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蓖噶恋那嗄甑穆曇粼谶h處響起。

男童跑到了書房，興奮地叫道：“爹，我找到你要的書……”他沒留意腳下，絆到了一個瓷瓶，頓時摔了個狗吃屎，手里的書都飛了出去。

坐在輪椅上的男子微微偏頭，皺眉道：“男兒要行如風，站如松，你也不小了，怎么還這么莽莽撞撞的。”

一旁的青年哈哈大笑的同時，走過來扶他。

那坐于輪椅依舊身姿筆挺的人，正是當年連中三元的驚世之才，當今天子的老師，大晟世上最年輕的閣臣——沈鶴軒。

而那青年，是他的學(xué)生付湛清。

地上的男童——沈鶴軒的長子沈正清——從地上爬了起來，一邊撿書，一邊訕笑道：“我找了好久呢，太高興了嘛?！?/br>
“放在這里吧?！备墩壳逍Φ溃扒鍍核ね戳藳]有？”

“沒事兒，不疼?！鄙蛘宸畔聲?，環(huán)視有些雜亂的書房，無奈道，“這么多東西，幾時能收拾得完啊。”

皇上賜了沈鶴軒一座新宅，本是件好事，可搬家實在令人頭疼極了。

“也不著急，慢慢收拾嘛?！备墩壳宓溃扒鍍喝蛶蛶熌锇??！?/br>
“我娘說我毛手毛腳，好險把她的鐲子碰碎了，把我趕了出來?！鄙蛘逍Φ?，“還是爹的書皮實，再說爹也沒什么值錢的東西?！?/br>
付湛清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沈鶴軒也無奈搖頭，面上帶著一絲笑意。

沈正清的目光落在了付湛清手中的畫上：“付大哥，你手里拿著的是誰的畫？”

付湛清攤開了畫卷，認真地看著，臉上那仿佛沉溺的神情令沈正清難以讀懂，他道：“我正在與老師商量，這幅畫應(yīng)該掛在哪兒。”

沈鶴軒的表情亦有幾分古怪。

“什么畫呀?！鄙蛘遄吡诉^去，見那畫上竟是一只單腿獨立的仙鶴，正在溪邊啜飲，那鶴畫得栩栩如生，它曲頸修長優(yōu)雅，姿態(tài)高潔，每一片翎羽都仿佛可以觸摸，畫技之高絕，便是沈正清這樣還不怎么識物的孩童，也不免贊嘆。

“哇，這鶴畫得太好了，是出自哪位高人之手？”沈鶴軒向畫卷底下看去，那里卻是一片空白，他狐疑地看著付湛清。

付湛清淡笑道：“沒有署名?！?/br>
“這樣好的畫，為何沒署名？”沈正清不解，更湊近了看，并讀出了作畫之人提的一首小詩：

馭羽回狂瀾

儒骨辯鴻蒙

風清凌五岳

神鸞伴鶴仙

沈鶴軒喃喃品著那字句：“神鸞伴鶴仙，神鸞，伴鶴仙……神，鶴，仙……”他恍然道，“這可是送給爹的？！”

付湛清含笑道：“清兒真聰明?！?/br>
沈正清興奮地說：“這只鶴分明也是在畫爹嘛，究竟是誰對爹這樣崇敬？”

沈鶴軒勾唇一笑：“你一定猜不到?！?/br>
“就是猜不到才要問嘛?！鄙蝥Q軒滿眼放光，好奇極了，“爹，這畫究竟是何人所作？付大哥？到底是誰啊?！?/br>
付湛清猶豫地看了沈鶴軒一眼，不知該不該告訴沈正清。

沈鶴軒面色平靜地說：“是把爹推下懸崖的人。”

沈正清臉色一變：“什么！燕、燕思空？”

“正是。”

沈正清再看那畫，想法全變了，他怒道：“他竟畫這樣的東西來嘲笑爹，此人真是喪心病狂！”

付湛清解釋道：“清兒，這幅畫并非在嘲笑老師，而是在恭維老師。”

“可就是他害得爹斷了一條腿的，臭名昭著，作惡多端，能安什么好心！”

沈鶴軒凝視著沈正清，直看得沈正清渾身發(fā)毛，他才對付湛清道：“湛清，把這畫掛在書房吧?！?/br>
沈正清一聽，急了：“爹，你怎么能把這東西掛在自己的書房！”

沈鶴軒道：“清兒，你可記得小時候背過的？”

“‘橫看成嶺側(cè)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當然記得。”沈正清與他爹一樣聰明早慧，這樣的詩句他剛記事兒就會了，他不解地看著沈鶴軒。

“從不同的方位看同一事物，卻有諸多不同，你不知此畫為燕思空所作時，還覺作畫之人對我十分崇敬，知道以后，卻覺得他在譏諷我，你可想過為什么？”

沈正清沉默了。

沈鶴軒摸了摸沈正清的腦袋：“我知道的燕思空，與你聽說的燕思空，以及天下人口中的燕思空，都不一樣?！?/br>
沈正清茫然了：“爹是什么意思？爹知道的燕思空，是什么樣的？”

“他……”沈鶴軒猶豫了一下，低低一笑，“一言難盡?！?/br>
“可人人都說他是個大jian臣，哦，我也聽說他曾經(jīng)一手覆滅了閹黨，可他背叛自己的恩師，背叛朝廷，還背叛過皇上，他、他就是個朝秦暮楚的人，所以人人都罵他是‘騎墻公’?！?/br>
付湛清的神色有幾分暗淡，他輕聲說：“清兒，他與你爹曾是摯友，許多事并非如你想象那般，就像你見山未必是山，見水未必是水，見人之一面，不足以臧否，等你長大了，就會懂的?！?/br>
沈正清更加茫然了：“這……難道，難道他不是大jian臣，是個大忠臣？爹，孩兒不懂，燕思空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啊？”

沈鶴軒沉吟片刻，只覺那人的復(fù)雜多面，功過是非，一卷書怕都寫不盡，他提起筆，在雪白的宣紙上，寫下了遒勁有力的幾個字：

忠矣，jian矣，社稷矣！

——全書完——

參考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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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嗚完結(jié)了完結(jié)了，托馬斯回旋爆炸開心?。。。∵@是我寫的最長最艱難的一本書，這一年一堆事情湊到一起忙到我?guī)锥纫罎?，但一切的付出都值得，因為完結(jié)的這一刻實在太美好了，太感動了，太幸福了。以后也要努力地去寫好心目中的故事，不負熱愛！

容我休息幾天，我會更幾個主CP和副CP的番外，不過不知道啥時候，慢慢來哈不急。

我終于能當一段時間的咸魚，好好過年，好好出去玩兒，然后好好做功課準備下一本書！

下一本是現(xiàn)代１系列的第十本——，我預(yù)計四月開文吧。

感謝大家的支持，愛你們么么噠，提前給大家拜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