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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設置傀儡陣最為容易, 退可守;往前進則為曠野遼原, 生在馬背上的蠻族最不懼騎兵作戰(zhàn),進可攻。 屠奴打算趁此一戰(zhàn)血挑傅謹之的旌旗, 徹底折斷大周的脊梁。 誰料傅謹之在軍后卻神不知鬼不覺地埋伏了三支暗兵,前后夾擊不說,在雪松林中不斷游擊突襲,將屠奴的優(yōu)勢抵消了個干凈。 按照屠奴勇士的說法, 這打法當真又猥瑣又惡心,明明就身在傀儡陣中, 卻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活像個臭泥鰍, 捉到手也能滑脫出去。 傅謹之盡管不能破了傀儡陣, 卻能盡快摸索到陣法的運行規(guī)律,帶著精兵小隊如走云奔雷,露出一爪一鱗,撓一下子, 立刻就縮回去。如此也能與擁有傀儡陣的蠻族打了個平手, 誰也落不得下路, 誰也占不了上風。 幾場交戰(zhàn)打下來,屠奴的將領們都著急了, 決定傾力強攻,不再給傅謹之喘氣兒的機會。 單九震暗諷他們這個樣子自然是打不贏傅謹之的,太沉不住氣。 “傅謹之都沒慌,你們慌甚么?就與之鏖戰(zhàn),我們不得便宜,他也不能?!?/br> 將領質(zhì)疑單九震,道:“大周根基雄厚,我們哪里能耗得起!?你這女人,又懂甚么!該不會是大周派來的jian細,故意整垮我們的吧?” 單九震坐在軍師位,高仰著下巴,譏笑道:“若不是我的傀儡陣,你以為你們能撐多久?自知道耗不起,也該明白強攻周軍不會有好果子吃。主君親任我為軍師,爾等不服,大可以去找主君理論。” 行兵打仗的事,單九震不懂太多,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全仰仗柯宗山生前的安排。 他步步都算準了,每一計謀略都指向大周朝的薄弱之處,只要屠奴按照她說得做,將大周擊潰不過是早晚的事。 營中將領各個摩拳擦掌,怒目瞪視,恨這女人壓他們一頭,已恨得牙根兒癢癢了。 單九震知現(xiàn)在不是起內(nèi)亂的時候,解釋道:“北疆七州地物不豐,糧產(chǎn)薄短多年,傅謹之來北疆打仗,戰(zhàn)線拉得那么長,后援難濟,撐不了太久??沼幸磺恢?,可對付不了這位小侯爺?!?/br> 他們雖然憤怒難耐,可也不得不承認單九震說得是實情。 屠奴在戰(zhàn)場上中了傅謹之一箭,箭穿過他的肩膀,有鐵甲做擋,僅僅沒入一個箭鏃,可這足以激起屠奴的怒火。屠奴處理好傷口,嚴寒天也打著赤膊,大步跨進營帳中來。 “主君?!币桓蓪㈩I抱胸行禮。 屠奴威然坐在主位上,大喝道:“赤爾哈何在!” 一黑胡漢子立即出列,跪在屠奴面前。 屠奴從士兵手中拿過自己的弓箭,交給赤爾哈。他怒聲說道:“赤爾哈,你是我草原上的第一勇士,本君命你下一戰(zhàn)為先鋒,馳騁牧野,務必射殺傅謹之!” 赤爾哈激動地接過弓箭,看了又看,最后虔誠地親吻在弓臂上。他效誓道:“赤爾哈愿為主君報這一箭之仇!” 單九震說:“我可以為赤爾哈助陣。在他射殺傅謹之后,但求主君救出夜羅剎?!?/br> 屠奴道:“自然,她是本君的女人,死也要死在本君的懷里!九娘若還有甚么陣法,盡管使來!” 