婚禮。

一個人漫無目的走啊走，走到中央大街，想起當年我們一起在這里散步、打鬧、享受街頭的音樂，現(xiàn)在只剩我一個人，一個人走在這條石塊鋪就的街道，身邊的人來來往往，他們都笑著，那么開心，我真的好羨慕他們。

手機響了很多遍，最后自動關(guān)機。我在街頭晃來晃去，直到霓虹閃爍。天黑了，老二要洞房了吧？曾經(jīng)我們那么纏綿，可是現(xiàn)在他卻要和別人上床了，他的眼眸，他的體溫，他耳朵后的疤痕都要屬于別人，曾經(jīng)那個難看的疤痕，我一直不喜歡，可是現(xiàn)在我卻這么還念。

我突然很想知道跟女人做~愛是什么感覺，走到車站附近有名的街，彩色霓虹閃爍，妖嬈艷麗。目光游離，走入一家發(fā)廊，立刻有人上來招呼。她肌膚很白，嘴唇亮紅，細軟的腰露出一大截。將兜里的錢全部拿出來放到桌上，她看了我一眼，笑的燦爛。走進一間昏暗的房間，她說大哥要不要喝點酒？我點點頭，她拿了一瓶白酒給我，仰頭喝了大半。以前老二難過時候總會喝酒，現(xiàn)在我也喝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