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yuǎn)處與大河匯合。

第22章走火入魔

葉宇發(fā)現(xiàn)小火爐就是個好東西，船老大送給他一小壇酒，明天船就要正式進(jìn)入到昆侖長河，他跟小鬼也要換船了。

船老大給他一壇酒當(dāng)作餞別禮后，還大力地拍著他的肩膀，聲音洪亮地說：“小子，你有前途，如果昆侖門進(jìn)不去就來我這邊跟我學(xué)船術(shù)，我告訴你這條河我船術(shù)最厲害，學(xué)會了以后娶妻養(yǎng)子絕對沒問題，如果勤快點(diǎn)買上個妾侍還能伺候得你舒舒服服的。”

葉宇當(dāng)然是熱情地抱著酒，對船老大就是一通亂來的客氣話，當(dāng)然當(dāng)然絕對來絕對來，這些客套話真是要怎么來就怎么來。

火爐用炭燒著，他用個鍋盛上清水，將酒壇扔到里面溫著，然后弄了碟花生米，一碟小咸魚干，拿著一只筷子，葉宇靈巧地用筷子挑起一顆花生米，將圓滾滾的花生米拋到空中，脖子一長，仰頭張口就叼住它，再吧唧一聲將花生米吞下肚。

朝閩倚靠著船艙里的木板，船剛剛停泊在河中央，船老大領(lǐng)著他的人蹲在甲板上吃晚飯。月光如水，與河一色。他淡淡地看著船外的月光，耳邊聽到葉宇興致高的呼喚：“小鬼，接著?！?/br>
他沒有回頭，只是頭輕輕一側(cè)，一顆花生米從他耳邊飛過。然后身后就傳來青年敗興而頹廢的嘆氣，“你怎么連接顆花生都沒有準(zhǔn)頭呢？我還要將洞仙派絕學(xué)劍法交給你呢，來來來，再接一顆。”

耳邊又飛來一顆花生，朝閩無動于衷又微微側(cè)下頭，花生就消失了。

青年聲音高起來，“看來竹子劍法還要我自己來發(fā)揚(yáng)光大了，靠小鬼你一定是超級三腳貓。”

竹子劍法？朝閩覺得這個名字綠瀟子那煩人的老頭一定不喜歡，不過他喜歡。

葉宇不再扔花生米，改唱歌了，他用筷子敲著瓷盤，音質(zhì)清靈地開始哼唱：“搖啊搖啊，搖到外婆橋，澎湖灣啊澎湖灣外婆的澎湖灣……”

青年的小調(diào)總是滑稽而毫無美感，朝閩懶洋洋地看著月光，安靜地攤開手，上面躺著兩顆圓滾滾的花生米，他指尖一動，一顆花生米分毫不差地扔到自己嘴里，連聲音都沒有就吃下去。

酒溫好，葉宇將酒瓶子從鍋里撈出來，一時間忘了運(yùn)氣燙得他將酒瓶子直往空中拋，拋幾下他覺得還挺好玩的，就傻呵呵地笑起來。

這種快樂的笑聲引起朝閩的注意，他微微側(cè)臉，潔白的月光從外面投射而入，讓他看起來一時間竟然不似真人。

葉宇拔掉酒瓶蓋子，仰頭喝一口酒，酒香醇厚，一瞬間就入喉，香味與烈勁交纏成一種激烈的味覺享受，他全身的血液都因為這口酒而沸騰起來。還沒有入胃葉宇都有種酒醉的錯覺，他喝一口就覺得之前多年的啤酒都白喝了，那哪叫酒啊，簡直就是自來水。酒瓶溫?zé)嵩谡菩睦?，他一躍來到朝閩身邊，一屁股就擠著他坐下，共同面對船外的圓月，今天十五，合家同團(tuán)圓。

