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出來了！這章略長，讓你們破費啦。

    不過放心，徐有鳳還是要死在段不慫的手上der~

    第71章 風(fēng)箏

    奔騰聲如風(fēng)雷呼嘯, 殺機(jī)四蕩，直從密林深處席卷而來。

    漾著寒光的劍在夜色中熠熠照人，段崇冷狷的黑眸一定, 抬手握拳, 一隊人馬全部狠拽馬韁，將奔勢扯停。

    段崇望著前方黑幽幽的長路，驀地跌出一個黑影, 渾身鮮血淋漓, 失去支撐的身體倒在馬前。

    單九震和夜羅剎騎馬走上前，與段崇對峙而立。

    單九震說：“九娘把這條狗送給你?！?/br>
    地上徐有鳳喉嚨中發(fā)出“嗬嗬”的嗚聲, 艱難地抬起異瞳看向段崇。他立在馬上，猶如云端神人, 黑眸中浩瀚無垠，蕩著細(xì)波, 仿佛情緒中有一絲絲輕瀾，就足以掀起驚濤駭浪。

    “如果你見到那個小丫頭受過何等輕辱, 就知即便剜去他一雙眼睛，都不足為惜?！眴尉耪饘⒛潜鷱母党设瞪砩纤蚜_出來的匕首扔給他，“你應(yīng)該不會忘記, 九娘是怎么教你折殺一個人的。”

    段崇一把接住, 牢牢地握在手中。

    單九震陰惻惻地笑著看向段崇, 很期待他接下來的舉動。

    他冷凝著眸，還記得傅成璧方才的模樣，連唇都沒有一絲血色, 是自生來就有三分笑意的眼睛當(dāng)中全是淚水，渾身止不住地哆嗦著撲過來，貼在他懷中哭出了聲。

    段崇將驕霜劍收回鞘中，橫起光色泛寒的匕刃，猶若擒了一彎如鉤新月。

    徐有鳳極力仰著臉，露出痛苦的神情，嘴巴微張像是要說些甚么，像是啞了，又說不出來。

    段崇握著刀匕的手越收越緊……

    ——怎么這樣兇巴巴的呀？

    嬌嗔一樣的埋怨回響在耳畔，令他闔上眼簾，聽見風(fēng)聲細(xì)細(xì)，猶若呢喃。段崇驀地松了松手，低眉垂眸，眼中似有深不見底的晦暗。

    半晌，匕刃好似箭矢，雷厲沒入徐有鳳的后背，位置不偏不倚，正中心器要害。徐有鳳悶聲痛哼，噴涌的血液以可見的速度濡透了他墨綠色的衣袍，他疼至抽搐，呃呃亂叫。

    單九震挑起眉，冷笑地看了段崇一眼，“準(zhǔn)頭還行，也狠，就是不夠狠了?！?/br>
    說他狠，是因為這一刀下去，只會讓徐有鳳流血不止，在最后的關(guān)頭慢慢熬著，意志清楚地沉浸在死亡的恐懼當(dāng)中，無法擺脫；說他不夠狠，到底還是用了一擊致命的招式，徐有鳳也算得個痛快了。

    段崇似是對單九震視而不見，抬眸看向夜羅剎：“將交出來?！?/br>
    夜羅剎看了單九震一眼，得到允許后，從馬鞍袋中抽出畫軸扔給段崇。

    段崇展開看過，確定是原畫無疑。

    單九震瞧著他說：“不管你曾做過甚么，你始終是我兒子。九娘好心提醒你一句，即刻率兵回京看看罷，想必宮中已經(jīng)亂成一鍋粥了，不知道那個讓你效忠的皇上是否還活著。”

    段崇聞言目色一沉，千頭百緒在腦海中渾轉(zhuǎn)。得意的笑在單九震眼中越蓄越多，段崇一時如醍醐灌頂，狠挽住馬韁，調(diào)轉(zhuǎn)頭，破霧撥云，帶著人飛快地往下山的方向奔去。

    徐有鳳趴在地上，鼻間鉆進(jìn)了塵土，他太熟悉這種卑微的味道。

    周圍靜謐上片刻，遠(yuǎn)遠(yuǎn)地，有清脆的馬蹄聲，從與段崇反方向的東面而來，漸行漸近。那人身披銀灰色的風(fēng)袍，幾近閑漫地走出濕沉的霧氣，肩膀凝上一層白冷的霜。

