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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有什么東西從他的心里永遠地消失了,又似乎有什么東西在他心中狠狠扎進根去。此刻,他回憶起以往游戲里的那個熟悉到骨子里的人物,也突然覺得陌生起來。段尺素這個名字,對陳章來說,并非億萬網(wǎng)絡(luò)信號之間的一個偶然邂逅,也不是一段可以轉(zhuǎn)身便遺忘的短暫投入,甚至不僅僅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人。“她”曾經(jīng)化解了他追求學姐失敗后的低迷沮喪,參與了他人生中一段很長的值得微笑著回味的記憶,“她”教給他理智、責任、陪伴與希望,也是他在遭受各種打擊時的一個堅強支撐的念想?!八痹撬闹谐掷m(xù)閃亮的一朵星光,一個不曾放棄的妄想,一個最后的守護。每次遭到突變,遇到打擊,陳章只要隱隱想到,至少還有“她”在,便能立刻重新恢復理智,打起精神,去面對一切難以解決的問題。曾經(jīng)陳章以為,隨著時間的流逝,兩人的陌路,他幾乎已經(jīng)把“她”給塵封在內(nèi)心深處了。然而此刻回憶起來,在之前遭遇的種種波折困惑,“她”都在無形之中給予了他一種精神上的力量,支撐著他一路走來。“她”之于陳章的意義,是陳章自己之前都想象不到的。他將手肘撐在桌面上,腦袋低垂著,右手無力地扶著額頭,他閉著眼睛,企圖將腦子里低落難過的情緒全部清空,然而越是克制著不去難過,卻越是深陷其中,難以自拔。現(xiàn)在正是上班時間,有旁邊的同事看到他低沉的樣子,忍不住湊過來輕聲問他:“很難受么?是不是昨晚喝酒喝太多了?要不要我去給你倒杯水喝?”陳章睜開眼睛,他抬起頭來,對著面前關(guān)心他的妹子勉強一笑,輕輕搖搖頭說:“還好,有點頭暈?!?/br>昨天確實被灌的有點猛,他今早起床時,只覺得太陽xue像正在被人用針扎一般,又痛又麻,頭疼的像是幾乎要裂開。然而直到此刻,他才發(fā)現(xiàn),比起現(xiàn)在,那點難受根本不值一提。女同事一臉擔憂地望著他,說:“可是你臉色看起來很差啊,昨晚他們真是太過分了……我還是去給你倒點熱水吧,你喝一點也好?!?/br>說完,她便起身去了茶水間,不多會兒,手上便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白開水走了過來。她將水杯遞給陳章,看著他慢慢喝下,看他皺緊的眉頭終于略略松開了一些。妹子的名字很好記,姓和名都是同一個字,叫楚楚,她的工作能力很不錯,性格也好,因此,盡管她進公司的時間比陳章還要晚,卻比他與同一組的伙伴相處的更為親密融洽。她看著陳章喝了幾口水便不再繼續(xù),于是將杯子收起來,小聲問:“是不是跟女朋友鬧別扭了?看你整天憂心忡忡的樣子,昨晚也沒打一聲招呼就突然消失了,大家都還蠻擔心你的?!?/br>陳章抱歉地笑了笑,垂下眼睛看著桌子上一邊被關(guān)掉的手機,低聲說:“我沒有女朋友。”楚楚臉上頓時帶了些驚訝,她掩飾性的笑了一下,食指指腹貼在玻璃杯壁上劃來劃去,不好意思地說:“啊,我還以為……畢竟你長得這么帥,尤其是認真工作的樣子特別man……啊,不打擾你了,我去把杯子放回去。對了,你身體不舒服的話就不要勉強自己了,還是跟經(jīng)理請一天假回去休息吧?!?/br>“嗯,謝謝你。”023幾乎是一上飛機,陳章便睡了過去。他最近幾天心情一直不是很好,又連續(xù)幾天加班到深夜,眼睛下面青黑一片。得知公司最近要派人去日本出差,他便主動申請了,很快便坐上飛機,離開了H市這座繁華的都市。真是可笑,幾天前他還在暗自告誡自己快刀斬亂麻,正面面對,不能逃避?,F(xiàn)在卻似乎連最后一絲理智與勇氣都失守了,在殘酷的現(xiàn)實緊步相逼之下,他潰不成軍,幾乎是狼狽地逃出了這里。這幾天來,他幾乎連回家都在逃避著,內(nèi)心里的冷漠與排斥使他不想見到宋宇城和韓冬野的身影,更不想和他們呆在同一個屋檐之下,甚至,連思考,他都下意識地把他們從腦海中剔除了。他清醒地知道,這既無道理也無任何作用,只不過是情緒的一時崩潰發(fā)作??伤痰脡蚓昧?,他原以為自己的忍耐會像拉緊弓弦一般,隨著時間的悄移,會慢慢失去彈性,會逐漸變得松弛。然而他才明白,自己不過是一只驚弓之鳥罷了,不必再被補上一箭,只要一聽到那熟悉的聲音,便惶惶然然一頭墜了下去。他像一個在荒野中走了很久的旅人,曾以為看到了希望的燈火,卻原來只是象征黑暗的星光罷了。他滿身疲憊,狼狽不堪,卻已然深陷泥淖,連停下來休息也不能。放眼望去,黑暗中的荒野一望無際,滿目蒼茫,像是沒有盡頭,那顆曾被誤認為燈火的星光告訴他:不會有天亮。臨入關(guān)口的時候,陳章回頭看了一眼。他只對韓冬野與宋宇城說自己要去出差幾天,并沒有告訴他們具體的時間和地點,因此兩人都沒有來送他。然而他的目光穿過茫茫人海,卻定格在一個男人身上。已是深秋時分,那男人卻只貼身穿了一件汗?jié)竦暮谏承?,一條軍用迷彩褲,露出兩個結(jié)實的膀子,結(jié)實的肌rou亦從他薄薄的背心下面顯露出來,在人群中很是扎眼。他穩(wěn)穩(wěn)地站在那里,臉上卻戴著一副大大的墨鏡,幾乎遮住半個臉龐,他正一邊抽煙一邊往這邊看。盡管看不見他的眼睛,陳章卻能清楚地感覺到,他在看自己,在隔著那副墨鏡肆意地打量他。陳章眉頭皺了一下,他移開目光,轉(zhuǎn)身進了閘口。他認識那個男人,盡管不知道他的名字,可他還記得那副身材,那張臉,曾不止一次地出現(xiàn)在他的夢中,他的身下。公司給他們一行人預(yù)定了商務(wù)艙,臨行時,空務(wù)人員卻抱歉地告訴他,由于工作人員的失誤,目前商務(wù)艙已經(jīng)滿員,并把他安排去了還有空余位置的頭等艙。刺耳的聲音響起,卻又一瞬間似乎消失了,耳朵里好似多了一層膈膜,嗡嗡地震顫著使人發(fā)暈。飛機起飛了。陳章拉上簾子,將全身放松,順著飛機升空時的超重向后仰躺在頭等艙舒適的座椅上,在飛離這座城市的過程中,他順著自己困倦的意念,慢慢閉上了眼睛。很快他便陷入了睡夢之中。然而,同樣迅速地,他意識到,自己暫時逃得了現(xiàn)實,卻逃不掉那個纏人的夢,更逃不過命運的捉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