葉宇將不燙的酒瓶子遞給朝閩，“喂喂，小鬼，來點(diǎn)好東西。雖說你未成年，但是有些東西男人總是要早點(diǎn)嘗試，長大了才會有不一樣的魅力。千萬不要當(dāng)死宅，那個沒前途，到死都沒有摸過妹子的手指?！?/br>
朝閩好奇地看著他，他一直很好奇，真的很好奇。一個將死的人為什么還能這么有生命力，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他走過很多地方，大江東南，塞外北雪，最高之山，最深之淵，最溫軟的水鄉(xiāng)，最危險的蠱物之地。見過很多人，海外劍客，市井神偷，游俠與名妓，富豪與乞丐。也殺死過很多人，禿驢和尚，門派掌門，絕頂高手，蹩腳三腳貓。

可是他此生從未見過跟葉宇相同氣質(zhì)的人，他說不明白這個人為何跟任何人都不一樣，甚至要他說明白這個男人到底跟那些武功不好的三腳貓有什么不同，他也說不出來。

但這個男人就是不一樣。朝閩看著他遞過來的酒，順著他修長的手指，往上看，終于看清楚月光下的青年，那張清秀的臉孔，他笑的時候眼角微微上揚(yáng)，眼瞳清澈，仿佛他將所有的情緒與心思都放在眼睛里，一眼望去坦蕩得可以。

伸手，手指蒼白冰冷，慢慢覆蓋上青年拿著酒瓶的手背。青年驟然放手，酒瓶往下掉，朝閩幾乎是本能地伸手將瓶子撈起來，沒等動作收回來，就聽到青年高興的聲音，“小鬼，你動作不錯啊，很靈活?！?/br>
“是嗎？”他平靜地接受這個評價，眼里的陰霾覆蓋而上，那種溫和飄渺的微笑出現(xiàn)。

“當(dāng)然，這就說明竹子劍法你能學(xué)得很好，將來討老婆就有能力養(yǎng)活一家了。”

他跳躍可笑的話又讓眼里的陰霾瞬間散去，朝閩抬頭，掂一下酒瓶子，接著喝了一口。耳邊依舊是青年的嘮嘮叨叨，他側(cè)目看去，只見葉宇拿著那根筷子，敲打著船板，笑嘻嘻地說：“話說海外有仙山，仙山叫花果山，山上有塊石頭，石頭是只猴?！?/br>
船老大立刻在外面大吼：“小子，石頭怎么只猴啊?！?/br>
葉宇立刻被逗笑起來，他雙手合成喇叭，對著外面在吃晚飯的船老大說：“從石頭里蹦出來的，我就是那只猴……”說完，青年瀟灑地拔劍而起，一個旋身人已經(jīng)飛到外面，他持劍而立，月下衣?lián)P，笑意從他嘴角綻放出來。

朝閩提著酒壺，瞬間有些恍惚，動也不動地凝視著船外面那個男人。

葉宇無拘無束地開始舞起劍來，他腳步略帶踉蹌。上步撩劍，內(nèi)勁圓通，腳移手抬的瞬間，劍身嘯聲響起，月光須臾間盛滿了抬起的青竹劍。青年指尖滑過長劍，蒼白的手指在月色的映照下幾近透明。

朝閩面無表情，白月從那抹劍光流瀉而下，頓時砸碎一地白花花的流光，將他眼眸里中央的紅色融成一種比火焰淺，卻比夜色熾熱的感情。

葉宇此時此刻什么都沒有想，他喝了酒就會發(fā)酒瘋，因為他的腦子是空白的，他只靠本心在運(yùn)動。這讓他進(jìn)入到一種玄妙的境界里，前身葉宇對劍的感悟還留存在這個身體的心境里，這種感悟潛伏沉睡，只有劍氣能喚醒它。

來自那個在洞仙派竹海外跪了七天，為了學(xué)劍能放棄所有的男人的劍氣。

葉宇低下眼簾，他的身體在本能的狀態(tài)下，輕而易舉地找到劍與人之間最平衡的點(diǎn)。松肩沉肘，劍斜半寸，腳略帶踉蹌，青年一臉微醺，力與氣如柔軟的月光，從他的手肘運(yùn)轉(zhuǎn)到手腕，到劍柄的瞬間，力化為鋒利的尖銳攻擊，劍身頓時劈開空氣，發(fā)出響鳴。

他搖搖晃晃的，動作卻流暢自然得如同人劍合一。

耳邊似乎傳來遙遠(yuǎn)的笛聲，葉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