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叫他望見這一幕。

傻子也明白，兩個大男人摟抱得如此曖昧，絕不正常。難怪兄長方才一口拒絕了親事，原來兄長所說的意中人，居然是個男人！

海生一時間窘迫萬分，想出聲，張了張嘴，卻又怕驚動娘親，便生生忍住，躡手躡腳地轉身走開了。娘親年紀大，身子骨又向來單薄，經(jīng)不起太多大喜大悲，他可不想娘親給氣病了。

第81章亂臣80

“什麼？笑兒你要搬出去？”

飯案上，郭大嬸正在給岳斬霄盛魚湯，拿勺的手陡地停在半空。邊上海生也驚訝地放下了飯碗。

“為什麼？”看著岳斬霄臉上慎重的表情，郭大嬸意識到岳斬霄并非只是隨口說說而已，手忍不住抖了下，惶然道：“笑兒，你是不是嫌這里太簡陋，嫌娘服侍得你不周到？還是──”

“娘，你別多心?！?/br>
岳斬霄伸出手，握住了郭大嬸微涼的手掌，道：“我只是覺得這里住上四個人太擠了，你看我和程兄占了海生的臥房，害他只能夜夜打地鋪，總不是個辦法。今早我已經(jīng)跟程兄出去走了走，發(fā)現(xiàn)有片空地還不錯，正好搭上幾間屋子住人。離這兒也就一兩里路，我回來看望娘也方便?！?/br>
“可是，娘不在你身邊了，今後誰來張羅你的衣食起居??？”郭大嬸紅了眼圈。

殷長華一直緘默不語，這時清咳一聲，正色道：“伯母你盡可放心，我會照顧好斬──呃，笑兒的?！?/br>
岳斬霄也道：“娘，有程兄與我同住，你不用擔心?！?/br>
郭大嬸愣了足有片刻，終於抹了眼角淚珠，勉強露出個笑容，柔聲道：“笑兒，你跟娘到里屋去，娘有話要和你說?！?/br>
岳斬霄微一遲疑，頷首，起身隨她離了飯案。

郭大嬸掩上房門，讓岳斬霄坐了屋內唯一的竹椅凳，她也在對面的床上坐了，對這好不容易失而復得的兒子端詳良久，哽咽著輕聲道：“笑兒，你老實告訴娘，你是不是喜歡那程相公，才不愿成親，還想住出去？”

岳斬霄微微一震。

不用岳斬霄親口承認，光看他的神情，郭大嬸已經(jīng)明了，舉袖拭淚，眼淚一滴滴滲在袖口上，很快暈開了一片水跡?！靶?，娘不胡涂。娘這幾天看那程相公瞧你的眼神，就知道他是真心喜歡你?？墒切海阋肭宄?！你眼睛瞎了，程相公他現(xiàn)在確實是對你好，肯照顧你，但將來呢？說不定哪天他就厭倦了，會嫌棄你是個累贅，不要你了。那時你老了，又一個人無依無靠的，怎麼辦？你已經(jīng)吃了這麼多的苦，娘不想再看到你受罪??！”

岳斬霄薄唇輕揚，“娘，我相信他。”

“笑兒啊──”

“我相信他?！痹罃叵鲋貜土艘槐?，嘴角的微笑平靜又執(zhí)拗，讓郭大嬸再也無法勸說下去?！蹦?，他不會離開我的?！?/br>
郭大嬸終是放棄，含淚道：“好，好，娘不說了，只要你過得開心就是了?！痹掚m如此，終究難言悲酸。她長吸了幾口氣忍住抽噎，起身從衣箱里找出匹布頭，往岳斬霄身上比劃了下，道：“快過年了，娘這里有布，剛好給你做身新衣服。到時你搬進新家，總不能還穿著你弟弟的舊衣裳?！?/br>
岳斬霄心窩一暖，“多謝娘?！?/br>
“我是你娘，謝什麼！”郭大嬸嗔他，頓了頓，低聲道：“還有，吃完飯，你把程相公他自己的那身舊衣服拿來給娘做個衣樣子……你弟弟的衣裳，程相公他穿著也不合身。娘左右是閑著，布又有多，順手也給程相公做身衣服?！?/br>
岳斬霄聽娘親這麼說，等於是默許了他與殷長華，欣喜地點了點頭。

