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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乎于一個佝僂的老人。陳青與她又嬉鬧一陣,平靜下來,嚴(yán)肅說“我支持你試試?!?/br> 紋身姑娘目光游離屋外,更比陳青嚴(yán)肅幾分說“我真的老了。同你是朋友,但卻總是冷冷旁觀看透你們的世界,這事是王家老太婆才能做到的,用老人睿智的目光審視你的生活,而我也能做到。” “你總是愿深究世界的運行軌跡與固定秩序,可你只是個簡單年幼的女人呢!” “我也這樣想著。那男人給我送飯,同我打招呼,聊天,我感到他有時是多年不見的朋友。但另一個思緒卻想:總會有那么一個人,在我類似溺亡,急需拯救的時候出現(xiàn)在我的生命里,符合我對溫柔的渴求,對完美的認(rèn)知,讓我忍不住被他解救,放過自己?!?/br> “總是這樣子?!标惽酀M意確認(rèn)。 “但我突然想到原溪,想到年幼時被鎖在醫(yī)院角落里拔牙,原溪透過門縫阻止我,送我。我驚醒過來,感到害怕。我確認(rèn),在我急需拯救的時候溫柔出現(xiàn)的人,類似于我路過時對路邊的乞丐扔一個餅,或者我在哭鬧時長輩安撫我的一顆糖。我不能輕易接受,都像是原溪的影子?!?/br> “動物世界里,饑餓的野狗常撿食草地里腐爛的蛇尸,有一天撿到一條躺在陽光里的蛇,被蛇咬了一口,從此再沒勇氣往草地里尋找蛇尸,即便快要餓死?!奔y身姑娘說“因為原溪,我可能患上愛情恐懼癥?!?/br> “可你仍舊愛他,不是證明你仍舊信任愛情嗎?” “總是矛盾呀!” 哲順悄悄離開小屋,繞過小樓找到店里的男人,遠(yuǎn)遠(yuǎn)觀察這個被紋身姑娘與陳青同時認(rèn)同的男人,高大健康又不顯粗野,呆著的時候安靜平和,白皙臉頰不見絲毫稚氣,動態(tài)從容,手指修長,符合優(yōu)雅。哲順借著陽光看路牌里的自己,除去容貌不同,與這男人又有何分別呢? 臨走時,紋身姑娘送給陳青一個袋子,袋子里裝著她用整個冬天的時間織好的毛衣,陳青當(dāng)即打開袋子將毛衣展開來,普通的寬大毛衣,胸膛出縫補(bǔ)著一塊精美的刺繡,繡著一張歡快的笑臉,不知是誰的臉。紋身姑娘不舍說“本是送給原溪的,可他還是回去了,說他不快樂卻不得不回去,沒有離開的勇氣,我想這也算是結(jié)束,很快他會被生活磨掉銳氣,適應(yīng)他此時的生活,也就不再以為我是唯一因為深愛而寵溺他的人,便忘了。我得花費更長久一點的時間,但失去他的消息太久太久,也總會忘記?!标惽嗫匆谎畚萃舛⒅鴿M意遮掩不住欣喜與熱切的哲順,拒絕收下紋身姑娘的禮物,聽到她只是愿像扔掉一份垃圾,一個包袱,才可憐她,將毛衣裝進(jìn)袋子里帶走,而且春天快到,毛衣已經(jīng)用不上。 晚飯時間,男人煮好一份蓮子羹,裝在罐子里送來名典小屋。紋身姑娘時隔許久正坐在欄桿上,男人將罐子放在欄桿上,陪紋身姑娘坐下,罐子隔出還能坐下人的空子。他平淡的問了一句“晚餐想吃點什么東西呢?” 紋身姑娘回答他“午飯吃的豐盛,還想不起美味的食物。” 她不如往常般,向往的看到天空,反而瞪著河對岸。雜草堆里有一處燒過的痕跡,邊上趴著一條臟兮兮的流浪狗。那狗微微顫抖中,毛發(fā)蓬起又平復(fù),大概腰腹間長了一片嚇人的紅色疹子,它不懂那是病癥的東西,伸著舌頭舔舐。