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暗地里“呸”了好幾口。

    夏玉瑾直截了當(dāng)，“蒲師爺透露，章無德修堤壩受賄一萬五千兩銀子，每年收各大商戶孝順銀子四千兩，還有其余巧立名目的收入等等，這些年來有最少不下四萬兩銀子的贓款，可是這些錢統(tǒng)統(tǒng)給他藏匿了，如果你們誰說出銀子下落，我便免了誰的充軍之苦，再給二十兩銀子，從抄家資產(chǎn)里撥個小院子和五畝田，讓她留在岫水，好好謀生?！比缓笏戳搜壅路蛉耍锵У?，“便宜你了?！?/br>
    章夫人哭過頭，竟一時沒聽清他說什么，待回過神來，正欲開口，跪在她旁邊的白氏不假思索，果斷出手，狠狠將主母掀翻在地，趁她像烏龜四腳朝天，沒來得及翻過身時，搶先爬上前兩步，厲聲叫道：“我知道！那狗官做的事，我什么都知道！”

    79.隱瞞不報(bào)

    夏玉瑾大喜，不管在旁邊哭鬧的章夫人，揮手讓她上前。

    白氏唯恐旁人搶了這差事，爬行幾步，連珠箭似地說：“有兩千兩黃金藏在花廳的暗壁里，就是青花人物花卉花尊后面那堵墻，砸開便是。狗官這次讓兒子回來，是怕災(zāi)后宵小增多，把錢留在岫水不安全，想送回老家。另外還有四萬五千兩銀子，被他送去打點(diǎn)關(guān)系，說是年后調(diào)任就會下來，連跳兩級，直升知州?！?/br>
    夏玉瑾差點(diǎn)“噗”出來了，這種人還能升官發(fā)財(cái)，黃鼠狼的出生時辰肯定不對，否則哪來那么倒霉的亡國命?。?/br>
    葉昭見他一直忍笑，幫忙問話：“打點(diǎn)了誰？”

    白氏道：“兩萬兩銀子送給祈王幫忙疏通關(guān)系，一萬兩銀子送給江北知府，一萬五千兩銀子給其他大小官員，讓大家就算不幫忙，也別在升官路上為難他?！?/br>
    夏玉瑾勾勾手指，叫來海主事：“你見過這筆銀子嗎？”

    海主事誠實(shí)道：“下官新進(jìn)吏部，立即被派往江北，隨郡王爺賑災(zāi)，行賄之事尚未知曉。但路上，有個吏部派來的筆帖式出手大方，似乎發(fā)了點(diǎn)橫財(cái)。”

    夏玉瑾立即將筆帖式召來。

    他年紀(jì)尚輕，嚇得腿都抖了，立即跪下招供：“祈王素來出手豪闊，頗有俠名，他送來銀子也沒說是干什么的，下官也不好不收，”他悄悄看了眼夏玉瑾的臉色，補(bǔ)充，“下官家里人口眾多，入不敷出，確實(shí)有點(diǎn)小貪心，不過生性膽小，只拿了一百兩，至于其他人是否受賄？受賄多少？就不知情了?！?/br>
    先帝聽信讒言，官吏貪污成風(fēng)，今上接任十年，戰(zhàn)亂連連，提心吊膽，無暇他顧，官員拉幫結(jié)派，根深蒂固，上下其手，有心整治，卻發(fā)現(xiàn)拔一個蘿卜能帶起一片泥，而且建國多年，保持穩(wěn)定極其重要，不好像開國太祖那樣下猛藥，大規(guī)模開殺戒，以免逼得狗急跳墻。只能徐徐圖之，吏治狠抓了幾次。只好東抄家西抄家，找齊罪名后，挑肥的下手，這次賑災(zāi)的銀子有部分就是抄了長樂侯的家弄來的，但舊的蛀蟲下去，新的蛀蟲上來，總歸是難以掃清。

    地方官員收了銀子，幫對方的政績說些好話，無意提起一下，夸獎一下，都不算什么大事。只要對方在任其間沒出大亂子，沒犯大錯，沒引起造反的民憤，朝中沒人說他壞話，都不會阻攔升職。

