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打劫，要不要幫你報警。”

“滾！”我煩她，說出這樣一個字。之后果然湊效，她沒再理我，掉頭走。

我感到越來越虛弱，喘氣，腳下無力。我回頭看看，走過的路，都留下我的血跡點點。是餓得虛脫，還是失血過多造成虛弱，我感覺自己快撐不住。我還要去找周巖，我要把這鎮(zhèn)每條路走過，尋找周巖的車、身影。

突然發(fā)現(xiàn)，前面就是社區(qū)診所，赫然在目的招牌。我想了想，先把血止住再走。不用排隊，我直接坐下來，面對醫(yī)生。

“傷口怎么弄的，這么深？”男醫(yī)生認(rèn)真敲我額頭。

“自己搞的?！?/br>
“怎么搞？”

“撞的?！?/br>
“搬東西時，被砸到？”

“不是，自己撞桌子?！?/br>
此時醫(yī)生停下來，不理解地看著我。他距離太近，我視線落在他臉上。這家伙長得挺好看，皮膚稚嫩，長圓形的臉，濃眉大眼，腮邊有個酒窩。

我眼睛往下望，不再看他，醫(yī)生沒再問話，安安靜靜給我消毒。

我額頭傷口經(jīng)過消毒，縫了線，被包扎起來。然后，醫(yī)生給我開了幾瓶藥水，我坐下來吊藥水，很漫長的等待。

我喊餓，漂亮的護士真好人，幫我買了漢堡和可樂。我拿出手機，想給家人打電話，給店員工打電話，手機卻沒電自動關(guān)機。我給隔壁吊藥水的老頭十塊錢，讓他借手機給我打。他沒收我錢，把手機遞給我，還對著我笑。這算什么運氣。

我給店員工打電話，說今天和明天我都可能不回店去，讓他們做好帳，并警告他們不許偷懶，不許賭錢。接著，我給我爸打電話。

最近一個月，我時而不在家過夜。這家人早已發(fā)現(xiàn)，不過他們從不過問。他們會不會懷疑我在外跟某個人偷情？對我的事，他們哪方面理，哪方面不理，我真搞不懂。

我告訴我爸，今天和明天都不回家，有事。他也不問我有什么事，就說了三個字：知道了。

離開醫(yī)院，我不知疲倦地在路上行走，留意每一輛車。堅持了差不多一個小時。臨近傍晚，今天降溫太厲害，冷。真的很冷，我身體發(fā)抖，嘴唇發(fā)紫。

我又想，這樣步行效果太差，很可能把最后的機會都流失。于是我招了招手，打出租車去找錢友橋，問他借車去。

到了老錢樓下，我遲疑。跟老錢，我們關(guān)系如今再不純凈。我們的見面，會不會誘發(fā)更多難題。這種警醒好像一根刺，讓我不舒服，讓我內(nèi)疚。

我，認(rèn)識老錢很久，我對他親切歸親切，當(dāng)周巖一出現(xiàn)，我便知道那不是愛。或者說，周巖在時，我不懂寂寞。

不過，為了借車，我又無可奈何。除了老錢，我別無他法。于是，我只好硬著頭皮上去。

我敲了門，沒回應(yīng)，便直接走進老錢的臥室。他正在午休，沒醒來。我沒靠近他，離他遠遠坐下。我喊了幾聲。老錢聞聲，終于睜開眼睛。

“你的頭怎么了？”老錢一見我，就問。我沒想到這問題，自己伸手摸了摸。

“不小心弄到?！?/br>
“怎么弄的?！?/br>
“東西砸下來。”我想起醫(yī)生的問話。

“這么不小心，你面色很難看?！?/br>
老錢這次見我，竟然沒發(fā)現(xiàn)有一點冷漠。我還記得上次見面，他情緒滿滿，恨不得不認(rèn)識我。估計我的受傷，吸引他注意力。

“沒休息好。”我還在撒謊。

我一直不敢看老錢，看著地板說話。許是我某些地方?jīng)]有藏好，還是老錢有超能力，他突然問：

“你是不是見到他。周巖，周老板?！彼脑?，突然敲疼了我。一聽到周巖二字，我全身顫抖。

“沒有?！?/br>
“我不信。”

“真的沒有。”

“你一定見他了。”

“老錢，我是來問你借車匙，借你車一天，可以嗎？”我不想說這些，直奔我目的。

“可以，你隨便拿去?！?/br>
此時，老錢把鑰匙扔我腳下，我本能地去撿。撿完我站了起來，要走。

“謝謝，我走了。”

“等等?！崩襄X突然喊我。

我回頭看他，我神情凝肅，柔和地說：“你載我一趟醫(yī)院換藥怎么樣？我等你一天，等得我睡著?！?/br>
這下怎么辦，我要找周巖，這聲音一直在我心里喊。可是，我還是答應(yīng)了老錢。

當(dāng)我抱起老錢時，才知道他為什么要等我。他太重，身上又有傷，需要力氣大的人來抱他。老錢沒請人服侍，樓下的伙計老許力氣又不足以行事。

我來時，告誡自己，忌諱跟老錢有身體接觸，甚至剛才遠遠坐著，不敢看他。而現(xiàn)在老錢就在我懷里。他一只手摟著我脖子，近近的靜靜的看著我。

我只有信念，欠老錢那么多，該還的。幫他之后，我再來找周巖。

找周巖，或許是一輩子的事。這樣想，時間就變得寬松。以致，我肯答應(yīng)老錢到醫(yī)院走一趟。

抱著老錢，還沒到樓梯口，發(fā)生意外。我今天流了很多血，身體很虛，很弱。我手突然松脫，老錢從我懷里掉下來。我扶他來不及，整個人撲在他懷里，跟著摔倒。

我摔倒時，身體正壓住錢友橋受傷的手。他承受這些痛苦，呻吟起來，很凄涼的表情。

我想去抱他，或者扶他，發(fā)現(xiàn)兩者都不行。

這下，我就坐地上，突然就哭了起來。為什么哭，因為我覺得我是世上最沒用，最愚笨的人。我活在世上，真是浪費資源。我對自己，完全否定。

老錢還疼得難受，來不及理我。待他舒緩過來，我已經(jīng)成了淚人。

一時，他不知道說什么才好。而我，看見桌上的剪刀，起了想法，越來越?jīng)_動。

“小劉，你哭什么？”老錢問，連續(xù)問了幾次。我說不出話。

“小劉抱我回房間，今天不去醫(yī)院。”老錢起不來，只能左手拽著我衣服。

我突然不哭，爬了起來，走近桌子，拿起剪刀。在我想著要往自己身上哪里刺時，錢友橋發(fā)現(xiàn)，用他一輩子最大的嗓音喊：“劉毅！不要！”

我回頭望著他，他萬分驚恐詫異的表情，讓人生哀。我揚起剪刀，要給自己一個了斷，一個結(jié)果。此時老錢喊：

“不要。他不要你，我要你。他不愛你，我愛你?！?/br>
為什么錢友橋總能讀懂我心思？為什么他總會出現(xiàn)在，我最脆弱的時候？為什么哪一個階段的我，他都不會嫌棄？

我放下剪刀，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