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累，就是特別開心。”

“特別……特別開心?！绷治黝櫿f。

厙瀟保持一樣的姿勢，靠著椅背，側(cè)著頭看林西顧。

林西顧笑起來的樣子還跟以前一樣，陽光，明亮。厙瀟突然伸出手抓過了林西顧的右手。

林西顧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回握住厙瀟，跟他十指相扣，用拇指去勾他的手指。

現(xiàn)在這種心情應該怎么形容，說不清。

就好像身上的每個細胞都是飄著的，你用整個生命去期待和祈盼一件東西，當它真真正正擺在眼前的時候，你反而不知道應該怎樣去消化這種情緒。

只能小心翼翼一下又一下地輕輕觸碰它。

林西顧剛上大學那會兒他爸就給他買了這個房子，他偶爾會回來住，離他學校很近。從停車場他就一直握著厙瀟的手沒有放開，進了電梯也一樣，直到開了門才放開厙瀟。

他換了鞋，蹲下身去拿了拖鞋讓厙瀟換。

“熱嗎？我開個空調(diào)，可能要等會兒才能涼，”林西顧拿出給厙瀟準備好的家居服，“你穿這個，我都洗好了的，還挺……嗯還挺舒服的?！?/br>
林西顧說什么厙瀟都照做，他還是沉默著不愛說話。

“對了你要不要洗澡？”林西顧問著，“要泡泡嗎？我給你放水？”

厙瀟拿了衣服進了浴室。

林西顧坐在沙發(fā)上等，連衣服都還沒換。過會兒想起了什么，去臥室的衣柜里拿了條內(nèi)褲，把胳膊伸進去遞給厙瀟，小聲說：“你穿這個吧……我都洗過了，我們什么都要穿新的?！?/br>
厙瀟接了過去，他的手是濕的，跟他指尖碰到的時候林西顧整個胳膊都縮了一下。

實在是想了太久，就只是指尖濕漉漉地碰一下都敏感得想躲。

厙瀟沖了個澡，再出來的時候衣服已經(jīng)穿好了。林西顧還是圍在他身邊，嘴巴就沒停過，問東問西，還是一樣地有些話癆，很聒噪，很……可愛。

十七八歲可愛，二十四歲也還是可愛。

“厙瀟……”林西顧坐在他旁邊，兩只手握著放在腿上，有點緊張也有點不好意思，小聲說，“我沒跟阿姨說你今天回來，我想……跟你單獨待兩天?！?/br>
厙瀟“嗯”了聲。

“你不要怪我啊，”林西顧抬頭看了他一眼，緊接著又把頭低下了，“我就是……”

后面的話林西顧沒說出口，剩下半句被自己咽了回去。

那天兩人真的什么都沒做，就只是在家里待了一整天。林西顧冰箱里的食材都堆滿了，那些東西夠他不重樣地給厙瀟做一個星期的飯。

他一直在說，好像不會累。

“這個是你的手機，我給你新辦了卡，都放里面了?，F(xiàn)在里邊就只有我自己的電話號，其他的以后你自己存?！绷治黝櫚咽謾C遞給厙瀟，絮絮地說著，“我給你拿的說明書你看過嗎？要是沒看過我再找一個給你，家里還有的?！?/br>
厙瀟搖頭說：“不用，我看了?！?/br>
“嗯那就好?！绷治黝櫺α讼?。

從厙瀟進去開始，這五年多林西顧只要換了新東西，但凡有說明書或者產(chǎn)品手冊的他都會帶去給厙瀟，后來他不去了就讓厙瀟mama帶給他。怕等他出來的那天覺得這個世界陌生，覺得跟科技脫節(jié)了。甚至是家里買了空氣凈化器和掃地機器人林西顧都要把完整的產(chǎn)品說明拿進去給他看。

他不想再讓厙瀟覺得無措和孤單了。

“你是不是累了？”林西顧看著厙瀟的眼睛，小聲問他，“你困了嗎？”

