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寵愛的萬陽公主。”

阿力怔住了，他遲疑片刻，問道：那不是世子的表妹嗎？

“正是?！毖嗨伎論u搖頭，“阿力，駙馬可不好當，何況我要娶的還是封野的表妹，我不知如何面對封野?！?/br>
阿力也面露難色，局促地站在一旁。

阿力身為他唯一的仆人，自然是知道他和封野的事的。大晟雖然不比前朝那般男風盛行，但男子之間互通風月，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別擺到明面上就行，若是文人sao客、達官貴胄好此事，最多被調(diào)侃一句“風流”，一點不礙娶妻生子。

但他要娶的是封野的表妹，這就頗有些難堪了，何況公主身份尊貴，不能以尋常女子待之，誰敢讓她受這種委屈？

從燕思空得知顏子廉在極力促成這門親事那天起，這就是潛伏在倆人之間的毒，毒發(fā)是早晚的，他卻不知封野會作何反應。

阿力又問道：公子告訴世子了嗎？

燕思空搖搖頭：“去給我準備一套新的朝服，我要在大宴上穿。”

——

轉(zhuǎn)眼，便已是除夕。

滿朝文武、包括京郊的官員，都紛紛入京。每一年的除夕都有皇家宴會，但今年的比往年都要盛大，因為此宴亦是北原關(guān)大捷的慶功宴。

盡管宴會的主角——靖遠王還在大同整頓兵馬，鞏固防線，不能前來，但對他的封賞已經(jīng)在路上了。

拂曉時分，幾百名官員已經(jīng)隨著昭武帝去祭天，一氣兒在臘月天里站到了晌午，個往年一樣，總要倒下幾個身子骨虛的。

燕思空在攢動的人頭里很快找到了站在很前方的封野，封野身材極其高大，站在一群或老邁或臃腫的官員中，當如鶴立雞群，非常顯眼。

祭天馬上就要結(jié)束了，他們就要返回宮中，他定要在大宴賜婚之前，提前告訴封野。

第98章

祭祀結(jié)束了，群臣陸續(xù)折返宮中。

燕思空碰上了從前翰林院的同僚，紛紛拉著他聊了起來，他頻頻回頭，去尋封野，卻發(fā)現(xiàn)封野已經(jīng)被前來恭賀的大臣們團團圍住。

一位同僚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燕大人，快走吧，你現(xiàn)在是擠不進去的?！?/br>
梁隨得意地說：“你難道不知思空和世子私交甚篤？倆人經(jīng)常把酒言歡，何須現(xiàn)在去湊那熱鬧?！?/br>
“說得也是啊。燕大人先是在世子的家宴上以文采服眾，又與世子同征兩湖，燕大人他日飛黃騰達，可別忘了兄弟們啊?！?/br>
“哈哈哈哈是啊?！?/br>
燕思空干笑不語。他和封野已經(jīng)盡量避免在人前顯露交情，但京中到處都是耳目，他與封野交好之事，早已人盡皆知，顏子廉雖然并未明說，但讓他娶萬陽，也是為了進一步與封家締盟，這一點的意義不下于成為皇帝的女婿。

可他恐怕會弄巧成拙。

好不容易進了宮門，燕思空才找到機會擠到了封野身邊，他低聲沖封野道：“世子，下官有話想……”

“世子?！壁w傅義正巧走了過來，拉上封野就道，“狄將軍入京述職，走走走，我?guī)闳グ輹！?/br>
封野看了燕思空一眼，“燕大人，回頭再說吧?！?/br>
“世子……”燕思空急著追了兩步，卻又擔心太過行徑突兀，只得看著封野遠去，他也被人潮推入太極門，開始隨著群臣列陣，恭候皇上。

