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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問:“你……你不去?” 夏玉瑾站起,負手憂郁道:“我現(xiàn)在的角色是善良可愛有錢正直的商人兒子,不方便去青樓鬼混,由于主子無知,你們這群扮演管家的,要奴大欺主,上下其手一點才像話!去青樓鬼混正合適。何況……何況將軍說為了人身安全,要寸步不離地跟著我。”葉昭那不要臉的混球,進青樓叫姑娘是臉不紅心不跳的,到時無論是他媳婦勾搭花姑娘,還是花姑娘勾搭他媳婦……這種人倫慘事,他統(tǒng)統(tǒng)不想看! 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在有人扛罪名的前提下,眾官員終于歡快地同意去花街柳巷打聽情報,就連百般不愿的海主事,也勉為其難地答應(yīng)下來。 臨出門前,夏玉瑾好心叮囑:“出手要大方些!錢不夠找我要!海主事啊,機會難得,你要老當(dāng)益壯啊!多叫幾個!” 海主事一個踉蹌,差點磕死在門檻上。 夏玉瑾優(yōu)哉游哉地繼續(xù)喝新泡的香茶,欣賞窗外假山,打了幾個哈欠。 約莫過了三個時辰,骨骰和蟋蟀興致勃勃地從外面跑回來了,兩人圍在主子身邊,較著勁兒賽忠心能干。 骨骰:“院子里果然被主人叮囑過了,那些下人都不敢說主子壞話。無論怎么打聽,都說章少爺是個憐貧惜老的好人,不過我看他們的神色都不以為然。不過他表面功夫做得確實不錯,壞事大概做得隱蔽,在外頭的名聲也不太差。” 蟋蟀得意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倒是打聽到個苦主,傳聞他孩子被章少爺逼jian不成,懸梁自盡了。后來給了大筆銀子,封口就沒再說什么了,可惜了好好一個讀書人?!?/br> 夏玉瑾漫不經(jīng)心地聽著,嘲諷道:“我看人的眼光果然不會錯的?!?/br> 骨骰趕緊湊過去道:“那是,滿上京誰不知大爺你一雙眼睛最毒辣,看古玩看字畫看人統(tǒng)統(tǒng)萬無一失,那個‘臟’少爺還想在你面前演戲,簡直不自量力?!?/br> 蟋蟀拍馬屁功夫不如他,在旁邊干瞪眼。 葉昭在長長的沉默中開口了:“讀書人?” 夏玉瑾也回味來:“讀書的不是男人嗎?” 蟋蟀見狀,搶著表現(xiàn):“是?。∈莻€俊秀的少年?!?/br> 夏玉瑾:“少年?” 蟋蟀笑道:“章少爺只好男色的事情,不是秘密,岫水縣人人皆知?!?/br> 夏玉瑾呆呆地問:“他一路上對我百般討好,是……” 蟋蟀果斷:“肯定不安好心!哎唷——為何踹我?” 骨骰踹完他后,不停安慰:“咱們爺長得英俊神武,半點都不像兔兒爺,他的眼睛肯定是斜了,看錯了,呵呵,爺不要遷怒啊,和我們沒關(guān)系……” 現(xiàn)在說什么都沒用了。 夏玉瑾的敏感心靈受到強烈打擊,他咬牙切齒道:“姓章的,給老子洗干凈脖子等著!老子要……” 話未說完,重重一聲巨響。 木桌連同上面的汝窯茶杯統(tǒng)統(tǒng)被拳頭砸得粉碎。 葉昭的手背青筋暴起,臉色堪比鍋底,殺氣四溢,危機四伏,看得人頭皮發(fā)麻,心驚膽戰(zhàn)。她一字一句地低吼:“格老子!毛都還沒長齊的小兔崽子!也敢動老子的男人?!他最好從現(xiàn)在開始懺悔不應(yīng)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骨骰、蟋蟀齊齊打了個寒顫。 縱使立場不同,也不自覺為章少爺掬一把同情之淚。 夏玉瑾則郁悶地思考:為何他媳婦對女人勾搭他不生氣,卻對男人勾搭他生氣呢? 人生在世,難得糊涂。 有些問題,還是別問為好。 74.夜半小賊 藏春閣的新官人嬌杏原是林家莊的女兒,家有良田十余畝,父母雙全,兄弟五個,精壯有力,個個都是種田的一把好手。她五歲學(xué)女紅,八歲學(xué)裁剪,十歲會持家,繡得鳥兒會唱歌,繡得花兒能引蝶,十里八鄉(xiāng)人人夸,十五歲時,母親千挑萬挑,定下李莊小二郎,長相俊秀,勤勞能干,家境富裕,婆婆和善,兄弟親厚,真是百里挑一的好姻緣。三個月前,他偷偷捎來蝴蝶銀簪,她羞澀扭著身子不敢接,他紅著臉兒對她說:“大妹子,將來我定不負你。”世間千萬句蜜糖話都不及這一句話甜。 飛針走線繡嫁妝,精雕細琢打家具。 只待秋天,嗩吶喇叭從李莊敲到林莊,歡歡喜喜上花轎。 洪水滔天,惡吏似虎。 一夕之間,良田淹盡,房屋倒塌,家園盡毀。 疼愛她的父母被大水吞沒,寵愛她的兄弟們被巨浪卷走,等待她的良人連尸首都找不到。 再沒有人送她出門,沒有人接她上花轎。 善良的婆婆一手抱著大孫子,一手抱著她,哭得死去活來,永遠梳著油光水滑的發(fā)髻,穿著整齊干凈的她,已流落街頭乞討為生。兩歲的孩子餓得皮包骨,他睜大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這哀鴻遍野的世界,尚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她背著婆婆,自愿賣入青樓,換得殘羹剩飯,換得一線生機,換得殘羹剩飯給孩子吃。原本想懸梁自盡,可是自見倒酒時,在簾外偷聽到李衙役借酒消愁的牢sao后,她改變了主意。 活下去,活下去。 縱使從高高的美夢墮入深深的魔窟,縱使每日每夜都是做不完的噩夢。 無論生活再痛苦,她也要活著,活著看那玩忽職守,貪婪殘暴的狗官被天打雷劈,死無全尸! 待白發(fā)蒼蒼的海主事用慈愛的眼光問她往事時,她直覺對方來歷不同,連動手動腳都不太會,不像逛常青樓的客人,說不定告狀有望,便狠下心腸,賭上性命,哭得肝腸寸斷:“李衙役說章縣令奉旨修堤壩的時候,貪贓枉法,收了上萬兩銀子的好處,水災(zāi)前,堤壩早就出現(xiàn)裂縫,他卻置之不理,只顧尋歡作樂。待決堤后,還和黑心商家聯(lián)手,外頭做表面功夫粉飾太平,內(nèi)里卻哄抬米價,逼得許多沒受災(zāi)的人家也家破人亡?!?/br> “混賬!太混賬!”海主事氣得胡子亂顫,忙問,“李衙役何在?” “酒后失言后沒幾天,他就掉河里淹死了,作陪的姐妹也遇了強盜,意外死于非命,”嬌杏抬頭,頰邊兩道長長脂粉污痕,她的眼睛是憤怒的火光,嘴角卻是諷刺的笑容,“你信嗎?” 誰信誰是傻子。 海主事不傻。 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