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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不能不報,而且我聽說,你二叔也不是個好人?!?/br> 連燁沒有反駁,沉默了一會兒才悠悠說道:“能在歷史里活下來,很少有好人的?!?/br> 對這點林湄表示贊同:“沒錯,行走江湖誰的手里沒有沾過不該沾的血?只是畢竟道義在那里,而且你二叔的確不是人?!?/br> 霜晨月道:“恨一個人容易,放下比較難?!?/br> “那是因為你沒有恨過一個人?!绷咒氐溃昂捱@個東西啊,很容易上癮的,你要一下子失去,還不知道怎么活呢?!?/br> 連燁苦笑道:“既然這樣,你還是不要被仇恨束縛的好?!?/br> 少年端著一碗酒,忽然認(rèn)真地說:“你還記得嗎?那年我問你累不累,你說你累的,你還說,要是這輩子都報不了仇,你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br> “我記得,你一直勸我放下,后來我有一段時間特別恨你,總是覺得是你為自己家人做的辯護(hù)?!绷咒剌p輕敲碗,道,“后來我知道你不是這種人,可惜有點晚了?!?/br> 她看著連燁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如果當(dāng)年你沒有走,說不定我不會到這個地步?!?/br> 連燁沉默了半晌,苦笑道:“路是自己選的,你的心一直都是這么想的。也罷,就當(dāng)我欠你一個人情好了。” “不用。”林湄?fù)u頭。 霜晨月道:“論理他可能有些責(zé)任,但我希望你的心可以一直保持最初的純凈,過去的事情,就讓它永遠(yuǎn)過去,不然恩怨永遠(yuǎn)沒完沒了?!?/br> 林湄抬頭,直直盯著她,一字一句都充滿了壓迫感:“霜晨月,我問你一句話,如果你以后遇到了刻骨的仇恨,你也會這樣子嗎?你站在自己的立場上,真的可以放下嗎?” 這是一個困擾了無數(shù)人的問題,從鴻蒙初開到大陸毀滅,這個問題將永遠(yuǎn)問下去,只因為選擇太痛苦。 霜晨月毫不遲疑地回答了她,隨后苦笑道:“這種問題應(yīng)當(dāng)去問佛門,我不想普度眾生,我只想著,怎么樣才順自己的心意。” ☆、順心意 林湄走了,帶著她的仇恨與痛苦,帶著朋友的祝福,回到她喜歡的江湖中去。雖然那個江湖里不會再有風(fēng)郎君,但一定還會有別人陪她看月亮。 走之前,林湄對霜晨月道:“我真心佩服你,你是一個真人?!?/br> 霜晨月平靜地接受了這一個贊譽,并沒有謙虛。她的確是真人,有什么就說什么,讓自己舒服,也讓別人舒服。 關(guān)于那個亙古的難題,霜晨月的回答是:“如果我不喜歡,無論是情還是仇都沒有辦法控制我。只有我想,我才去做?!?/br> 就是那么的自信,那么的自然。順著自己的心意做事就是最好的方法,根本不必糾結(jié)于道義,如果真的想報仇,那就去,如果不想,那就走。 就算為千夫所指又怎么樣,更何況,她有權(quán)利、也有能力選擇自己的人生怎么過。 林湄走前,問了連燁同樣的問題,雖然當(dāng)年他們已經(jīng)談過,但是她還是想再聽一次答案。 連燁想了想,笑道:“如果我們有仇,我就不惜一切代價去報,然后在最后一秒鐘原諒他?!?/br> 在報仇的路途中,會明白很多事情,也會失去很多東西,最后,這個仇報不報已經(jīng)不要緊了。 這種話到底是小孩子的少年意氣,不一定每個人都相信,就算明白,也只能一笑置之。 花的精力太多,整個生命也就只因為復(fù)仇而活了,除卻這個以外,真的沒有什么樂趣。 如果有,那就是唯一帶給自己溫暖的人了。 再一次看見歸夜是在這個晚上,霜晨月正在屋頂用葉子吹著小曲,他就那么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面前。 依然是白得像雪一般的皮膚,空空蕩蕩的衣衫,唯一有神采的就是他碧綠的大眼睛,襯著雪白的狼牙,很是恐怖。 霜晨月被嚇了一跳,待認(rèn)出是誰之后才道:“好久不見,你的傷怎么樣了?” 歸夜在她身旁坐下,習(xí)慣性地對月亮長嗥一聲,叫聲里帶著些許悲涼,更多的是浪子的恣意。 “我沒事?!睔w夜的語調(diào)沒有什么感情起伏,很是自然地說,“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不過那些東西他們也拿不到?!?/br> “經(jīng)常這樣嗎?”霜晨月輕聲問。 “也不久,我出來這幾年也就十幾次吧,不過他們都沒有抓到過我?!睔w夜說得一派輕松,“狡兔尚且有三窟,更何況我是狼?!?/br> 霜晨月點頭,感嘆道:“有時候我也很佩服你,如果是我,恐怕早就瘋了?!?/br> “佩服?”歸夜忽然冷笑一聲,淡淡道,“狼就是這個樣子,為了自己的獵物可以一直等下去,有著最好的耐心,時刻準(zhǔn)備著機(jī)會?!?/br> 歸夜頓了頓,又道:“而且你不用佩服我,你如果遇到這種事情,做得肯定會比我更好?!?/br> 霜晨月認(rèn)真地?fù)u頭,看著他的眼睛道:“我不會比你更好的,因為你已經(jīng)習(xí)慣了?!?/br> 這話有幾分傷人,歸夜無聲地笑著,嘴巴咧得很大,看上去仿佛下一秒就會撲上來吃了她。 “是啊,我早就習(xí)慣了?!睔w夜的的聲音很輕,眼睛望著夜空,像是自言自語,“你們都是站在光明里的人,而我屬于黑暗?!?/br> 霜晨月沉默了一會兒,隨后道:“你這些天在做什么?” “還能做什么?養(yǎng)傷,找吃的,修煉?!睔w夜道,直直看著她的眼睛,“但是你們做了什么,我都知道。” 霜晨月嗯了一聲,突然不知道說什么。 二人沉默了一會,歸夜忽然看著她,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問道:“為什么你不來找我?” 他的嗓音不復(fù)平時,而是帶著幾分深情,幾分痛苦,和夜空一起織就一張大網(wǎng),向霜晨月沉沉地壓下來,令人喘不過氣。 霜晨月怔了怔,最后道:“你知道為什么,何況,我也不知道你在哪里?!?/br> 這是一個拙劣的借口,如果真的要找,何必知道你在哪里? 眼前的小姑娘很美,比過去他看過的一切風(fēng)景都美,比天上的月亮都美。 但風(fēng)景不屬于他,月亮不屬于他,小姑娘也不屬于他。 人生如逆旅,他只是一個過客。 歸夜嘆了一口氣,緩緩道:“你有很多人喜歡你,但我只有你?!?/br> 讓天性冷酷無情的狼說出這種話并不容易,因此霜晨月感覺很是抱歉。 看著歸夜離去的背影,白衫是如此的落寞,就像一具行尸走rou,霜晨月知道自己沒辦法幫他了。 百草園里,傘外是如豆般的瓢潑大雨,傘內(nèi)是一片溫暖光明。霜晨月倚在連燁身上,懶懶張嘴咬下一個烤芙蘿。 “味道如何?”連燁一手摟住她,笑問道。 霜晨月點頭,糯聲道:“只要是你烤的,不管怎么樣都好吃?!?/br> 小姑娘的小臉被火光映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