單九震望了望營帳外吹卷的北風,從懷中掏出一紙陳黃信紙,對屠奴說:“請主君按照方子去各大藥鋪搜羅藥材,再讓各營軍士一同研磨成粉末,裝在火把上的油布中。待兩軍交戰(zhàn),令我軍將士面罩濕布,點燃火把,黑煙會乘北風襲入大周的兵列中,此后則事成一半。另一半就得看赤爾哈的箭術準不準了!” 赤爾哈勃然大怒,“你瞧不起誰!” 屠奴抬手止住赤爾哈,命他退下。屠奴追問道:“這算甚么陣法?” “幻陣。”單九震說。 “為何不直接用毒煙?” “毒煙材料難找。”單九震瞥了屠奴一眼,“且天命難測,現(xiàn)下多刮北風,可指不定那日南風就會回轉(zhuǎn)。想趕盡殺絕并非甚么錯事,但總要給自己留條后路。” 牧野另一側(cè)大周軍營則無雪松林做屏障。傅謹之命將士在曠野上方圓三十里內(nèi)開挖長狹溝,建立防衛(wèi)戰(zhàn)壕,又搭建了哨望塔,時刻監(jiān)視軍營周圍的一舉一動。 昨夜傅謹之率領精兵剛剛與蠻族交過手,憑借月色射了屠奴一箭,雖不致命,卻令我軍軍心大振,已是不小的收獲。來去兩天一夜,傅謹之精神疲怠,到了營地倚著壕溝閉目養(yǎng)神,手里還抱著紅纓銀槍,盔甲未褪,時時刻刻警聽著周遭的風吹草動。 盡管雪已經(jīng)停了多日,半青的草上還凝著霜雪,長野漫漫望去,像是月下的大漠,瑰麗無匹。 “今夜出星了?!?/br> 楊世忠捧著一張熱餅子靠到傅謹之身邊,給他遞了半張,遞出去就覺得寒磣,總覺得傅謹之這樣的人怕是吃不下這種粗食。 沒想到傅謹之睜開眼,道了聲謝,不嫌臟,就是吃得斯文。楊世忠趕緊咽了口中的餅,一手油往身上蹭了蹭,從懷中恭恭敬敬地奉上一紙信封,對他說:“京城來信。字跡是魁君的。” 傅謹之生疑,揭開火漆,取了信紙一看,一時俊眉飛揚,笑聲道:“好!好!” 楊世忠不好意思湊過腦袋看,問他:“甚么好了?” “璧兒生了個小子,現(xiàn)在母子平安,讓本侯不要憂心?!?/br> 楊世忠大喜:“真的?!我們魁君有兒子啦——!” 傅謹之點點頭,眉宇間一掃來時的疲憊和倦怠,揚聲換人端來金箋和朱筆,語調(diào)比這草原上馬兒的腳步都要輕快。 楊世忠問道:“這是要起名字了么?侯爺想好了?” “他以后就是我傅家的子孫,本侯日夜都想著這一天?!?/br> 很快,士兵奉來箋筆。傅謹之立槍席地而坐,左右尋不見能墊著的地方。 楊世忠一拍肩膀:“來,在我背上寫?!?/br> 傅謹之也再不計較,點了點頭。楊世忠背身蹲下,頓覺金箋貼背,筆落驚風。 楊世忠好奇地問:“侯爺起了甚么名兒?” “傅家兩代忠良,已經(jīng)足矣。本侯不望這孩子日后必成人杰,也大不必有鴻鵠之志,但凡事事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那便求個逍遙自在最好。” 楊世忠一直點頭,“好!好!侯爺你跟別人真不一樣,誰不想自家孩兒能出人頭地呢?可怎么才算出人頭地?非得為官為富?那皇帝老子夠有出息了,也不見得多快活!” 他一激動背上晃蕩得厲害,傅謹之落不下筆。他拍拍楊世忠的肩膀,“行了。” 楊世忠噤聲不敢再動,聽傅謹之許久沒說話,耐不住地問:“侯爺還沒說呢,到底取啥名兒?” 傅謹之不是沉默寡言的人,卻也不是多言多語的人,可他樂意與別人分享這些,故而仔細地同他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