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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李元鈞歸府,命人將傅成璧叫到書房里來。 傅成璧知道他現(xiàn)在將宜嫻看作心頭寶,否則也不會將那副手鐲送給她,可傅成璧卻不覺得理虧,坦坦蕩蕩、無所畏懼地站到了李元鈞的面前。 李元鈞坐在書案后,深邃的眸子清清冷冷的,在晚間顯得有些黯淡,讓人看不出情緒。 許久,是傅成璧先開了口:“王爺想問甚么,就盡管問?!?/br> 他驀然輕笑一聲:“這樣一副大無畏的樣子,教外人看見,還以為本王是在欺負(fù)你。” 傅成璧一時語塞,沒有應(yīng)聲。 李元鈞指了指一旁的小椅子,讓她坐下,道:“只是想問問你案子查得如何了。” 傅成璧愣了一下,沒想到李元鈞是想問失竊案。她思索片刻,回答:“尚且沒有太大的進(jìn)展。不過我聽說忍冬夫人房中失竊后就一直封著了,不知道王爺能否允許我進(jìn)去再查勘一番?” 李元鈞說:“可是本王的府邸是不允外人隨意進(jìn)出?!?/br> 傅成璧比誰都會猜李元鈞的心思,只不過仍不愿向惡勢力低頭。她佯裝一副迷茫的樣子,問:“王爺?shù)囊馑际???/br> “改口叫了舅舅,整個王府,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br> 傅成璧抬眉,淡聲道:“我以六扇門女官的身份來此查案,王爺配合公務(wù)本是分內(nèi)之事?!?/br> “這不肯低頭的犟脾氣卻更像你父親?!彼p笑一聲,也聽不出喜悅,徑自從腰間解下一枚獸面玉璜,“結(jié)案后再將它還給本王?!?/br> “多謝?!备党设灯鹕?,將涼涼的玉璜握在手心當(dāng)中。 李元鈞又指了指一旁的雕花小盒,“打開看看?!?/br> 傅成璧疑惑著打開,見里面靜靜躺著一支秀致的花簪。 他說:“之前是本王是錯意,還將你當(dāng)個小丫頭看,送了九連環(huán),也不見你頑兒?!?/br> 她將盒子扣上,放回原處:“無功不受祿,多謝王爺美意?!?/br> “不喜歡?” “不喜歡?!?/br> “好。”李元鈞并未因她的坦誠而動怒,反倒勾起笑來,這一次連眼睛里都浮上一簇微亮的火。 傅成璧再道:“如果王爺沒有其他的事,成璧就先告退了?!?/br> 李元鈞輕輕“嗯”了一聲,將目光重新移回書卷上,說:“早些休息,不然會長不高的?!?/br> “……” 傅成璧因他這句話略起惱意,也懶得同他多計較,扭頭大步走出了書房。 夜色愈濃,習(xí)習(xí)涼風(fēng)透過窗扇,和月色一起漫進(jìn)書房。李元鈞放下書,良久望著中天的月亮。然而就算月光,都難以照亮他深若潭的眸子。 在外侍奉的下人輕傳了一聲嫻夫人到,李元鈞閉了一會兒眼睛,才允她進(jìn)來。宜嫻手中還端著熱茶,眼睛紅紅的,仿佛剛哭過一場,梨花帶雨,很是惹人憐愛。 纖長的手奉上茶,李元鈞接過來,低頭正看見宜嫻臉上紅腫了大片。他問:“臉怎么了?” 宜嫻咬了咬唇,“今日妾身沖撞了郡主?!?/br> 李元鈞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聲。宜嫻眼里掉下淚來,跪著伏在他的膝頭,“妾身心頭委屈?!?/br> “來?!?