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秘兒，你可能不記得自己是什么時候第一次看見我了，也許你覺得是在孤兒院的某一天早上醒來看見我，其實不是的，我飄來飄去，去了很多的地方，經過了很多人，有時候停在路上，隨便那些人怎么穿過我，我都沒有一點感覺。

    但是小秘兒你不一樣，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你還只有這么一丁點大，那個時候，你mama牽著你在游樂園里，爸爸也跟著的。

    我停在了你的附近，那個時候人很多，你和mama被人沖擠著，來到我身邊，mama的手臂穿過了我的手側，你停在我前面，mama蹲下來問你為什么不走，你笑著搖頭，拉著mama往旁邊跑，就那樣從我旁邊離開。

    我悄悄地跟著你，后來你走散了，停在一個樹下不知所措，我看見你爸爸mama在外面很焦急，離你不遠，怕你跑開錯過，我來到你面前，你看見我，可能覺得熟悉，沒有再哭。

    濕漉漉的眼睛就那樣看著我，我想和你說話，卻發(fā)不出聲音，只能站在你面前，后來想像mama那樣蹲著對你微笑，你卻伸手想牽我。

    我沒來得及躲開，只能看著你穿過我，我可害怕了，這個小家伙會不會被我嚇到呢？會不會哭著跑遠呢？

    但你沒有。只是瞪著大眼睛瞅著自己的小手，然后疑惑地看向我，好像是希望我和你解釋，我卻說不了話，所以我多希望以后能一直和你說話。

    你好像發(fā)現(xiàn)很有趣的事情，又伸手想牽我，又穿過去了，然后你收回手，笑得很燦爛，一次又一次，笑過之后又重復一次，又接著笑。

    我跟著你笑，后來爸爸mama找來了，你和平常不一樣的表現(xiàn)嚇到他們了，爸爸被人騙，花了好多錢買回來藥，給你吃下，卻害得你鬧肚子。

    我卻再也不敢出現(xiàn)在你面前，于是，后來你便忘了。

    再后來的事，你就都知道的。

    最后的時候，你沉進了海底，我才知道，原來鬼是入不了海的，我找不見你，所以我只能飄在他們扔下你的海面上，日復一日，路過的人我都儲存了他們的命，但你卻一直沒有回來。

    我也不記得經過了多少時間，不記得傷害了多少的人，只記得在最后的時候，有很多人來驅鬼，那一次，儲存了更多，慢慢地意識就消散了。

    然后，意識再清醒的時候，就是你醒來的那個時刻?！?/br>
    這個時刻，被光線顯得格外清晰的光景，映在觀秘的眼底，是這樣啊，觀秘重重地呼出一口氣，伸手揉揉自己面前垂著頭的又禾，“你還記得，我爸爸長什么樣子嗎？帥嗎？”

    “帥呢，特別的好看?！备惺艿桨参康挠趾烫痤^，笑得有些傻，卻又慢慢收斂了笑容。

    “小秘兒，我做了很大的壞事，我騙了你，我不是個好鬼，我做了壞事，很大的壞事?！?/br>
    觀秘卻輕輕笑了，“又禾，對我來說，你是好鬼，除了為我，你沒做過壞事，為了別人做的壞事，只能算一半的壞，另一半歸我，所以以后什么都沒關系。”

    “好啦，午休要結束了，我們回去吧，下午好好聽課，這次能呆多久就是多久，離開之后，就盡快回來?！?/br>
    觀秘拉著又禾的手轉身。

    有些話無需多言，也變明了。

    ☆、時間

    時間是很復雜的東西，時快時慢，時而讓人開心，時而讓人難過，時而得人催促，時而被輕聲喚著慢些。

    最最最關注觀秘和又禾的藍天白云，看見了一場又一場親昵的相處，也聽過了一段又一段熟稔的對話，在本以為觀秘又禾兩人的關系也應該是和自己兩人一樣時，向觀秘攤了牌。

    卻又因觀秘和又禾的對視一笑而有些恍惚了。

    觀秘只是同他們講，她沒有和夏禾有超越朋友的關系，只是朋友。

    又在白云以為要被觀秘強調，這個時間段必須看重學習的時候，得到了觀秘的祝福，她說，以前沒發(fā)覺，但白云和藍天還是很好，學習和生活都很好，所以即使她知道了，也和以往沒有任何不同，不需要改變。

    白云本以為，夏禾的單戀會被觀秘的話所擊潰，卻依然在以后的時間里，反復看著兩個人依然親密，依舊默契。

    只是無數(shù)次的時候，他們都問過觀秘，也有夏禾，卻都只得到了，觀秘和夏禾只是朋友，這樣類似的無數(shù)次的回答。

    后來，大家都不再追問了，只是這樣習慣了。

    所以，當高中畢業(yè)旅行，夏禾墜海的那一刻，大家止不住地震驚，他們當然也擔心，但是船上的救生員第一時間跳了下去，也迅速地抓住了他，沒有生命危險的夏禾被大家嘲笑。

    而伏在船邊慢慢失去支撐，只能蹲下痛哭的觀秘，更是被大家戲謔，明明就有喜歡，喜歡明明就很深，深得像是這可以吞下所有的深海。

    永遠沒有另一個人會知道，在她們眼中夏禾墜海的一幕，呈現(xiàn)給觀秘的是什么。

    掉落在空中的那兩秒內，就好像過了半世紀，觀秘只能看著又禾從夏禾的身體里脫離出來，只來得及對她笑，然后就和夏禾一起重重地跌進深海。

    看著救生員托起夏禾，卻也只是夏禾，不見了又禾，觀秘感受得分明，夏禾再也不是又禾。

    也許，又禾就這樣再也不見了。

    明明鬼是入不了海的，卻就這樣跌了進去，代表了什么呢？

    夏禾還是被送去了醫(yī)院，因為大家擔心，觀秘跟著去了，紅著眼眶否認了所有的感情。

    然后瞞著所有人將大學獨自填去了遙遙的遠方，被大家埋怨的時候，她不說話只是笑，機場送行的時候，家人擁抱她，她回抱過去，輕聲說句對不起。

    和朋友們約定，一定每年放假都回來和大家團聚，卻一次都沒有回來。

    時間讓她明白了朋友是什么，也讓她明白了家人是什么，讓她懂得了為什么那么不希望又禾是家人，也讓她想明白，那句話是為了什么為了誰。

    虎牙是誰呢？喜歡是什么？

    好不了的傷口和過不去的難關，以及無法說出口的詢問，觀秘坐在飛機上，把它們都交給了時間。

    “jiejie，夏禾是以前在孤兒院的朋友嗎？”

    “啊？嗯。現(xiàn)在的夏禾是我在孤兒院認識的?！?/br>
    現(xiàn)在這個叫夏禾的人是我在孤兒院認識的喜歡的又禾。

    時間眨眼就過去了四年，觀秘修完了本科和研究生的內容。

    凌晨的時候，觀秘看到九封郵件，發(fā)送人分別是秦慕、穆佐、穆慕、楊帆、洪葒、白云、藍天、夏禾以及教授。

    教授的郵件內容依舊很少，只是說他現(xiàn)在在國外做演講，希望她也過去，介紹其他權威教授給她認識，著重希望她繼續(xù)鉆研，繼續(xù)學習。

    觀秘敲打著鍵盤，禮貌地回復了信件，她該回去了。時間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