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背影悲涼，聽見女兒這么問，她忽而爆發(fā)出一聲：“滾——！”

    ……

    林陸驍被所有人拱著上臺唱了一首。

    這首歌除了當年在外縣支援的時候跟隊里幾個士兵附和過幾句，倒也沒怎么在人前唱過，更別提現(xiàn)在這種場合，從小到大他就沒怎么唱過歌。

    家里也不興這個，逢年過節(jié)胡同巷里都有專門的戲班子，哪輪得到他去唱歌。

    他聲音低，平淡唱完一首倒還行，沒太多技巧。

    他是真不喜歡唱歌。

    再加上這首歌里有點他跟他家小姑娘不可描述的記憶，他就更不愿意唱了。

    但他一大男人，也不是扭扭捏捏那勁兒，在一片高喝聲中，接過主持人的話筒，低沉的嗓音流出來：“唱首軍歌吧?！?/br>
    臺下，“不行，就！趙國說林指導這歌一聽就有故事！”

    “軍歌有的是機會唱！唱首流行的！”

    “那吧。”林陸驍面無表情地說。

    士兵全然不給機會。

    “！”

    “！”

    “！”

    “……”

    林陸驍無奈笑，一旁領(lǐng)導也忍不住了，慫他：“他們那么想聽，就唱一段兒吧，省的下回你走了他們還念叨?！?/br>
    “行吧?！?/br>
    音響里，男人輕咳兩聲，低沉醇厚的聲音淌著。

    “都是你的錯，輕易愛上我……”

    出來三個月。

    兩人時不時維持著短信聯(lián)系，直至上個星期，徹底失去了聯(lián)系，打她電話不接，短信也沒人回，畢竟是有過“前科”的女人。

    他當下腦子里就想著這人時不時又跑了。

    本來打算下個月等這邊事情交妥后再請婚假，結(jié)果當天晚上就去領(lǐng)導交了婚假報告。

    一曲完畢。

    他把話筒還給主持人。

    趙國忽然蹦出來，“等一下！”

    林陸驍怔了會兒，趙國直接兩步跳上臺，抓過主持人的話筒，“我說兩句?！?/br>
    林陸驍笑他，“你當領(lǐng)導發(fā)言呢！”

    趙國瞥他一眼，舉著話筒對臺下的士兵說：“林指導來我們這兒一年多了吧，應(yīng)該是最后一次參加咱這聯(lián)歡會了，有些話堆了太久，借著今晚機會，都給你說說?！?/br>
    趙國這話。

    把原本熱烈的氣氛仿佛忽然澆下一盆冷水，變得肅穆整禮。

    所有人都不笑了，抿著一張唇，端正坐在軍凳上。

    “一開始大家都挺不服他的，還有幾個不怕死的整過我們林指導，結(jié)果后來大家都被他收的服服帖帖的，我一直覺得男人最好的年紀應(yīng)該是二十三四歲，張揚跋扈毫不畏懼。”趙國瞥了眼身旁站著的人，面容沉靜，一身軍裝，帥氣逼人：“后來發(fā)現(xiàn)，男人三十年紀才最有魅力，不管是訓練場上不茍言笑的林指導，還是私底下跟我們開玩笑逗趣的林陸驍。特別是我媽，老跟我說，你要有你那隊友一半兒沉穩(wěn)，我就不用整天這么提心吊膽的了?！?/br>
    林陸驍始終站在臺上，嘴角勾著一抹淺笑，那氣度絲毫不局促，卻也是內(nèi)心足夠強大。

    趙國繼續(xù)說，口氣輕松了些：“原本想跟領(lǐng)導說再留你幾年，結(jié)果剛得知你們林指導打了婚假的報告，你啥時候結(jié)的婚？！”

    臺下一陣轟然。

    林陸驍?shù)?，“領(lǐng)得匆忙，下次給你們帶喜糖?！?/br>
    士兵們又是一陣，“喜糖！”

    “喜糖！”

    “喜糖！”

    趙國揮手示意，像個指揮的大將軍，“安靜！結(jié)婚這事兒就揭過了，三十的人了要再不領(lǐng)證，我們都著急，沒事兒，下回帶嫂子來就行！今晚主要是兄弟幾個想提前給你送個別，這一別，天南地北的，加上咱這職業(yè)……”

    趙國忽然吸了口氣，想到也許一輩子再也不相見，喉尖哽住，胸腔仿佛堵著一口氣，一下子竟說不上來。

    “下一次再見真不知是猴年馬月了?！?/br>
    離別還沒來，卻已被離別的情緒打動。

    所有人情緒被他的停頓帶動了。

    確實，當過兵才知道兄弟感情的可貴，這都是一幫鐵骨錚錚的漢子，平時訓練插科打諢，可真到了火場上都是能為對方擋火苗的盾。

    林陸驍自然懂，只是他這人情緒一向不太外露，很少失控。

    趙國說：“兄弟幾個送首歌給你，算是為你送行，接下去咱還得并肩作戰(zhàn)?！?/br>
    音樂前奏響起，林陸驍一聽就知道是什么歌了——當那一天來臨。

    “兄弟們瞞著你練了好久。”

    林陸驍手勾著趙國的肩，低頭緩了緩情緒。

    那晚，星空高照，鹿山支隊上空久久回蕩著一首高亢有力的軍歌。

    “這是一個晴朗的早晨

    鴿哨聲伴著起床號音

    但是這世界并不安寧

    和平年代也有激蕩的風云

    ……

    年輕士兵渴望建立功勛

    準備好了嗎

    士兵兄弟們

    當那一天真的來臨

    放心吧祖國

    放心吧親人

    為了勝利我要勇敢前進……”

    那高亢振奮的歌聲仿佛要將一切不安定都驅(qū)逐出境，驚了樹上停歇的鳥兒，四散逃離，翠綠葉梢上掛著幾滴晶瑩的露珠，在歌聲中慢慢匯流成一灘清水。

    底下的軍人們還在高唱，他們笑著，他們鬧著，一遍一遍不知疲倦。

    ……

    營地里。

    主持人把話筒遞給林陸驍，“說兩句吧。”

    能說什么呢。

    此刻說什么都是多余，表達不了他們滿腔的熱血。

    最后他接過話筒，目光一一掃過臺下一張張熟悉堅毅的臉龐，忽而低頭笑了下。

    “天南地北，眾心所向，素履以往，一息尚存，戰(zhàn)斗不止。”

    后來這話，被眾多士兵，記在心里。

    甚至有人把他寫在自己的遺書上，成了他們的隊訓。

    第73章

    加上之前的輪休，林陸驍請了七天婚假。

    上車之前，趙國幾個兄弟嚷嚷著要送他，被林陸驍按下來，“我又不是不回來了?！?/br>
    趙國嘟嚷：“你萬一在那邊被你媳婦兒勾了魂，不肯回來了，我們這幫嗷嗷待哺的新兵咋辦？”

    “說了年底就是年底，沒調(diào)令我能隨便離隊？行了，都回去訓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