    官場規(guī)矩，歷來如此。

    夏玉瑾也沒興趣抓筆帖式這種小蝦米，叮囑他好好戴罪立功后，輕輕放過了。他轉(zhuǎn)過身，和葉昭小聲抱怨：“祈王叔都老大一把年紀(jì)了，頭發(fā)大半花白，封地肥厚，產(chǎn)業(yè)遍布，連賭場青樓多涉足，他那么愛錢做什么？死了又不能帶棺材里?！?/br>
    葉昭皺眉：“這種話別亂說?！?/br>
    “說了他又能拿我怎樣？”夏玉瑾鄙視，“他母親是個罪妃，出身低微，太后極不待見，若不是他在先帝病中孝順得特別妥帖，能得那么肥的封地嗎？幸好他還算老實(shí)聰明，除了死要錢的性子外，還沒抓到特別大的錯處，否則早就被今上降級發(fā)配去邊疆封地了。上次我抄了他賭場，他半句話都沒說，事后還派人來道歉，說是自己下屬不長眼?！?/br>
    葉昭叮囑：“你回去后，把這事和皇上說聲?！?/br>
    夏玉瑾幸災(zāi)樂禍：“自然，開個賭場是小事，干涉吏部官員調(diào)動是大事，我看他這回要倒大霉了，等賑災(zāi)回去，看他兒子還有什么臉嘲笑我沒用?！?/br>
    白氏在地上跪了很久，膝蓋發(fā)麻，眼巴巴地看著涼亭內(nèi)小聲說話的二人，不敢提醒。

    好不容易夏玉瑾和媳婦聊完私己話，終于想起這群犯婦，也信守承諾，大手一揮，讓人從抄沒家產(chǎn)里挑出個最破的小院子和幾畝田產(chǎn)給她，并免除流放充軍之苦。

    白氏謝過南平郡王，又狠狠磕了幾個頭，哀求道，“犯婦自知以前為虎作倀，罪孽深重，天理循環(huán)，應(yīng)受報(bào)應(yīng)。想將這小小功勞換來的恩典置換與人，望郡王爺恩準(zhǔn)。”她說完伏地，哀嚎不已。

    還有人大公無私，把好機(jī)會讓出，搶著要充軍？

    夏玉瑾愣了：“你要換給誰？”

    白氏決然道：“犯婦女兒年僅四歲，身體柔弱，受不得旅途勞累，怕會夭折路上，犯婦能吃苦去充軍，求郡王開恩，將她留在岫水，找戶好人家收養(yǎng)吧。”

    白氏的女兒不懂發(fā)生何事，只見母親額頭流血，哭泣不已，便沖過去，抱著她的大腿跟著哭，叫嚷著：“不要欺負(fù)阿娘！”

    她們哭得就像夏玉瑾是天下第一等狠心人。

    夏玉瑾玩性已過，惻隱心動，猶豫半晌，嘆了口氣，他伸出手指，除白氏女兒外，又從女人堆里點(diǎn)出兩個年紀(jì)幼小的孩子，吩咐：“罪不及幼童，除白氏之女外，十歲以下，無外家收留的孩子，認(rèn)白氏為養(yǎng)母，留在岫水，免除流放株連?！?/br>
    白氏見不用母女分離，喜不自禁，忙磕頭謝恩。

    章夫人看見自己八歲的小女兒在列，既喜她免除流放之苦，苦骨rou分離，恨白氏搶奪機(jī)會，又憂她積怨頗深，不會善待自己女兒，心里百感交集，奈何形式逼人，只得回去好好教導(dǎo)女兒，收起刁蠻性子，學(xué)會附小做低。

    夏玉瑾見事情了結(jié)，覺得無趣，帶著官兵跑去挖金子。

    白氏記得柳惜音之事，見葉昭要走，想過去告知，再掙個功勞?？赊D(zhuǎn)念一想，活閻王殺人不眨眼，不知她對表妹是什么態(tài)度，也不知柳將軍死了侄女會不會遷怒，而且人不是自己害的。但她為討好章縣令，打過柳惜音的壞主意，心里發(fā)虛。

    反正她知道消息的時候人已經(jīng)死了，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