紋身姑娘看到它的時候,它回頭警惕著,時刻準(zhǔn)備逃跑去。這時候男人盛了一碗新鮮的蓮子羹,從紋身姑娘眼前晃過,放在她身前,等她抬手接過,他把雙手揣進(jìn)兜里,緊了緊衣衫,發(fā)了個抖。不多久那處雜草后新來一只狗,低頭嗅著地面,靠近草叢邊上的狗,先前嗅著地面,隨后嗅狗的頭,往它鼻子處蹭一蹭,接著聳動鼻子往它毛發(fā)里鉆,不時甩開頭,又再重復(fù)。草地里的狗起身跑開一段距離,似乎是累了,又在河邊趴下來,跟隨它的狗仍舊不停嗅它,眼下長長的嘴,鼻子從它的腿間繞過來,停在它肚皮上的紅疹處,厭惡甩頭,往遠(yuǎn)處跑開。 男人問她“一個人生活多久了?” 她說“從冬天開始的那幾日?!?/br> 男子似乎有些遺憾“我記得那些日子,這個城市不常見大雪?!?/br> “是??!極不尋常?!?/br> “我挺喜歡你身上的味道,看起來你也喜歡我煮的東西。” 紋身姑娘喝一口,點點頭。夜色尚未降臨的徹底,風(fēng)力冷意雖不旺盛,但一點點吹來,反而凍人。她緩緩喝著,空碗放回欄桿上,男人拿起碗的時候,紋身姑娘在欄桿上從容脫下外衣,毛衣,內(nèi)衣,眨眼只剩一件胸衣裹著,她忍不住將雙手環(huán)抱,手掌觸感卻更加冰冷,觸碰到手臂上的皮膚,她微縮著抖,眨眼皮上起了一層細(xì)密的點。 背對男人,男人正注視到她背上傷口愈合后留下一道淺淺的印記。 不一會兒,小店老板前來尋找男人,他是店里唯一的廚師,店里來了客人,他得去炒菜。老板看起來不是個和善的男人,他近前來的時候,邊走邊罵,罵男人是個沒上進(jìn)心,不安生工作的人。紋身姑娘緩緩穿好衣衫,男人離開時對她說道歉的話,她仍舊看著河對岸,那條長了紅疹的野狗,正附在河邊,往河里舔水。 上一次突發(fā)的爭吵,讓紋身姑娘這段時日丟失了原溪的消息,這些日子常常做古怪的夢,不一而同的都看到原溪,大概看到夢里的原溪,他總在揮手往她站的地方奔跑過來。昨夜又夢到原溪,這次原溪沒在遠(yuǎn)處奔跑,正站在紋身姑娘身前。二人相對,沉默無言,似乎咫尺之間的距離隔著一個遙遠(yuǎn)的世界。原溪說“好久不見?!奔y身姑娘平淡回答“好久不見?!辈恢f如此感嘆時光的話語,心情如何。但紋身姑娘直感自己想要哭泣,蹲下來埋好頭。 收到原溪的消息,紋身姑娘仍舊興奮而滿足。原溪打破上一次爭吵留下的尖冰的方式很平淡,但那只是彼此以為彼此之間存在堅冰,一個人的時候,紋身姑娘確定他們?nèi)耘f如相見時候的模樣那般溫和而契合,同時毫不懷疑,原溪如此。 原溪說“在嗎?”紋身姑娘靜靜看著信息,不知如何回答,那時爭吵,原溪固執(zhí)責(zé)怨她愛他的過錯,她固執(zhí)責(zé)怨原溪是個沒有心的男人,哪怕吃過了婚姻的苦頭,仍舊不懂得生活,為自己最真的心自由的生活。她收到信息,感到由衷的快樂,甚至忍不住歡呼起來。分離時候,愛情模糊不清的樣子里,發(fā)生爭吵,誰先妥協(xié),對方都將感到榮幸,感到輕快。但紋身姑娘還不能急促的回復(fù)原溪。她想,原溪正在以錯誤的方式活著,這一次她不能縱容他。只是紋身姑娘沒能堅持許久,原溪也顯得十分急迫,沒收到紋身姑娘回信,轉(zhuǎn)手發(fā)起語音聊天。 紋身姑娘蹲在桌子里,終于忍不下無助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