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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謹之所使的幾招,一路將他擊至狹小的廊角。 傅謹之眼見已然退無可退,抬腿將驕霜壓住,轉腕穿槍!段崇見狀,迅速抽劍后撤,凌空躍起才堪堪避開這直刺而來的銀槍。 他勾住朱漆梁柱,劍與槍鏗鏘相擊,段崇送劍一挽,將槍頭的紅纓纏上,制住整個銀槍。傅謹之一咬牙,翻槍猛揮,紅纓流蘇簌簌而下。 就是這空檔,段崇尋見他終于露出不防之處,疾刺過去。 “寄愁別!”一聲嬌喝,清亮亮地響起。 段崇手一滯頓,慢上本分。傅謹之下意識地防擊并未來得及撤回,槍鋒擦過段崇的肩頭,登時就鮮血淋漓! “誰教你收手的?!”傅謹之立槍站定,沖著段崇喝道。方才若不是段崇有意收劍,他已然落敗,可雖說贏了,傅謹之的怒意反而更熾。 “成璧?!倍纬鐝埵?,將傅成璧撲過來的身子接了個滿懷。 傅成璧看著他肩上的傷,急道:“好端端地,怎又同哥哥動起手來?” 段崇面不改色,回道:“只是跟小侯爺過過招而已,不算動手?!?/br> “肩上疼不疼?”傅成璧嚇得不行,手忙腳亂地拿帕子按住。 “小傷而已,涂個藥就行,死不了?!备抵斨吡艘宦暎澳愕故菍W得乖,叫你一句就住手了?!?/br> 他肩上的傷只傷及皮rou,但看著可怕;傅成璧又聽兄長冷言冷語地譏嘲,不禁起了回護之心,說:“既是較量,哥哥也要拿捏個分寸,怎么能真?zhèn)巳???/br> 傅謹之一時臉色鐵青,氣得輕咳幾聲。 “是我學藝不精,不怪小侯爺?!倍纬绨灏逭卣f。 “你這小子惺惺作態(tài),倒會做戲!”傅謹之冷笑一聲,挑槍而上。 段崇一驚,將傅成璧攬開,驕霜“當”地迎上銀槍,來回糾纏上去。 槍出如龍,卻不帶殺意和攻勢,傅謹之所上的每一招都重復了三遍。段崇換式應對,立刻悟會出他的真正目的。 這套槍法,傅成璧比誰都熟悉。盡管對于她來說,已經是多年未見,可兒時印在腦海中的記憶是怎么都磨滅不去的。 三十六路槍法皆數耍了個全,連段崇都不禁驚嘆傅家槍法的玄妙無方。 槍如山沉沉壓了下來,壓住驕霜緊俏的鋒芒,傅謹之俊眸狹長,瞥了段崇一眼:“可記住了沒有?” 段崇老實回道:“七成?!?/br> “悟性不錯。明日再來?!备抵斨畬y槍扔給張三,聲音還是冷的,但語氣沒那么沖就是了。 傅成璧這下歡快了,小雀鳥似的跑過來抱住傅謹之,又對段崇使了使眼色,笑著說:“我替寄愁謝謝哥……” “你謝甚么謝!”傅謹之佯裝嫌棄地撇開她的手,仰著下巴負手而立,哼道,“這還沒嫁出去呢,胳膊肘就會往外拐?!?/br> 傅成璧慣會纏人,曉得他在生氣,又貼過去抱住他的胳膊,“怎么會?我都跟哥哥一邊的?!?/br> 傅謹之又矜了半晌,到底不會真同她生氣。他輕握住傅成璧的手,溫聲說:“好了,你來,哥有幾句話想跟你說?!?/br> “好?!彼c點頭。 段崇見他們兄妹二人親密無狀,難免有些吃味,板著聲音說:“該用早膳了?!?/br> “不會太久的,”傅成璧見他又想挑事,趕忙打圓場道,“讓張三哥請大夫來給你看看傷?!?/br> 段崇瞧著她還關心自己,不情不愿地“恩”了一聲。 傅謹之隔著衣袖握住傅成璧,向外走去。傅成璧聽著他的腳步時輕時重,直到走出仙客來,扶著她上了一匹小馬。 傅謹之握住韁繩,為她牽著。 傅成璧忐忑地問:“哥,你這是要做甚么?” “你讓哥想一想。” 傅成璧就再也沒說話。 不出兩炷香的時間,他牽著馬帶傅成璧來到朱門前,兩樽麒麟鎮(zhèn)宅,牌匾上號“傅”,是傅謹之置辦在鶴州城的別苑。 偶爾逢軍營休沐,他也會來這里休息。 宅子不大,前后院侍奉的下人也不出十個,見了他們就喊“將軍,小姐”。傅成璧見宅子雅致古樸,灑掃得十分干凈。 兩人一起走到大堂,正對著門,供奉著他們已故雙親的牌位。 傅成璧見到,默了一會兒,難忍神傷,跪下磕頭上了三炷香。傅謹之與她同跪,輕聲說:“我們一家人也算團聚一回?!?/br> 傅成璧的眼眶有些發(fā)熱,聽見他繼續(xù)說:“其實哥一直很擔心,怕你嫁過去以后,段崇卻對你不好。父親臨終前將你托付給我照看,哥若是一時眼盲,看錯了人,害你一生都得不到幸福,日后到了九泉之下,又有何顏面去見父親?” 他只恐傅成璧陷得太深,日后若受了欺負也是委屈自己;抑或是離了段崇就郁郁寡歡,再難振作。他曉得自己身為兄長,不該將事情想得那么壞;可他的確應該為她的終身大事做好萬全的準備。 傅成璧輕聲道:“日后我若受了委屈,哥哥總會為我討回來的,是不是?” “當然?!备抵斨兄Z道,“誰都不能欺負你?!?/br> 她眼睛堅定又認真,“他若負我,我難免要傷心一陣兒,可蠻蠻一想到還有哥哥在,就甚么也不怕了?!?/br> “真的?”傅謹之聽她說甜話,不禁彎起了眼睛。兄妹二人長得很像,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傅謹之劍眉上自有天成的風流俊俏。 傅成璧也笑,再度點了點頭。 前世與李元鈞之間不單單是夫妻關系,還是君臣關系,李氏和傅家有許多利害在里頭,傅成璧深諳自己絕不能為了一己之私,連累兄長。 從鹿鳴臺一躍而下,是她做過最決絕、卻也是最傻的一件事。她不后悔自己當時的選擇,卻也再不會做第二次。 更何況,段崇不知強李元鈞多少倍。 “哥哥放心,”傅成璧依到他的肩膀上,說,“段崇雖然不太會說好聽的話,可他這次來西三郡行事,哥哥都是看在眼里的。他不是甚么壞人的?!?/br> 傅謹之淡淡地說:“你對著哥哥當然只說他好話。以后受了委屈,你要是忍氣吞聲,哥還能怎么辦?” “哪能呀?”傅成璧說,“再說你瞧他那個樣子,像是會欺負人的么?” “現在是挺沒出息的,誰知道以后呢。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到底是千機門出來的……” “哥,你答應過我,不再計較這些前事的?!备党设嫡f。 傅謹之的確答應過,抿了抿唇沒有再提。他對著父母的牌位說:“有爹娘在天上看著,他要是敢偷偷欺負你,就給他帶走,讓爹娘好好教他下輩子該怎么做人。” 傅成璧哭笑不得,連嗔了他幾句。 傅謹之含笑看著她喜悅的樣子,欣慰片刻,輕輕將她摟在懷中。 他說:“段崇雖然比我差點兒,也勉勉強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