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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束光從門口照射進來,灰塵飛舞,被光芒照射成幾道光柱。岑年沒有回頭,在聽到聲音的那一刻,他渾身微微一僵。岑年閉上眼睛,半晌后,才睜開。他的視線移向門口。流動的空氣緩緩停滯。吳雪的嘴巴一張一合,但一切聲音都再無法傳入岑年的耳朵里。周圍的一切都安靜了下來,所有景物消失褪色。隔著幾米的距離,他坐在黑暗里,傅燃站在光里,兩人靜靜地對視。傅燃的襯衫解了兩顆扣子,袖子挽起到手肘,想來是趕路趕的急,不復原本的規(guī)整。也是,畢竟才過了半個小時。——距離剛剛那個電話,才過去不到半個小時。這意味著……岑年淺色的眸子漸漸透出些茫然。他想為傅燃找些什么借口——隨便什么。推開的門帶起一陣風,在岑年唇邊打了個轉(zhuǎn)兒,依戀地糾纏了一會兒,又輕輕飄遠。秋日的夕陽從門口一路拖曳到岑年腳下。隔了半分鐘,岑年找回自己的聲音“傅燃?!?/br>傅燃定定地看著他,低聲應道“嗯。”他的腳步頓了頓,向岑年走來。岑年垂下眼瞼,喃喃道“你知道‘星星落下來的地方’是哪里?”“我知道。”傅燃垂下眼瞼,說。“是,”岑年看著他,勉強笑了笑,小聲問,“是從什么童話書、旅游手冊上看的嗎?”事到臨頭,反而是岑年抱有一絲僥幸。說不定、說不定——“不是?!备等碱D了頓,說,“是以前我自己說的?!?/br>“……”岑年沉默。他臉上的一切表情漸漸消失了。傅燃俯下身,他看見了岑年手腕上的些許淤青,想把他抱起來。岑年推開了他。事發(fā)突然,傅燃還穿著錄節(jié)目時裁剪得體的西裝、沒來得及換衣服。一向成熟穩(wěn)重的男人,被這么輕輕一推,卻好像被人憑空扇了一巴掌,他有些茫然,手足無措地看著岑年。岑年維持一個姿勢久了,供血不太足。剛站起來,就晃了晃,差點摔倒。傅燃抿了抿唇,上前兩步,想抱起他、至少扶一扶。但當傅燃靠近時,岑年卻疲倦地說“別過來。”“岑年,別——”像以前許多次一眼,傅燃下意識地想說‘別任性’。“聽不懂嗎?”岑年面無表情,低聲說,“滾?!?/br>傅燃渾身一僵。……岑年知道了。上午還湊在耳邊戲弄他、軟著嗓子討要一個承諾的小朋友,此時看他的眼神,乏味而倦怠,像是對他厭煩失望極了。門外,節(jié)目組的人、助理、警察面面相覷,都不知道這兩人發(fā)生了什么。岑年一個人扶著墻,跌跌撞撞地往外走。方莉莉就等在門外,見岑年出來,把衣服披在了他肩上。自始至終,岑年沒再看傅燃一眼。在他即將要走出器材室時,傅燃在岑年身后、低聲問“岑年?!?/br>岑年沒回頭,接著往前走。“你,”傅燃啞聲問,“你明天有空嗎?”——如果你愿意,我們明天就可以登記結婚。——一直算數(shù)。岑年的腳步頓了頓。周圍一群人鴉雀無聲,大氣都不敢多喘一下,一臉驚疑地看著兩個人。過了半晌,岑年笑了笑,聲音里帶著些嘲弄“沒空?!?/br>“以后也不會有空了。”說完這句,他在方莉莉的攙扶下上了車。車很快開走,消失在了傅燃的視線范圍內(nèi)。傅燃沉默地站在原地。他掌心里躺著一枚戒指。在今天之前,他想,無論岑年要怎么罵他、如何憎恨他,都要把那句話說出來。他沒想去期盼什么轉(zhuǎn)機,只是想——他一直知道,岑年的厭惡與倦怠是一支支冷箭。卻沒想到,冷箭扎在心臟上,竟然那么痛。長久的沉默。傅燃垂下眼瞼,看著掌心里的戒指,自嘲地笑了笑。這大概也算是失戀了。那天之后,岑年隨便選了套房子,行李都沒收拾,就從傅燃的對門搬了出去。節(jié)目拍不了,付了高額的違約金。整整兩個星期,岑年就一直宅在家里。吃外賣,追番,打游戲。這周六,他lol好不容易上分到了白金段位,竟然在當天晚上被人盜了號。岑年怒火中燒,拿起電話就要投訴騰訊總部。誰知,剛打出去,卻發(fā)現(xiàn)手機欠費。岑年茫然。“如果我沒記錯,”他一邊從躺椅里站了起來,一邊嘟囔,“我的話費是自動從銀行卡里扣的吧?”寬敞的客廳里亂成一團。地下散亂地擺著些衣服、泡面碗、外賣盒,杯子里放著前天的可樂,上星期的碗還堆在洗碗機里。岑年環(huán)視四周,末了,自己有點難以忍受地皺起了眉頭。“怎么這么亂?!”岑年一臉嫌棄地看了眼周圍,似乎那些都和他無關一樣。對了,他記得他請了定期保潔、按小時付費,怎么沒有人來收拾?岑年在微信上敲了方莉莉“莉莉,為什么沒有人來收拾我的房子?我應該請了保潔人員的?!?/br>“對啊,”方莉莉秒回,“可是你上次的工資還拖欠著?!?/br>“嗯?!”像什么房租水電、保潔工資、話費,如果岑年沒記錯,都是上輩子自動扣的吧?!岑年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他打開水龍頭,沒有水。水費也沒交。沒過多久,電燈閃了閃,滅了??磥黼娰M也告罄了。嗯……不好的預感逐漸加強。這個不好的預感,直到他的理財顧問在微信上找他時,正式應驗了。理財顧問“岑年,我想辭職。”岑年“???”理財顧問“看在這大半年的交情份上,最后這半個月的工資,我就不用你出了。”“等等,”岑年一頭霧水,“我不缺錢啊,我——”理財顧問發(fā)了個‘摸摸頭’的表情包。“別逞強了,”理財顧問憐憫道,“買股票破產(chǎn)不是什么可恥的事情,大家都會遇到?!?/br>岑年“…………”等等。他來自十年后,在這邊剛睜開眼就買了幾支非常穩(wěn)的股票,幾年內(nèi)翻倍沒問題,怎么可能破產(chǎn)?岑年懵了。“不是,”岑年一邊打開證券軟件,一邊辯解道,“我買的那幾支不可能——”看到軟件上顯示的線條,岑年不說話了。的確,他原本買的那幾支股票正在穩(wěn)步上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