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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 有人能在陽光當中絢爛得活著,可他從一開始就長在黑暗當中,不見天光。義父曾以指沾了血,在他額前畫下的圖騰,斷言他天生就是要成為殺手的。事實上,除了一身殺人的本領,他的確一無所有。 “動手!”李元鈞見他遲疑,笑意漸漸隱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憤怒。 段崇因殺戾而沸騰的血液沖上眼眶,似有魑魅魍魎在腦海中橫行,咆哮著叫囂著,殺了他,再殺了鷹狩,自此離開京城,哪怕浪跡一生都可以,只有這樣才不會有人因為他再受到傷害。 ——寄愁,我是你的妻子。 ——我就在這里等你回來,哪兒都不去。 劍刃顫得厲害,段崇大吼一聲,收劍回撤,劇烈喘息著,紅眼盯向李元鈞。 李元鈞見他罷手,憤怒著揚劍攻上,“你怎么擺脫得了?除非脫胎換骨,否則鷹犬永遠都是鷹犬?!?/br> “殺第一個人的時候,你甚么感覺?可跟從前獵獸的感覺一樣么?” “擁有不屬于你的東西,會害怕嗎?”李元鈞又橫來一劍,這次教段崇擋住,他猛催內力,以千鈞之力壓了下去,狠著眼問他,“段崇!” 停了半晌,面罩下發(fā)出的聲音沉悶異常,“你真可憐?!?/br> 作者有話要說: 段崇:人與魔的區(qū)別在于,你有沒有老婆。 傅成璧:人生哲理。(鼓掌.JPG ———— 下章甜。繼續(xù)走案子。 第126章 蘇醒 李元鈞一下怒紅了眼, “你說甚么!” “你以為我做不到。”段崇寒冽的眼睛凝上冰,聲音十分平靜,“以為我和你一樣, 都做不到?!?/br> 對于段崇來說是夢魘的, 對于李元鈞來說亦如是。在進到千機門之前,他也沒有殺過人, 接受同樣殘酷的訓練,成為了他刻在骨子里的恐懼??伤荒鼙憩F(xiàn)出來, 一旦往后退縮一步就會遭義父毒打。 義父一邊打一邊問他, “這是不是你自己選擇的路?既然做出選擇, 又為何要后悔?” 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他不能后悔??朔謶值奈ㄒ晦k法就是成為恐懼,鷹狩狠, 他就讓自己變得比他還要狠。這么些年,他手上的鮮血洗都洗不凈了。 段崇說李元鈞以為他做不到,試問如何能做到? 一個經年身處煉獄的人,還能稱之為“人”么? 他不相信段崇能忘記, 正如那些事已經烙印在他的腦海中一樣,段崇一定也忘不了。 可事實是,這個曾經在他捕獵中逃出的鷹犬, 在離開千機門后,轉眼成為了武林當中人人尊崇的俠士,五湖四海都賣給他三分情面。段崇在朝中沒有朋友,卻也沒有敵人, 就和那些跟他一起來到朝廷的兄弟,守著六扇門的四方天,活得恣意,隨心所欲。 “鷹犬不過是千機門養(yǎng)得狗,鎖鏈一斷,跑就跑了。可本王跟你不一樣。”李元鈞盯著他,“本王不能畏懼,不能退縮,甚至連失敗都不被允許。你這是以甚么姿態(tài)來嘲笑本王?一個東躲西藏、茍且偷生的廢物!” 段崇扯起嘴角,劍一翻將他震開,冷道:“終有一天,我會親自送你上法場?!?/br> 李元鈞卻是不懼,目光中帶著神祇才有的桀驁,“本王無一日不在期盼著這一天的到來?!?/br> …… 天盡頭蒙著鴉青色,街市尚且冷冷清清,巷子深處的早點攤兒已經起了騰騰的煙霧,籠在佝僂的身影上。攤主從鍋中舀出一碗細面,碎紫菜一灑,臥了個白胖雞蛋在上。 “‘烏云托月’來嘍!”碗擱在段崇面前,攤主笑哈哈地用圍裙擦了擦手,就在他對面坐下,“段大人,好久沒過來啦。上次跟您一起來的姑娘呢?”他目光有些揶揄。 段崇怔了一下,復又笑了笑,“在家。她已經是我夫人了?!?/br> “大喜事啊!”攤主眼睛都亮起來,忙拱手道,“草民恭喜段大人。今天雞蛋不要錢?!?/br> 段崇笑道:“面錢還是會給的。” 攤主說:“尊夫人喜吃小餛飩,草民給備上一碗,大人帶家去?” “行?!本褪遣恢懿荒艹浴?/br> 攤主起身繼續(xù)去忙活,段崇守著一碗湯面,筷子攪幾下就擱下了?;馗畷r,段崇路過徐記,想起明月往后多日許又離不開湯藥,就定了她最喜歡的酥糕,備來祛苦。 因酥糕要現(xiàn)做,他就索性到附近這條巷子中來坐上一回,照顧攤主的生意,但他的確沒甚么胃口。 不一會兒徐記的小伙計跑來送酥糕,小餛飩也裝上了碗。 段崇回到府上時,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裴云英和楊世忠還坐在游廊當中,看見他一手掂著木盒,一手掂著糕點,愣了一下,好像這回來的,跟之前渾身殺氣出府的不是同一個人。 迎上來的奴才接過他手中的東西,段崇吩咐他去通知廚房,即刻為裴、楊二人準備早膳。 楊世忠抬了抬眼皮,頓道:“回,回來了?” 段崇“嗯”了一身,甚么也沒說,還是從前的樣子,板著一張臉。他又問:“醒了嗎?” 裴云英搖搖頭,說:“張神醫(yī)年紀大,容易累,我就擅作主張教他先去休息了?,F(xiàn)在守在里面的是他的女學生,還有玉壺?!?/br> 三人又沉默了一會兒。 楊世忠瞥了他幾眼,尋思就他這個狀態(tài),不像是殺過人的,難道出去轉一圈兒,吹了個小風就想清楚了,還順道買了早點回來? 段崇說:“多謝?!?/br> 裴云英眼角抽了一下,這更不對勁兒了。 等天光再亮一些,神醫(yī)的女學徒背著藥箱出來,將一張藥方交給跑腿的小廝,令他再去抓了藥來,囑咐他該如何煎藥。 待交待好一切后,她轉眼看見站在游廊下的段崇。在給傅成璧檢查傷口的時候,她發(fā)現(xiàn)她的手腕上還纏著金鉸絲,料想是借其減少了沖擊力,才得以保住了命。在生死關頭,一個弱女子能有這等反應的確很了不得。 女學徒上前去,仰著腦袋看他,笑吟吟地說:“段大俠,您夫人可真厲害,曉得用金鉸絲護命,否則摔成那樣兒,換了別人定然死路一條了?!?/br> 段崇聽后喉嚨一梗,另一條路他想都不敢想。 “她現(xiàn)在還好嗎?”他問。 “等著罷。能醒就沒事,不能醒,再教我?guī)煾附o扎幾針看看?!迸畬W生躬了躬身,“這會兒沒甚么大事了,段大俠可以陪著去。就是夫人腿上的傷重些,用得藥會讓她好歹疼上幾天,您注意別碰著,也勸她多忍忍。” “哦,還有,之前夫人醒過一次,喊您來著。那時候您不在?!彼a充了一句。 再抬頭時,段崇已經不見了,女學生踮著腳望見他大步走進了房中。 房中藥苦味和血腥味還未散,玉壺久久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