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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她。 倪豐化剛進了屋,二話不說就給她把了脈,說了句“好多了,可以下床走動了?!币贿呎f,還一邊將她從頭到尾掃了好幾回。 他言下之意,是讓她早些回府,住在寺院里,多有不便,而且對外宣稱的是,南風郡主在戰(zhàn)場上受了些傷,要在將軍府中修養(yǎng)一陣子,這幾日,不知擋了多少上門探望的。 她爹則相反,表示,她還是在西陽寺將傷養(yǎng)全了再回府為妙,若有什么事,懸明大師就在旁邊,到底周全些。 不過她面色紅潤,若要再有事,著實不大可能,可倪豐化聽完覺得有理,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二人沒坐多久,就回了京郊大營——高延投降一事,還有許多重要的細節(jié)需要商議。 韋長歡內(nèi)心,也并不想回府,不過既然倪豐化說她可以下床走動了,她自是再躺不住了,這許多日,她人都要發(fā)霉了。 只是她一個女子,在寺院里隨意走動,引人注目不說,也不合佛門清靜之地的規(guī)矩,于是她拐了個彎,沿著之前倪豐秀帶她走過的那條路,往后山去了。 三月的天氣已不那么冷了,風和日麗的,后山樹木青翠,花草鮮美,山間流水潺潺,鳥鳴聲聲,鼻尖偶爾飄過幽香陣陣。 “出來怎么不多穿一點?!痹捯魟偮?,肩頭已落了一件淡緋色披風,抬頭一看,正是倪豐秀。 他正細心地替她將結(jié)系上,低頭斂目的模樣,有石的冷硬,又有玉的潤澤。 韋長歡輕輕后退幾步,與他拉開了一些距離:“你怎么在這?!?/br> “怎么,你能出來,我就不能出來透透氣?” “我爹跟師弟忙的腳不沾地,你到這般空閑?!?/br> “我受傷了,需要好好休養(yǎng)?!?/br> “你不是說,只是皮rou傷嗎?” “是啊,是皮rou傷,”倪豐秀道:“只是,那刀距我心臟不過半寸,取出來的時候,動了些許筋骨?!?/br> 韋長歡心中一緊,微微睜了眼睛小心地問他:“那你現(xiàn)在,好些了嗎?” “好,”倪豐秀答道:“也不好?!?/br> “你這是……何意?”她馬上瞥開了目光,不敢與他視線交匯。 倪豐秀上前兩步靠近她:“我何意,你不明白?” 她又后退兩步,倪豐秀再進兩步,二人便一直你進,我退,我退,你進。 “啊——”約莫退了六七步光景,韋長歡腳底一滑,整個人往后仰去,馬上要跌倒,而身后已是溪流,這一跌倒,身上會弄濕不說,剛好好養(yǎng)了幾天的傷口,怕又要裂開了。 倪豐秀忙伸手拉了她,“嘶——”不料動作太大,牽扯到傷口,不但沒將韋長歡拉住,反而也隨她一塊往下,情急之中,他身子微微一側(cè),借著最后的力氣將韋長歡往上一拽,將自己墊在了下面。 溪水很淺,遠遠看去,如同蓋在石頭上的純色琉璃,倪豐秀與韋長歡這這重重一摔,沒濺起多少水花,全磕在石頭上了。 韋長歡聽了見耳邊那聲清清楚楚的悶哼聲,目光掃向他胸口,有一片濡濕,在那猩紅的袍子上,不知是水,還是血,直到她余光瞥見了,他身下水流間的幾縷紅絲。 她慌忙爬起來,用力想將他拉起:“倪豐秀,你沒事吧,倪豐秀!” 他怕她扯了背上的傷口,立刻直起腰,但仍坐在溪流里,他掩著嘴咳了幾聲:“沒事?!?/br> “我扶你起來?!表f長歡蹲下,將他的胳膊搭在肩上一扛。 倪豐秀卻將胳膊收了回來,道:“你先站起來,拉我一把就行?!?/br> 韋長歡蹲著不動,賭氣似的瞪著他。 “我可不想再摔一跤?!彼霂д{(diào)侃,半帶無奈道。 她這才不情愿地站了起來,朝他伸出了手。 “左手?!彼蝗萆塘康?。 韋長歡瞪了他一眼,只得又換了左手,“明明是右手比較有勁。”她心中咕噥道。 韋長歡只是輕輕一拉,沒用上什么勁兒,倪豐秀便已站起。 他的手有點涼,錦袍淌著水,背后從頭到腳,已是濕透了,山間還吹著微風。 韋長歡沒有說話,只暗自運氣替他把衣服催干,才放開他的手。 “我們快回去吧,你的傷口,怕是裂開了?!彼吐暤?,說完,不等他回答,便先抬腳走了。 倪豐秀看著她的背影,唇邊緩緩地綻開一個笑容,那明亮的笑容里,像是融了甜的化不開的蜜餞。 春風拂檻露華濃,春。色滿寺,懸明大師禪院里,依舊飄著一年四季都有的藥香。 “你們年輕人就算是……”懸明大師一邊替倪豐秀鮮血淋漓的傷口重新上藥,一邊抖著胡子訓他:“血氣方剛也要有個度!這傷口全裂開了,這幾日,算是白養(yǎng)了!” “大師,這事怪我,若不是我……”韋長歡有些過意不去,開口道,她雖背對著他師徒二人,心卻一刻不漏地注意著他們。 “怪你?”懸明大師將信將疑,想了片刻,便否定道:“不,這事兒怪不了你,你身上也有傷,定是他逼的你,就怪這小子,不知輕重,”他將倪豐秀的傷口重新包扎好,繼續(xù)吹胡子瞪眼罵道:“你就這么猴急嗎!等了這么多年,還差這兩三日?” “師父你……誤會了?!蹦哓S秀一時無言以對,默默地將衣袖套上。 “什么誤會!”懸明大師顯然不信他,轉(zhuǎn)過頭來問韋長歡:“你說,是不是他逼的你?” 韋長歡冷不丁被點了名,愣了愣,回想起方才的情形,雖說是摔了倪豐秀,可若不是他步步緊逼,她也不會不小心滑了一腳,險些栽倒溪里去,“還是實話實說吧?!彼南氲?,可終歸覺得有些對不住倪豐秀,她低下頭來,雙眼看著腳尖,道:“是。” 見她這般羞答答地認了,懸明大師馬上恨鐵不成鋼地指著倪豐秀:“你你你……你讓我說你什么好!” 倪豐秀覺得這事是解釋不清了,便另起了個話頭,道:“師父,你也替她把把脈吧,方才我們在山間吹了些風?!?/br> 誰知懸明大師像是聽見了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雙眼圓瞪如鈴,道:“什么!山間?你們……老衲真是,越來越看不明白你們年輕人了,唉!” 倪豐秀撫額,百口莫辯,只得先對韋長歡道:“要不然,你先回去吧,記得讓她們給你煮碗姜湯?!?/br> 韋長歡聽的不明不白,但這畢竟是人家?guī)熗街g的事,她并不好多問,輕身行了個禮,對懸明大師道了聲:“告辭。”就出去了。 剛走進自己的小院,云栽就迎了上來:“郡主,你去哪了,怎么不讓云栽陪著,你的傷還沒好全呢。” “這兩日在房里待的有些悶,我便去后山走了走。” “欸,郡主何時多了件披風,”云栽眼尖地看到了她身上的披風,伸手摸了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