/br> 李元鈞沖她伸出手,宜嫻將手交給他,順著力站起了身。 他將她抱到書案上,欺身吻了吻她的臉頰,手緩緩地攏住她的頸子,輕聲道:“你是想告訴本王,她打了你?” 宜嫻猛覺一陣窒息,下意識去抓李元鈞陡然用上力的手。 李元鈞手下力氣漸重,可口吻卻是不緊不慢的,“本王寵你,是因為你有用,但傅成璧不是你該惹的人?!?/br> 眼見她臨近昏厥的邊緣,李元鈞一下松開了手。喉管涌入干烈的空氣,令宜嫻咳嗽個不停,臉已經(jīng)憋得紫紅,淚水在眼眶中打著轉(zhuǎn)兒,驀地滑過臉頰。 李元鈞手指輕憐地擦了擦她的淚珠,口吻足夠溫情款款:“下次再聰明一些?!?/br> 壓著宜嫻的重量一下變輕,她從驚懼中再度回過神后,李元鈞已經(jīng)出了書房。 她渾身都發(fā)著抖,嗓子割裂一般的疼痛令她說不出話來。 …… 傅成璧和華英一早就拿著李元鈞的玉璜到忍冬房中勘察。 聽聞忍冬夫人身負(fù)才名,獨愛書畫,故而也得賞最多。墻上掛著的畫幅不比其他房間亂裝點一氣,正中央的墻上簡簡單單陳列了四“雅”——“梅蘭竹菊”,皆出自名家手筆。 畫幅前設(shè)香案,香爐中還殘著香灰,傅成璧拿紙包了些,交給華英,請她查一查這是何種香料。 傅成璧的眼睛不僅又移到畫幅上,她很少有機(jī)會見到四雅齊聚的畫幅,不免多留意了幾眼,卻發(fā)覺其中“竹”的畫卷邊緣有一處小裂口。裂口很新,像是最近才造成的。 華英將香灰揣到懷中,又想起自己還拿著王府早先整理的丟失名冊,便遞給傅成璧看。 傅成璧低頭掃了幾眼,心中更加疑惑,不禁道:“實在奇怪。” 華英問:“怎么了?可發(fā)現(xiàn)哪里有蹊蹺之處么?” 傅成璧慎言,只道:“不好說?!?/br> 華英:“你可真急人。無論對錯,你想到甚么就說些甚么,咱們一起討論討論也行啊?!?/br> 傅成璧笑道:“等我再想想?!?/br> 華英往下彎了彎唇,“……您這脾氣可是跟魁君越來越像了?!?/br> “謝謝夸獎?!?/br> 傅成璧再從忍冬夫人的房間仔細(xì)看了看,再沒有發(fā)現(xiàn)別的異常之處。等出去的時候,外面深藍(lán)色的天才剛剛泛起了魚肚白,熹微的光落進(jìn)這方小院。 華英肚子有些餓,可這睿王府的膳食貴在精致,吃到嘴里跟嚼了蠟一樣沒勁。她想念街頭的餛飩小攤兒,想米粥和rou包,也想大餅胡辣湯。 華英問傅成璧:“傅姑娘,你想不想去外頭吃點東西?”等她走近,華英又勾搭上了她的肩膀,小聲附到她的耳邊說:“我請你吃餛飩?!?/br> “甚么?” “早攤兒,你吃過沒有?” “……沒有?!?/br> “走走走,帶你見識見識,開開眼界?!比A英拉著傅成璧,就往府外走去。 華英騎馬,傅成璧坐轎子,一行人七拐八拐,終于在一處小巷子里停下。 要說這處熱鬧不熱鬧,就在巷尾深處有一處早點攤兒;要說熱鬧也熱鬧,遠(yuǎn)遠(yuǎn)望去,矮方的小桌子大都坐上了客。 華英一到這里,整個人都清爽自在起來,拉著傅成璧走了進(jìn)去。 “華英?” 華英一眼就看見圍坐在一張方桌上的楊、裴二人,忙喚道:“楊大哥,裴二哥?!?/br> 楊世忠緊接著就看見了傅成璧,一下從板凳上站起來,“傅姑娘?!” 傅成璧沒到過這樣的地方,稍微有一些拘謹(jǐn),“楊大人,裴大人……” 裴云英這廂也站了起來打招呼。他懷里還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