    徐有鳳教兩個人從地上架起來，被迫抬起下巴看向來者。

    單九震和夜羅剎恭敬地垂首，分退兩側(cè)，讓出一條道來。來者臉上帶著半張鎏金的鷹頭面具，露出很是俊秀的下巴，薄唇帶著輕輕譏嘲。

    “還沒死？”他聲音很涼，涼得人骨子發(fā)寒。

    單九震回答：“早晚而已?！?/br>
    他摘下面具，清雋的面容中透著溫雅的書卷氣，然黑眸長眉卻透出森森冷意，正是李元鈞。

    “既然碰了不該碰的，看了不該看的，那就先廢了他一雙手……”他俯身，微瞇著眼審視著徐有鳳那只異于常人的瞳仁，片刻，他繼續(xù)道，“再剜了他這只眼睛?！?/br>
    見到李元鈞，縱然徐有鳳再愚鈍，也一切都明白了過來。

    如果說段崇將他送入不見底的深淵，而李元鈞則將他重新拖回人世間，嘗盡了最極致的痛苦。骨節(jié)碎裂的脆響在靜謐的樹林中清晰可辨，徐有鳳痛得嘶啞亂叫，喉嚨卻發(fā)不出清亮的哀嚎。

    腥熱的血淌了一地。

    徐有鳳猶若浸在殷殷血泊當(dāng)中，左眼眶血糊糊的一片空洞。那一抹青藍(lán)色，如若玻璃球骨碌碌地滾到掉在地上。

    李元鈞望著地上的血人，唇邊起了一分譏笑，“忍冬倒有些靈氣，可惜你配不上。”

    血的鮮艷，將眼瞳襯得愈發(fā)透亮，似乎折射出淡淡的日光。

    “她說很漂亮……”徐有鳳看著那只青藍(lán)色的眼球，啞得只能發(fā)出輕微又破碎的氣聲。

    李元鈞揚(yáng)了揚(yáng)眉，難得肯將目光完全落在徐有鳳身上，又聽他說了一句，“沒有騙我……”

    ——好漂亮。

    記憶深處，實在太過遙遠(yuǎn)。

    他已經(jīng)好久都沒有想過從前的事，自從徐氏部眾滲透到中原以后，他一心想讓這錦繡江山匍匐在自己的腳下，再沒有想起過關(guān)外的日子。無論是好的，還是不好的，他都不愿記起。

    在看見這只眼睛的時候，他才想起來，關(guān)外初春的天空也是這樣的青藍(lán)色，萬里無云，澄凈如鏡。

    少女一瀑烏黑的長發(fā)，腰肢柔軟纖細(xì)，不是關(guān)外摧人黃沙所鑄就的風(fēng)姿，而是江南柔風(fēng)裁剪出來的身條。溫思敏最喜歡塞外的春天，除了風(fēng)更烈一些，很像故國舊都。

    她采了不知名的野花，點綴在草環(huán)上，笑聲如陣陣銀鈴，在曠遠(yuǎn)的草原上蕩來蕩去。徐有鳳眼睛上朦朧的白紗似化作云海，她就似隔在霧端的美人，遙不可及。

    溫信衡幫著她放起了風(fēng)箏，又轉(zhuǎn)去不遠(yuǎn)處的武場上練劍。

    關(guān)外制作風(fēng)箏的技藝不如中原，線易斷，風(fēng)箏不能放得很高，但關(guān)外的蒼穹卻廣闊無垠，雖不能飛得高，卻能任意徜徉。

    風(fēng)箏模樣既不是燕子，也不是鴛鴦，而是彩翼鳳凰，綺麗無匹。

    溫思敏也不嫌臟，拎著裙子陪徐有鳳坐在草坡上。不復(fù)細(xì)潤的手卻很溫柔地牽扯著風(fēng)箏線，身子卻悄悄地靠到了徐有鳳的旁邊。

    徐有鳳剛剛從武場練完箭術(shù)，很是疲累，倒在坡上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等教一陣細(xì)癢弄醒時，他睜開眼就看見溫思敏月盤一樣的臉。他下意識驚了驚心，目光頓時渙散開來，手已經(jīng)作勢去摸藏在靴中防身的薄刃。

    “原來太子哥哥瞎了的眼睛竟是這樣的？”她卻是先發(fā)了聲。

    自溫思敏真正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