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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出忙活的下人們汗?jié)窳艘簧泶植家律眩步心且宦沸∨艹龈T的小姑娘熱出了滿額頭的汗。 “真是的……急什么呢,慢慢走便是了,萬一摔著怎么辦?” 馬車內,榮安郡主拈著手帕給小meimei擦汗,旁邊的景王妃邊搖扇邊呵呵笑道,瞧著心情甚佳,連眼角都笑出了細微的紋路。 “苒苒怕王妃娘娘久等,所以才……” 不錯,今兒她又隨景王妃母女進宮了。 自打上一回見面已過了兩月,宮里又是祭節(jié)又是舉辦各種宴席,嚴查進出宮的人,因此景王妃也只是輕車簡從去探望一下meimei,等這下終于忙過了春,她才好帶上兩個小輩同行。 “等一會兒不礙事的,這么大熱天,你頂著日頭跑來跑去,可當心要中暑呢?!?/br> 馬車正平穩(wěn)前行,跪在邊上伺候的婢女倒了杯茶,小心翼翼端到侯苒面前,侯苒接過來抿了一口,微涼,只潤潤喉便遞回去了,沒多喝。 景王妃卻不知她習慣,以為小姑娘是矜持而已,借此又說了自家女兒幾句,本來宋寶瑜都聽習慣了,撇撇嘴并不在意的,豈料景王妃最后還來了一句:“你這樣啊,就不怕人家謝公子不喜歡?” “……娘!”真不愧是自家親娘,說話老扎心了,險些沒把宋寶瑜羞成一張大紅臉,“謝公子喜歡什么便是什么,我才不管呢。” “怎么不管了?”景王妃搖搖頭,以過來人的口吻道,“娘與你說,這要是喜歡一個人,就該把他管得死死的,不能放手。你呀,要是連自己這點兒小性子都管不好,日后還怎么管得住他?” “……” “還有啊,你……” 第30章 景王妃為人直率大方, 說話辦事向來干凈利落,從不拖泥帶水,但對自家女兒卻仍是難免要多cao心, 既然提到便順口開始說教了, 事無巨細,語重心長, 到底是為自己好的親娘,榮安郡主再不滿也只能乖乖聽話。 侯苒自覺事不關己, 于是規(guī)規(guī)矩矩坐在小桌旁邊, 邊飲茶邊專心致志地……走神。 不說賢妃娘娘, 這兩個月來她也未曾見過太子殿下,一來太子在宮中不能隨意出來,二來侯譽風那天說了讓她莫要與太子來往, 便是有什么能見到太子的場合,想必侯譽風也不會帶她去。 不過,她知道侯譽風自己定是見過的。 承襲國公位之前無須上朝,但宣帝與侯百川有過命的交情, 待侯譽風也當是半個侄子了,時不時便召入宮去閑話家常,約莫留一兩個時辰, 并不多,想來日理萬機的皇上也空不出太多閑暇。 進了宮,自然就有碰面的機會,至于是太子殿下有意制造抑或是真的偶然, 侯苒不清楚,但只消看見侯譽風頂著張冷冰冰的臭臉回府,那日必然是見過太子殿下了。 “無論是誰,總會有看錯人的時候。但,沒有下回了?!?/br> …… 他親口說的這句話,不自覺又浮上了她的心頭。 在前世的記憶里,永安三年秋,北境受侵,侯大將軍奉皇命前往漠北平亂,血戰(zhàn)三月終得勝,不料侯大將軍領兵追擊敵方殘黨時,意外墜崖,不幸傷重而亡。元帝聞此噩耗,悲痛萬分,追封其為鎮(zhèn)北王,予以厚葬。 元帝名諱渙,若無意外,便是如今的太子殿下。 侯苒記得清楚,自己穿到這具身體后,曾收留了一位病入膏肓、成日在夢中胡言亂語說自己下毒謀害了大將軍的老太醫(yī),不久又偶然救了傷重昏迷的侯譽風,再后來,被幾個眉心有相同刺青的黑衣人一劍滅口。 照此推測,侯譽風應該也死在了這些人手里,并且出于某種原因,他的死被偽裝成意外墜崖的假象,貼皇榜公之于眾,能做得到這些事的人絕不會多,倘若是元帝所為…… 不,或者換個說法—— 最容易也最有能力促成此事的人,除他以外,別無二選。 那么,如今的問題是,侯譽風知不知曉當年自己為何人所殺? 若他死前與她一樣見到了黑衣人的模樣,很可能認出他們眉心上如出一撤的奇怪刺青,是某種特殊身份的象征,自然也就明白是何人對自己下的毒手。 可……他當時雙目失明,已然瞎了。 即便在她死后,那些人闖入屋內與他說過話,他憑此認出了他們的身份,但后來也同樣難逃厄運。 尋常人死后,飲孟婆湯,渡奈何橋,忘卻前塵,投胎轉世,即便有幸再世為人,也不會記得上輩子發(fā)生過的事了。 更何況,除了她這種半路重生的怪胎,其他人應該都是順著原本的歷史軌跡而存在的,此時才十四歲的侯譽風,怎么可能預知到十數(shù)年后發(fā)生的事? “……但,沒有下回了。” 下回? 也就是說,在他現(xiàn)有的經歷中,已經有過一回了。 侯苒微微愣住,心里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莫非……侯譽風也是重生的? 倘若如此,那他定會保留生前的記憶,很可能也記得前來刺殺自己的人是誰,或者說,認出他們是太子殿下派來的人,所以,才會有“下回”這一說? 侯苒陷入沉思,不經意間,思緒中又牽扯到了另一件陳年舊事。 據侯老夫人所言,侯譽風自小在隱劍山莊隨師父墨無為習武,三年前學成回京的路上途經正遭遇饑荒的藺城,百姓拖家?guī)Э诘厮纳⑻与y,幾乎成了一座空城,而她則被丟在城門邊的驛站,被落腳歇息的他發(fā)現(xiàn)了,于是好心將她一并帶回了府。 當時她聽過便罷,因為在這具身體原本的記憶里,收養(yǎng)她的老獵戶也曾對她講起,自己是在藺城無意撿到她的,看襁褓里的小娃娃餓得快死了,于心不忍,正巧他也沒有家室,便帶回山上當閨女養(yǎng)著,死后也有人送終,只是這一世不同,被侯譽風提前一步找到了她而已。 可如今想來,事情似乎并不是巧合。 據她所知,從隱劍山莊回京城最近的路并不經藺城,而他卻特地繞了遠路,是另有要事,還是……為了來藺城找她? 侯苒記得,在他前世傷重的那段日子里,兩人同住一間屋子,朝夕相對,總會有說話的時候。侯譽風不喜多言,她卻習慣跟傷病者說說話分散注意力,讓他們放松。 反正彼此是陌生人,不知對方底細,說話也就少了些顧忌,這些幼年經歷她多少也曾告訴過他,只不曉得他是否留心聽。 倘若,他記得自己聽過的,重生后依此找到了她,然后帶回府過好日子……以報她當年的救命之恩? 如此一來,所有看似不可能的事,都變得順理成章了。 “……苒苒,苒苒!” 有人在耳邊連聲喚她,終于將她從震驚中拉扯回來,半晌才聽清對方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