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真，而當時在自己身邊握著自己的手，捏著自己耳垂用強勢的態(tài)度表達安慰的人，已經(jīng)不在自己身旁。

或許是這十幾年來，他擁有的都是曾經(jīng)想要卻不敢奢望的東西，再加上一直有季子御在身邊陪伴，他甚至連最基本的放人之心都沒有。

是啊，他當時想，作為一個嬰兒的季然需要防備什么人呢？

待自己疼愛入骨的娘親，還是從來不哭不笑卻用自己方法默默關心自己的兄弟？

防備了又怎么樣……

季然扭頭看向四周，鮮艷的壁畫被光照射得清清楚楚。圍繞在他周圍的，是季子御與別人的千百年。他們，最多只擁有二十年不到的相伴。

而在場的人，沫兒和季子倫冷漠，木子沛和白炎不忍，雷迪爾隱藏在斗篷里唇角帶笑，季子御……

季然閉上眼睛，他不想去看季子御的表情。

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季子御會用這種眼神看他。

不是不認識季然，而是即使認識他，季子御心中也有更加重要的人了。糾纏千年，等待千年的人。

他的十幾二十年對于季子御來說，只是在記憶中占據(jù)了一個小小的角落。季子御有再大的能力，能過目不忘又如何？這同樣證明了，他對于之前的千年同樣記憶幽深，念念不忘。

是的，念念不忘。

之前什么都不記得，也就什么都不是。

現(xiàn)在什么都記起來了，那個人還在身旁，怎么能不念。

念念，才會不忘。

季然從來就不是會扯著別人的衣領質(zhì)問的性格，所以同樣的，他不會質(zhì)問季子御。不會問他，他們這十幾年算什么，或者，他們現(xiàn)在這樣又算什么。

什么都不算。

他們只是恰好從同一個娘胎里出來，長了相同的臉，在相同的環(huán)境里長大的人。

他們甚至從一開始就不是完金純白地相見，季子御擁有斯普雷維爾的記憶，而季然是把齊廢物的陰郁壓制在心底的嬰孩。

“真是好……”季然唇上血色褪盡，卻帶上了笑意，“活到今天也不少年了，看過的故事也不少了，從來沒有看過那么精彩的?！?/br>
“然然……”龍小小擔心地看著季然，然后伸出小手捏住他散開的一縷發(fā)絲。

季然竟還異常平靜地伸手摸了摸龍小小腦袋上的角，對他說：“沒事，你坐穩(wěn)?！?/br>
如果沒有他周身暴動的、rou眼可見的魔法元素，如果他的眼睛依舊黑白分明?？赡苓B季子御都分辨不出他現(xiàn)在的心情。

“嗯。”龍小小乖巧地應聲，有些在意地看了季子御一眼，然后氣哼哼地扭頭埋在季然肩膀上。

“這個故事那么精彩，我這個跑龍?zhí)椎闹涣粝逻@么點劇情可不滿足。”季然從空間戒指中拿出比他人還高的法杖，天真地歪著腦袋看他們。

木子沛想伸手扯住他，卻被暗系魔法元素阻擋在外。

“然然，你不要沖動?！蹦咀优嬉а?，“雖然你不是我們千年前認識的人，但之前那幾年我們什么都不記得，那個時候我們在一起的日子難道不夠嗎？我們認識的就是然然你啊?！?/br>
季然有些好笑地看著他：“你們認識的是季然，到現(xiàn)在也沒有變過依舊是季然。我認識的呢？”

你們認識的是我整個人生，而我，不過是你們不小心忘記了前塵往事，不小心被帶入故事中的人。

“嗯……”季然眨眨眼睛看木子沛，“叫你子沛可能也不太合適了，你和白炎又是什么身份，嗯？”

木子沛看著季然這個樣子，又急又難過，聽到他這么問，不曾隱瞞：“我的身份……我們也曾經(jīng)認認真真放在臺面上說過。就是那個混血……”

季然了然地點頭，又看看白炎，笑了：“他就是一只千年狐妖，不用說了?！?/br>
其實也不是不用說了，而是他不想再聽。

知道再多他們的過去有什么用，參與不了，改變不了。

木子沛見他舉起法杖，不由掙開白炎拉著他的手，不顧季然周圍的黑霧，擋住他的手腕：“然然！”

“你！”白炎一驚，看到木子沛手臂上的衣服早就消失，血rou模糊，并且被一點點腐蝕，甚至快看到骨頭。

“不要動我?！蹦咀优娉籽缀鹆艘宦暎缓笕掏纯聪蚣救灰黄岷诘难垌?，“為什么一定要這樣？”

季然看著木子沛快要見骨的手臂，重復了一遍：“為什么一定要這樣……”

那是因為，曾經(jīng)心中所想的，如果世間沒有季子御，那么季然也不會存在不是瞎想想而已。

現(xiàn)在，季子御已經(jīng)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他不這么做又要怎么做？

只有這樣做，才能消除他心中的恨，才能讓他不那么難受。

季然想不到有其他可以做的，他做不到去質(zhì)問，也無法轉(zhuǎn)身離去。只有毀掉眼前這以前礙眼的事物才能稍稍平息。

木子沛臉色慘白，是因為手臂的疼痛，也是因為他的夢終究還是成真了。

夢中地下之都后跳轉(zhuǎn)的畫面，是季然滿臉瘋狂，不知從哪里來的力量，毀了他們身邊的一切，破開了魔物們的束縛……

澤雅大陸風云又起，民不聊生，生靈涂炭。

季然嘴角帶著決絕的笑，有些遺憾對木子沛說道：“子沛，你真好。只可惜……”

接下來的話木子沛沒有聽到，以季然身體為中心，猶如颶風風眼一般，他的身體就像是魔法元素的中心眼。木子沛直接被甩了出來，白炎把他接住按在懷里，死死讓他不要動彈。

而他們，已經(jīng)完全看不到被魔法元素包裹的季然了。

180.愛（一）

如果得不到，那么全毀了吧。

季然腦中瘋狂的念頭一發(fā)不可收拾，坐在他肩膀上的龍小小眼前也一片漆黑，看不到其他。他有些害怕地往季然領子里鉆了鉆，然后扒拉著他的衣領往外面看。還是什么都看不到，不過貼著季然的皮膚，龍小小就覺得很安心。

他雖然還小，眼前發(fā)生的事情對于他來說沒有特別大的概念。但是，龍小小知道然然很難過。而他難過的原因，是子御以及在場的每一個人。

龍小小不喜歡看到季子御站在別人身邊，不喜歡他看著然然的時候那種表情，也不喜歡那個斗蓬男那種示威宣誓一樣的占有模樣。

于是，龍小小朝著他們站著的方向呲牙咧嘴，尾巴豎直。

白寒把木子沛扯得老遠，他站在那里都感到無比的壓力，木子沛現(xiàn)在的身體還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