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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拱那蜷縮如雞爪一般的手。封野只覺恐懼如纏身的厲鬼,攀著他的脊柱而上,徹底浸入了他的身體,他看著封魂,幾近哀求地說:“魂兒,他不是燕思空,你告訴我,他不是……不是燕思空?!?/br>封魂張嘴咬住了那尸體的手,拼命撕扯著,連皮帶rou地撕扯著。哪怕是見慣了血腥場面的將士們,也被這可怖的一幕嚇得渾身發(fā)抖。封魂硬生生咬斷了那焦黑的指骨,從那手里拽出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它吐掉了手里的皮rou和骨頭,那黑乎乎的東西自然地舒展開來,竟是一片鮮紅色的布,只有掌心那一小片還算完好。封野怔怔地看著那塊布,突然,他辨認出了一段熟悉的紋繡針腳。他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眾人紛紛跟著跪地,元南聿淚如雨下,痛得不能自己。整片天在封野面前坍塌了。他顫抖地伸出手,抓起了那一小片紅布,五臟六腑仿佛在被利刃凌遲,眼淚決堤而下。這是用御供的蘇錦以金蠶絲紋繡狼的圖騰,世上僅次一塊,是他曾親手蓋在燕思空頭上的……喜帕。燕思空,一直帶著它,一直帶著它……封野看著那不成人形的尸體,突然發(fā)出一聲悲愴的嘶吼,那包含痛苦與絕望的聲音穿透了天地,震蕩著山河。封野心如刀絞,肝膽俱裂,一時間甚至分不清自己是生是死,他喉頭一甜,狂噴出了一口鮮血。“狼王——”已然坐擁天下,仿佛能擎天駕海的蓋世狼王,緊緊抓著那一小片殘布,昏死了過去。第292章王申和錢寸喜兵分兩路,一路搗毀了正急于班師的寧王大營,一路將已無心征戰(zhàn)的東路勤王軍打了個七零八落,封長越又帶兵清掃了一遍,徹底解了勤王軍圍城之難。陳霂與寧王逃亡南方,至今還下落不明。至此,封家軍完完全全地把控了紫禁城,竊了陳家的無上皇權(quán)。可那個如今能夠號令天子、讓天下人俯首稱臣的狼王,卻已經(jīng)昏迷了整整兩日。他此前受過再重的傷,也不曾如此虛弱,這一次卻是真正地傷了靈神。封野醒來時,屋內(nèi)圍滿了人,太醫(yī),下人,幾位將軍,還有他的叔叔封長越。每一張臉上都寫著深深地擔(dān)憂。封野雙目空洞地看著他們,短暫地茫然過后,昏迷前的記憶復(fù)蘇,他猛然瞪大了眼睛,掙扎著就要從床上爬起來。“狼王!”封長越將他按住,“你現(xiàn)在要靜心……”“燕思空呢?”封野瞪著封長越,瞠目欲裂,“燕思空呢!”封長越冷著臉,重重地說道:“燕思空已經(jīng)去了?!?/br>“我不信?!狈庖皾M臉的猙獰,那燒得焦黑的尸體如索命惡鬼一般盤旋在他眼前,揮之不去,“他不可能就這么死了,他是燕思空,誰都殺不死他!”“他可以殺死他自己!”封長越高聲道,“他已經(jīng)死了,他死在自己放火燒毀的糧倉里?!?/br>“那不是他!”封野大吼道,他翻身而起,從床上摔了下去,爬起來時,突覺到掌心里有什么東西,他攤開手一看,是那片被燒得僅剩下巴掌大小的喜帕。心痛如絞。他將這喜帕蓋在燕思空頭上的那一夜,心里想著他這輩子真正想娶的,只此一人。燕思空當(dāng)時明明是不情愿的,可卻一直帶著這喜帕,逃跑帶著,被用刑帶著,只身赴敵營也帶著,當(dāng)做……當(dāng)做他們之間的信物一般帶著。他這半輩子,對燕思空所有的怨與恨,其實皆來自燕思空對他的無情無義,可燕思空當(dāng)真無情嗎?燕思空冒險劫詔獄救他,給孩子取名瑾瑜,助他建功立業(yè),甚至到了最后,放了那一把為他掃清所有障礙的火,是燕思空無情嗎?或是……他被怨恨蒙蔽了心眼。他不敢去想,若燕思空心里一直有著他,他說過的那些話、做下的那些事,燕思空該有……多痛?他一次次地、一遍遍地傷害燕思空,他想從張臉上看到跟他一樣的痛,他想從那雙眼里看到跟他一樣的在乎,可他卻只是把人推得越來越遠。他對那冷漠和疏離無可奈何,于是又變本加厲地傷害對方。他到底都做了什么?悔恨就像蝕骨的毒,瘋狂地啃噬著他的身體。他必須見到燕思空,上天入地,他都要見到燕思空,他不相信燕思空就這么死了,倘若是真的,他就是殺到閻王殿里,也要把他的空兒搶回來。他握緊了那殘布,就要往外走。幾位將軍都攔住了他:“狼王,您要做什么?”“讓開?!?/br>幾人紛紛跪下了去,懇求道:“狼王,太傅大人已經(jīng)去了,您節(jié)哀……”“住口!他不會死的,我不相信那是他。”封野咬牙道,“我要驗尸,給我找最好的仵作來,我要驗尸!”“封野!”封長越厲聲道,“燕思空已經(jīng)去了,你何不還他清凈?!?/br>“我不相信那是他?!狈庖按舐暤?,“魂兒告訴我那不是他?!?/br>“魂兒是一匹狼!”“倘若那是他,魂兒絕不會對他不敬?!狈庖熬o緊握著那喜帕,“魂兒聞出了這喜帕,卻根本不在意那具尸身,所以那不可能是他。”“你還不能清醒嗎!”封長越恨鐵不成鋼地怒叫道,“這些年你為了一個男人神魂顛倒,不肯娶妻生子,鬧成了天下人皆知的大笑話,你是封家僅剩的血脈,你是靖遠王的獨子,你對得起你爹你娘嗎,對得起封家的列祖列宗嗎!”封野回首,惡狠狠地說:“是這個男人當(dāng)初把我從詔獄中救出來,是這個男人助我攻城拔寨,為我籌謀算計,是這個男人把我封家送進了紫禁城!”封長越氣得胡子亂顫。封野眼眶懸淚,顫聲道:“叔叔,我欠燕思空太多,他若死了,我亦不能茍活,無論他去了哪兒,哪怕是陰曹地府,我都要找到他!”封長越臉色極為難看,他指著下人:“去、去找仵作,聽狼王的,找仵作來!”下人扭頭就沖了出去。封野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封長越深吸一口氣,走到封野面前,放緩了聲音:“封野,你聽叔叔一句勸,你現(xiàn)在是狼王,整個大晟江山都已經(jīng)在你手里,從今往后,你想做什么,都不會再有人阻攔,這世間環(huán)肥燕瘦……”“誰都不是他?!狈庖袄淅涞財S下一句話,大步走了出去。待下人將仵作帶到,封野已經(jīng)冷靜了許多。他相信自己的直覺,他感覺得到,燕思空還活著,這世間還有屬于燕思空的氣息,封魂對那尸體又撕又咬,若那真是燕思空,魂兒怎會那般?所以那定不是燕思空,他的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