厙瀟搖頭：“沒有?！?/br>
林西顧讓厙瀟躺在他平時睡覺的床上，他趴在旁邊，一刻不停地說著。他只開了盞落地燈，燈光暈得滿室溫暖。

“厙瀟你是不是覺得我吵？”林西顧撓了下鼻尖，垂著眼睛問。

厙瀟看著他，很久都沒說話。

他話太少了，從他回來說過的話都是有數(shù)的，其實這讓林西顧覺得很慌，有種觸不到底的慌亂感，很想抓住些什么，所以他只能不停地說話，不讓氣氛真的涼下來。

厙瀟太久沒回應，久到林西顧抬起頭看他，厙瀟才低低地嘆了口氣，輕聲問：“緊張？”

林西顧有點驚訝，趕緊搖頭：“沒有的?！?/br>
其實這一整天下來，林西顧始終就一直懸著心。他知道自己的表現(xiàn)不算太正常，他太想?yún)嚍t了，現(xiàn)在厙瀟就在他身邊，所以他有些反常。

但厙瀟這么問起來林西顧才恍然發(fā)現(xiàn)，他真的緊張。

他緊張得一整天手心里都沒干過，始終都是濕漉漉的。

他在緊張什么呢？

明明就一切都好了啊。

厙瀟沒說話，只是沖他張開了胳膊，林西顧吸了吸鼻子，挪過去趴進他的懷里。他的頭發(fā)毛茸茸地刮在厙瀟下巴上，有點癢，也很溫柔。

厙瀟抱著懷里的人，手放在他腰上輕輕地拍。

這一瞬間好像中間消失的五年多都不存在。

恍惚間他們回到十八歲的時候，少數(shù)的幾個偷來的夜晚，林西顧就這么藏在厙瀟懷里，厙瀟一下一下輕輕拍著他，看著懷里熟睡的人，一看就是一整夜。

厙瀟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林西顧整顆心就真的漸漸安穩(wěn)了下來。

厙瀟吻在他的頭發(fā)上，低聲說：“我在的，我沒變。不緊張，不怕?！?/br>
第三章

可能是厙瀟的那句話真的有魔力，也可能是亢奮又緊張地度過了一天精神太疲憊，總之林西顧慢慢平靜了下來，一顆心也找到原位安安穩(wěn)穩(wěn)落了下去。

這氣氛太好了，他不舍得多動一下。

他現(xiàn)在可以毫無顧忌地貼著厙瀟，親著他的脖子，睡在他懷里。不用擔心明天起床他們會不會又要兩地分離，也不用再害怕今天過后厙瀟身上又會有多少新傷。

后來林西顧就那樣睡著了，埋在厙瀟懷里，一只手輕輕勾著他的睡衣。

他一夜都沒有做夢，呼吸安穩(wěn)綿長，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這是他幾年以來睡過最舒服的一覺，所有神經(jīng)都是放松的，這種狀態(tài)下的睡眠對之前的他來說是奢侈的，也是絕對不可能實現(xiàn)的。

林西顧眼睛還沒睜開，思想先蘇醒了。全身睡得軟綿綿的，好像躺在云上睡了一覺。厙瀟回來了這個念頭在腦子里剛一閃過，林西顧猛地睜開眼睛。

眼睛還沒全睜開就已經(jīng)先笑了。

厙瀟回來了啊。

不過視線清晰之后林西顧愣了下，床上并沒有厙瀟。他轉(zhuǎn)頭四處看了看，厙瀟沒有在臥室里。

他光著腳下地，什么都沒顧上先出了臥室。客廳沒有，其他臥室也沒有，廚房衛(wèi)生間都沒有。

給厙瀟準備的手機還在床頭，他沒拿手機。

厙瀟呢？

他在原地站了會兒，之后晃了晃頭，讓自己不要多想，不要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