殷長華和海生兩人你看我，我看你，在飯案邊僵坐了半天，才見郭大嬸和岳斬霄返回。郭大嬸更是雙眼紅紅的，顯然哭過一場。他倆也不便多問，只得埋頭吃飯。

等用完了飯，殷長華將岳斬霄拉到了後院僻靜處，道：“剛才你娘都跟你說些什麼了？”

岳斬霄聽出他憂心忡忡，突然起了捉狹心，故作消沈地長嘆，搖頭不語。

“到底怎麼了？”殷長華越發(fā)著急。

岳斬霄暗自好笑，慢吞吞地道：“我娘說，你將來多半會嫌棄我這個瞎子，她不放心我和你在一起?！?/br>
殷長華怔了怔才反應過來，“你娘她已經(jīng)知道了？”

“如此最好，她不會再來逼我成親?！痹罃叵雒鎸σ箝L華，笑道：“我娘還說，要給你這兒媳婦做身嫁衣呢！”

殷長華總算明白岳斬霄先前那副沈痛模樣是故意裝出來逗他的，好氣又好笑，抬手在岳斬霄額頭輕彈一記?！靶」?，你什麼時候居然學會捉弄我了！”

心里那點憂慮卻也隨之煙消云散，他喜不自勝，攬住岳斬霄，莞爾道：“告訴你娘，叫她只管放一百二十個心，把你交給我就是。我若是嫌棄你，就讓我像那個船老大一樣，掉海里喂鯊魚去?！?/br>
“這瓊島邊上似乎沒有鯊魚吧……”

“那就喂王八?！?/br>
岳斬霄忽覺兩人此刻的對話簡直和兩個孩童沒分別，忍不住噗嗤笑出聲，真正的一臉輕松。

殷長華目不轉睛地瞧著岳斬霄與年少時一般無二的無憂笑容，胸口情意翻涌，眼窩不知不覺間竟有些濕潤了。他將人摟得更緊，低聲道：“斬霄，再笑一下給我看?！?/br>
覺察到男人吹到他臉上的呼吸發(fā)了燙，岳斬霄反而有點不好意思地掙脫了殷長華的環(huán)抱，點著竹杖往廚房走去?！拔覀冋祜垇韽埧诘?，什麼活都讓海生和娘做，也不象話。走，幫他們劈柴去?！?/br>
見他害羞，殷長華笑著搖了搖頭，收起綺念，追上岳斬霄并肩而行。

島民淳樸熱心，聽說郭大嬸家要起新屋，左鄰右舍有力氣的都來幫忙。沒幾天，數(shù)間木屋已矗立起來。院子里養(yǎng)了些雞鴨，一片土地也由海生和幾個後生翻墾了，種上晚熟的作物，只等來年春季便可收成。

屋內的床柜桌椅也是各家東拼西湊送來的。殷長華過意不去，回頭一看身邊恰好還有點散碎金銀，便都讓海生拿去分發(fā)給幫忙的鄉(xiāng)鄰，算是謝意。

入夜，他在油燈下翻看著自己那幾件精致絕倫的隨身飾物，皺了皺眉頭。隨便一樣，都價值連城，但也因為太過貴重，拿出去肯定會招人疑竇。他想了想，拿起枚鑲珠的玉佩往地上一砸，頓時碎開。

岳斬霄盤踞床上，剛打完坐，朝殷長華這邊轉過了頭?！笆颤N東西打碎了？”

殷長華從碎玉屑里撿起那顆寶光流轉的珍珠，笑道：“光是顆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