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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夜里出事兒的人怨氣重,回頭……” “回頭再纏上我?”衛(wèi)玉容聲音清冽如泉,截下了她的話,“喜鵲,要不是枉死的,怎么會怨氣重呢?” ☆、第四章:自殺 第二天一大早,崔四兒就往集清這邊來,領(lǐng)了旨意叫喜鵲幾個人回壽康宮,他帶著幾個小太監(jiān)在西殿查起了搖雀閣來。 內(nèi)宮是威嚴(yán)而又莊重的,琉璃瓦,朱紅墻,清晨旭日初升,薄弱的金光灑下來,將這一派原本就金碧輝煌的宮廷,更映照出熠熠生輝來。 元邑沒有去上朝,尋常樣式的藏青長袍套在身上,他雙腿盤著坐在炕床之上,面前是金漆黑木扁頭案,幾案上有白玉棋盤擺開,無人與之對弈,他一會兒執(zhí)黑,一會兒又執(zhí)白。 這一年來都是如此的——順安四十三年的正月里,他父皇賓天,打從那以后,朝堂政務(wù)就叫高太后一手把持了起來。 十九歲的少年天子,胸懷天下,滿腔抱負(fù),可都沒有用。 元邑眼底閃過不耐煩,手上的黑子啪的扔在棋盤上,打亂了原本布好的局。 李良有眼色,忙端了碗熱茶過來:“主子,您歇一歇神?” 他伸手接了,白李良一眼:“集清的事兒怎么說?” “殿下昨兒后半天就遣人來送了信兒,都安排好了,奴才也留心了壽康宮的動靜,后半夜里崔四兒領(lǐng)了幾個丫頭出去,估摸著……集清出事兒了?!崩盍钾堉驹诳淮才?,“主子,這會兒去慈寧宮嗎?” 正品茶的人就頓了一把,茶杯離開唇邊稍遠了些,元邑冷不丁的嗤了一聲:“去慈寧宮做什么?你生怕太后不知道,這事兒是朕伙同阿姊干的?” 李良一怔,心頭顫了顫,提了長袍下擺就要跪:“是奴才糊涂了?!?/br> “行了,假模假式的?!痹卮笳埔粨]止住了他的動作,“景仁宮到現(xiàn)在都沒得信兒嗎?” 李良半跪下去的腿就直了直,嘿嘿笑兩嗓子,又緊著收了聲:“應(yīng)該已經(jīng)得了信了,壽康宮的春喜一大早就領(lǐng)了小丫頭過去,皇后娘娘估計一會兒就到?!?/br> 元邑這才哦一聲,原本緊鎖的眉頭也舒展了些:“集清的事情,到此為止,還有徐家……這回再送進來的這一個,你可給朕盯緊了?!彼痪o不慢的,聲兒有些悠長的意味,在這敞亮的乾清宮中,顯得有些空空蕩蕩,“李良,朕和阿姊能害一個徐家庶女,太后也能害一個徐家嫡女。這一回要是出了岔子,你知道的?!?/br> 李良陡然一個哆嗦,忙不迭的應(yīng)承:“奴才知曉,奴才有分寸,您放寬了心吧?!?/br> …… 元邑大約等了有兩盞茶,董皇后才錦衣華服的出現(xiàn)在了他的眼前。 董皇后閨名善瑤,是江南人士,骨子里也十足是江南女子的柔婉清雅,她說話做事,永遠都是一團和氣。 元邑是不愛她的,可兩個人成婚六年,董氏還給他生了三個女兒,該給的尊敬,他還是給足了她。 “你來。”他遞出去一只手,昂著下巴叫董氏。 董善瑤蓮步輕移,頂著沉重的頭面近了前,略一蹲納個福,跟著把素手交過去:“奴才有事兒要回您。” 這是她的長處——成親六年,有任何事她都從不藏著掖著,更不會在他面前吞吞吐吐,也許是因為不愛,無愛便無畏吧。 可元邑要的,便正是這樣的一位皇后,與他無話不說的,與他心無芥蒂的。 他還有很長的仗要打,要是她成日蝎蝎螫螫,那無疑會給他帶來不小的阻礙。 然而此時,元邑的臉色卻幾不可見的變了變,眼底的不悅也重了幾分。 他跟她說過很多次,不要總是奴才長、奴才短的…… “瑤瑤,我與你說過好多次了,”元邑?fù)u一搖頭,捏著董善瑤的手心兒又緊了緊,“我們是結(jié)發(fā)夫妻,你總這樣,難免生分。” 可董善瑤卻絲毫不為所動:“這是規(guī)矩。奴才知道您不喜歡,可人前人后的,自個兒得端住了,若不然哪一日說漏了嘴,叫太后知道了,對您、對奴才,都沒有好處?!?/br> 元邑蹙眉:“你說得對,太后……”他撇撇嘴,“太后容不下?!?/br> 董善瑤反握上他的手:“別想這個了,眼下有一件很是緊要的事情,得您拿個主意。” 他故作不知,咦地一聲:“出了事,你不報到壽康宮去,來找我做什么?” 董善瑤臉色難得的白一白,她知道,元邑心里有怨氣,且是這個怨氣十分大,自從父皇賓天后……她嘆息:“大事上都退讓了,您又何必在言語間逞這個強呢?” 元邑一聳肩,索性撒開了手:“說事吧?!?/br> 董善瑤一時有些尷尬,小手訕訕的收回來,藏在了寬大的華服袖下:“集清出了人命,一大早春喜帶著人來告訴的奴才,是以奴才不必往壽康宮去尋太后,這事兒太后昨兒夜里就知道了?!?/br> 他仿佛吃了一大驚,待驚詫過后,大手便在幾案上重重的拍了下去:“人才住進來幾天,怎么就出了人命?誰家的出了事?你知道的,集清里還住著福玳和令儀,還有肅國公的孫女蕭氏在……” “您別著急,”董善瑤不疑有他,忙開口寬解他,“是徐家那個庶女,昨兒楊姑姑去的時候,人就已經(jīng)咽氣兒了。奴才得了信之后也遣人去打聽過,徐氏身邊伺候的奴才們,現(xiàn)下都已經(jīng)交送內(nèi)府司去審,集清那邊是壽康宮的崔四兒帶著人在料理,余下的姑娘們,昨兒太后就派了旨意暫且挪到東殿去了。” 元邑長舒一口氣:“這便很好……是她便不大要緊?!?/br> 董善瑤幾不可見的攏了眉心,對他的這個說法,似乎有些不大滿意。 徐明芷是庶出女這不假,可好好的一個人,才十六歲的年紀(jì),就這么莫名其妙的丟了性命……她莫名感到一陣心寒,于是便有些出神。 直到元邑連連催促了她好幾聲,她才回過神來,干笑一嗓子:“奴才走神了?!?/br> 元邑瞇眼覷她,努一努嘴:“你在想什么?” “沒……”董善瑤神色又恢復(fù)如常,“只是當(dāng)日幾位姑娘住進集清時,奴才也留心過,據(jù)楊姑姑說,徐氏為人謹(jǐn)小慎微,且是個很本分的人,她怎么會出事呢?” “你覺得是謀害?” 董善瑤一怔:“您……覺得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