這樣的繁文縟節(jié)通常要耗上一整個白天，到了夜幕降臨，大宴開始，群臣都已是饑腸轆轆，有氣無力了，但他們依舊站得筆直。

直到內(nèi)監(jiān)一聲喊，昭武帝親自攙扶著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走了出來，她雪鬢霜鬟，步履緩慢，再是錦衣華服、敷粉雕眉，也掩不住她的衰弱之氣。

群臣下跪，行三叩五拜大禮，山呼萬歲。

昭武帝將太后扶上了金鸞寶座，自己則坐于一側(cè)，以示大孝。

直到群臣起身，燕思空才得以抬頭看向太后，見其目赤而顴烏，進氣慢而出氣快，怕是難以熬過這個冬天。

太后顫抖地抬起手，揮了一揮，大內(nèi)監(jiān)于吉喊道：“起，坐?！?/br>
群臣紛紛按照品級就座，品級越高的，離皇位自然越近，不過也有例外，封野不過正四品，卻坐在了一品大員之列。

燕思空看著封野，坐立難安，心臟仿佛在直往下墜。他有些出神地聽著于吉宣讀圣旨，謳功頌德，掌心卻逐漸冒出了細汗。

于吉讀到了對封劍平的封賞，賜其紫綬金印、一品玉帶，還有數(shù)不盡的財寶土地，因為靖遠王戰(zhàn)功無數(shù)，且位極人臣，已經(jīng)賞無可賞，這番賞賜怕是絞盡了腦汁想出來的，并由封野代其父領(lǐng)賞。

封野昂首闊步地走到金鑾大殿中央，不卑不亢地跪下領(lǐng)賞，桀驁與自豪寫滿了他年輕英俊的臉龐，真是被擁于云端的天之驕子。

梁隨悄悄戳了戳燕思空，燕思空稍稍偏過臉，但目光依舊放在封野身上，梁隨湊到他耳邊：“哎，你聽說了沒有？”

“聽說什么？”

“其實陛下昭靖遠王回京受賞?！?/br>
燕思空微微蹙眉：“當真？那……”

梁隨搖搖頭：“不回來，說要將瓦剌殘部趕盡殺絕，還要加固大同防線，難以脫身?！?/br>
燕思空沉默了一下，突然貼在梁隨耳邊，以極其鄭重的語氣說道：“梁兄，聽小弟一句勸，且不要再傳言此事，小心惹禍上身?！?/br>
梁隨驚訝地看著燕思空，但見燕思空目光冰冷而犀利，仿佛能將人里外穿透，他頓覺汗毛倒豎，他突然意識到，燕思空早已不是兩年前那個沒見過世面的鄉(xiāng)下書生，要巴結(jié)著他和周覓星結(jié)識權(quán)貴。他怔怔地點了點頭，心虛地將目光移開了。

燕思空心中亦有所動。他知道梁隨是在套他話，以為他與封野交好，該知道些內(nèi)幕，他確實不知，就算知道，也不會告訴外人。

這件事連他都不知道，看來是非常機密了，但他可以猜出，梁隨必定是從周覓星那兒得來的消息，周覓星的父親是順天府尹，皇帝諭旨要經(jīng)過道道驛站，順天府是京師的外大門，進出京師的消息，一向很靈通。

這件事聽來并無不妥，其實卻是大大地有問題。

昭武帝這道諭旨是沒有通過文淵閣直接下達的，是為中旨，中旨便是皇帝暗中下的旨，不愿讓內(nèi)閣商議與記錄，燕思空猜測，昭武帝是擔心封劍平不回來，若是公開下旨，封劍平公開拒絕，那可就不好收場了。

而封劍平真的拒絕了。

他手握近三十萬重兵，軍備充足，剛剛大勝瓦剌，名揚四海，已是功高震主，封野曾放言只要他愿意，可以讓江山改姓，并非狂妄，集舉國之力，怕是都難以和封家軍抗衡，何況昭武帝德行盡失，若封劍平相反，其勢當是梁王的十倍。

但燕思空知道封劍平?jīng)]有反心，若他有，不必等到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