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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沒能起來。 守殿的宮人瑟瑟發(fā)抖地跪成一片,頭前一雙登云武靴走了過去,步伐輕慢至極,驕矜至極,像是踏著漫天霞光走向本該屬于他的位置。 很快,門外的廝殺漸漸平息,被擋在巍巍殿門之外。 一時(shí)間,寢殿內(nèi)極靜,靜得只能聽見腳步聲以及床幃內(nèi)粗重綿長的呼吸聲。 隔著四面繡錦繡山河的屏風(fēng),燭光擴(kuò)散成長長的星火,照著床上茍延殘喘的人影。 “皇兄?!崩钤x輕啟薄唇。 “你放肆——!”蒼蒼的聲音已是外強(qiáng)中干,卻一聲喝住了李元鈞的步伐,“你這個逆賊!有何、有何顏面再來見朕!” 李元鈞停住腳步,兀自笑了一聲,緩緩地坐在了屏風(fēng)旁的椅子上。 “真是可笑。你我到如今境遇,可皇兄說一句,臣弟卻還是不敢不遵?!?/br> 昏昏暗暗的床幃內(nèi),文宣帝急喘了幾聲,咳得身體發(fā)抖。 “你負(fù)了朕的信任。朕早該將你殺了……永絕后患……” “你以為你能殺得了本王?” 文宣帝說:“早些年朕未必不能殺你?!?/br> 無論是智斗還是武斗,文宣帝自問不輸于宮中的任何人。 “如若堂堂正正的比試一場,皇兄以為在這么多兄弟當(dāng)中,你能贏得了誰?”李元鈞笑了一聲,將自己腰間的劍緩緩抽出,于光影中游走,抬平,劍刃上泛出冷冷的寒光。 李元鈞說:“你是嫡長子,沒有人能贏你。不是贏不了,而是不能贏。因?yàn)槿首诓辉试S?!?/br> 文宣帝冷笑幾聲,“口口聲聲皆是‘仁宗’,果真是認(rèn)了柯賊做父,讓你連一聲‘父皇’都不肯喚了么?他還是你的父親,而朕……是你的兄長……咱們是手足兄弟,你孤苦無依的時(shí)候,朕還救過你……” “父親?兄長?”李元鈞嗤笑道,“皇兄未免也太瞧得起自己,太瞧得起仁宗了。他對你來說是一位父親,可對于我來說,他連柯宗山都不如?!?/br> 先帝謚號仁宗,李元鈞不得不承認(rèn),他是圣明的君主,體貼的丈夫,更是嚴(yán)厲又溫慈的父親。不過這都是對別人而言,對待李元鈞,仁宗實(shí)在殘酷至極。 虎毒尚且不食子,柯宗山殺人如麻、手段殘忍不假,他卻不會這般對他的女兒。但是仁宗皇帝卻曾掐著李元鈞——他親生兒子的脖子,一字一句地質(zhì)問他: “還想要甚么,拿來給朕看!讓朕瞧瞧你到底有多少本事!” 初七,小雪。 琉璃寶瓶應(yīng)聲而碎,牡丹花兼著雪水躺落在地。 仁宗立在黑暗中,伸出一只大手驀地扼住小元鈞的喉嚨,脖子間劇痛深而緩地滲透到他的五臟六腑之中,小腳凌空不斷在空中蹬騰掙扎,可面對這樣一股強(qiáng)大的力量,他瘦小的身軀顯得毫無抵抗之力。 口鼻窒息,喘不上氣來,眼前金星亂閃,一陣一陣頭暈?zāi)垦W屗辛艘环N瀕死的錯覺。他似乎看見牡丹花快要枯萎了,亮亮的月光將它照成霜白色。 很快,他像塊小石子一樣砸到地面上,咳得喉嚨冒血腥,暈眩了一陣兒后,他才敢抬起雙眼看向仁宗皇帝。 為甚么呢? 李元鈞想不明白,為甚么這個人會是他的父親? 臨近年關(guān)時(shí),李元鈞那個瘋癲已久的母妃——容妃娘娘養(yǎng)了一盆牡丹,沒想到卻在這樣隆冬嚴(yán)寒的日子里發(fā)出了大朵大朵的花團(tuán)。