咧嘴笑起來，湊過來親親我嘴。

“我是有點兒煩，可是我是大男人呢，做了就不后悔！何況，做總經(jīng)理，一樣會很煩，一樣要面對各種各樣的人物和關系。雖然說……我可以罵人，也只能是在公司里，在外邊，很多時候一樣要忍氣吞聲！”說到這兒的時候，他忽然停住，好像回想起了什么事，慢慢地轉個話題往下說，“我記得……我曾經(jīng)將文件直接扔在你的臉上，我是不是……太壞了一點兒？本來作為下層員工，拿的薪水少，做的事情多，還要忍受我這么暴躁的脾氣，想一想……你怎么會愛我呢？要是我，受這樣的窩囊氣，大不了不干了，我非打得他滿地找牙不可！”

我很開心地笑起來，看來讓他碰碰壁，是件好事。因為他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說明他已經(jīng)開始用另外一個視角來看待這個世界，以后再身居高位的時候，他也會懂得尊重他的下屬，尊重別人的勞動。那對他的人生，和他的事業(yè)，都有好處。

“我那時候……雖然不知道你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什么，但是……看著你小小年紀，就要擔負起總經(jīng)理的職務，掌控著整個公司的運營，那種壓力，根本不是一般人承受得起！所以，你對我的態(tài)度雖然很惡劣，我對你也只有心疼，沒有憤恨！”

“唉！”他舒服地嘆出一口氣，伸過手來讓我斜靠在他懷里，“你為什么這么笨呢？人家罵你，你不恨，你還心疼！不過，”他將嘴湊到我耳邊，輕輕吐出最后一句，“也幸虧你有這么笨！”

他用開始有點刺刺的下巴摩擦著我的臉頰，我輕輕地靠著他，一顆心溢滿了溫柔。

“你看看，我做總經(jīng)理，你都心疼了，那我還后悔什么？”靜靜地一陣，他才又接出前邊的話題，“明天繼續(xù)出去找工作，大不了碰個頭破血流。我還就不信了，世上就沒有一匹千里馬識得我這個伯樂！”

我回過臉來瞅著他雄心萬丈的模樣，我應該很感動也很欣慰的，但是他最后那句話，實在是讓我忍不住“哈”的一聲笑出來。

“咋啦？”他瞪起眼，“我說錯了嗎？”

“沒錯，你的確是伯樂，就不知道到哪兒去找匹千里馬！”

“哦！”他終于意識到他的口誤，一張俊臉稍微紅了一下，就伸手把我按倒在了沙發(fā)上，“你敢取笑我？還笑？讓你笑個夠！”

他伸手搔著我的肋下，我笑哈哈地抵抗著，也反手去搔著他的肋下，于是他也“哈哈哈”地笑起來。于是整個屋子里，都飄蕩著我們倆快樂幸福的“哈哈”笑！

※※※

第二天他真的又出去找工作，但是仍然不順利。之后一連幾天，都是如此。

每晚回來，他會告訴我面試的整個過程。他會表現(xiàn)得很惱恨，也很煩躁，但是等我溫言軟語安撫他幾句，他又會重新鼓足勇氣，準備著明天再去碰壁。如果我有什么建議給他，他表面上會不服氣地跟我爭執(zhí)兩句，但是我看得出來，他其實很認真地在聽，也很認真地在思考。

他偶爾也會給林楓打個電話說說找工作的煩惱。林楓那家伙自然不會很直接地安慰他，有時候甚至會取笑他幾句，叫他熬不住了趕緊還回去做司徒家的總經(jīng)理。然后他就會說：“你等著瞧！不在司徒家，我一樣能做總經(jīng)理！”

那就讓我既慶幸，也很欣慰。不是因為憑他的本事，早晚一定可以再次做到總經(jīng)理，而是因為拋棄一切要跟我過一輩子的這個大男孩兒，是一個有擔當無后悔的真男人！

而除了林楓，他打電話最多的，是姑媽，并且每次一打都能跟姑媽聊上老半天。

比方說今晚，他又跟姑媽通過電話聊了十來分鐘。我聽見他忽然問了這樣一句話：“姑，你的聲音……怎么聽著這么沒精神？是不是……不舒服啦？”

然后姑媽在那邊不知道回答了一句什么話，司徒啟一下子緊張起來，提高聲音追問一句：“那你有沒有去看醫(yī)生呀？要不，明天我就回新加坡去看你！”

我在他們通電話的時候，本來躲進了書房玩電腦，隔著門縫聽見司徒啟的聲音這么緊張，趕緊走出來挨在司徒啟身邊坐下。司徒啟自然而然地往我身邊靠了一靠，讓我跟他一起聽電話。

所以我就聽見姑媽在電話里邊說：“……我沒事，已經(jīng)看過醫(yī)生了，不是什么大毛病，你不用這么擔心！”

“哦！”司徒啟松一口氣，還不放心，又叮囑，“那你要按時吃藥，如果不行，就去打兩針，有問題要趕緊告訴我！”

“行啦！”姑媽在那邊笑起來，“我是你姑呢！怎么把我當成小孩子了。艾楊在跟前沒有？你讓他接個電話，我想跟他說兩句話！”

“他在！”

司徒啟老老實實答應一聲，將手機遞到我手上。然后他自己站起來，也走進書房玩電腦去了。

“阿姨！”我沖著手機叫了一聲。

“你還叫我阿姨呀？”電話里傳來姑媽略帶嗔怪的聲音，“你跟小啟都這樣了，你不叫我姑，以后我不理你！”

她居然也在電話里撒起“嬌”來。我憋得滿臉紅透，老半天，才終于擠出一個字：“姑！”

“這才對嘛！”姑媽在那邊很開心地笑起來，然后她話音一轉，“阿楊，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你！小啟……自小經(jīng)歷的那些事，讓他從小就把心封閉了起來。我把他帶來新加坡這么些年，雖然……我知道他有多愛我，有多關心我，可是……他一直以來跟誰都不怎么說話。更別說……像現(xiàn)在這樣，隔一天就打個電話給我，而且……每次都能跟我唧唧呱呱說上老半天，我還經(jīng)常聽見……他在電話里邊哈哈笑！這么些年，我就沒見他……這么笑過！”說到這兒的時候，姑媽稍微哽咽了一下，才又接著往下說，“你知道……我沒有生育過兒女，我一直……當他親生兒子一樣，我甚至……希望他能改口叫我媽，只可惜……他一直不肯那樣叫！直到現(xiàn)在，雖然他還是叫我姑，但是我能感覺到，其實在他的心里，也當我親媽一樣！”

她再次哽咽，我靜靜地不吭聲，等她的情緒平穩(wěn)下來，我才斟酌地開了口。

“姑，就阿啟來說，媽這個字眼，是侮辱了您，所以他不肯那樣叫您！但是在他心里，一直當你是親媽一樣的！沒有您，阿啟就活不到現(xiàn)在！所以要說感激，從見到您的第一次，我就已經(jīng)對您充滿了感激！”

“我知道，我都知道！”姑媽在那邊一邊哽咽一邊笑，“所以我現(xiàn)在真的很開心！是你的出現(xiàn)，讓小啟重新打開了他的心。所以，你們以后要好好過日子，再有什么爭吵，再有什么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