此等異象先是在宮人間傳開了來,不久之后,不少妃嬪也得知此事。 她們常來容妃宮中拜訪,看看牡丹,順道也看看容妃是否能如這株在嚴(yán)寒時(shí)令盛開的牡丹一樣重新獲得榮寵,在得知容妃還是老樣子的時(shí)候,眾人都松了一口氣。 那時(shí)候李元鈞不太懂,他只知道寂寥已久的輕梨軒因?yàn)檫@株牡丹而重新熱鬧起來。他就像守著天下最珍稀的寶貝一樣呵護(hù)著它。得人照料,牡丹的花團(tuán)逐漸盛開到極致。 如此,這等“奇事”最終傳遍了后宮。 當(dāng)時(shí)尚為太子的李元朗知曉此事,心想借來賞玩幾天,于是就求了母親?;屎筇蹛劾钤?,即刻下令,不多時(shí),宮人就將這株牡丹從李元鈞的手中奪走,搬到了乾禧宮中。 李元鈞聽宮人說定了的,太子哥哥只是賞玩,過幾日就會歸還??伤敲茨托牡貜某跻坏鹊匠跗?,足足七天,乾禧宮都沒有任何要?dú)w還的意思。 對于旁人來說,這不過是一朵錯生時(shí)令的奇花,一時(shí)新鮮新鮮罷了;可對于李元鈞來說這是希望,也是他所擁有的唯一。 李元鈞第一次鼓足勇氣去找了仁宗皇帝。 他直挺挺地站在仁宗面前,握緊小拳頭,掌心里全是冷汗,可卻沒有絲毫退縮。 “父皇不喜歡我也好,不讓我去讀書也好,就算其他兄弟要欺負(fù)兒臣,兒臣也一直都能忍??赡侵昴档ぞ褪俏业臇|西,就是不能給!以后誰都不能碰!” 仁宗皇帝一抬眉,冷笑著問他:“不能?如何不能?你倒是做給朕看看?!?/br> 李元鈞攥緊拳頭,甚么都沒說。他轉(zhuǎn)身跑出御書房,揣了一把他自己削成的木制小刀,去到乾禧宮將插滿牡丹的琉璃寶瓶抱起來就跑。 他蠻牛似的舉動將皇后和李元朗都嚇了一跳。當(dāng)時(shí)的李元朗沒怎么見過李元鈞,莽地一出來,他不怎么認(rèn)識,還以為是哪里來的盜賊,當(dāng)即就追了出去。 他揪住了李元鈞的領(lǐng)子,“你哪里來得小賊!” 李元鈞左手抱花瓶,右手抽木刀反手一劃。李元朗猝不及防,袖子被劃出了一道大窟窿,連及皮rou也破了道細(xì)長的血痕。 疼痛細(xì)密綿長地泛出來,令李元朗皺緊了眉頭輕呼。 李元鈞趁著這個空檔逃出宮殿,侍衛(wèi)在身后窮追不舍,一直到御書房前才被幾個奴才合撲著攔住。 李元鈞掙扎著將花瓶擺到了仁宗皇帝面前,用憤怒而倔強(qiáng)的眼神看他,以這樣的行動告訴了他“不能”! 仁宗皇帝一時(shí)還沒有明白發(fā)生了甚么事,很快,李元朗也追到了御書房。仁宗皇帝看見他臂上的傷痕,頓時(shí)就明白過來,反手狠狠一巴掌就打在李元鈞的臉上。 疼痛火辣辣地從臉頰處燒起來?!案赣H”二字加諸李元鈞的第一知覺就是疼痛。 李元朗還沒見過這樣的父皇,嚇得呆若木雞,立即跪在地上。 “出去!”他大喝一聲。 仁宗皇帝屏退所有人,上前一把掐住李元鈞的喉嚨,冷聲問道:“還想要甚么,拿來給朕看!讓朕瞧瞧你到底還有多少本事! 李元鈞瀕臨窒息之時(shí),仁宗松手,令他整個人癱軟在地。 喉嚨的疼痛和全身的恐懼令他一陣一陣痙攣蜷縮。他胡亂抓著甚么,左右尋不到可以幫助的東西,只能死命地喘息不已。 仁宗卻還不覺得夠,反身抄起立在書案旁的文劍,狠狠打在李元鈞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