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茶，看清她眼里的真摯。

    她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

    什么時候，她的存在影響了別人，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晚上的聚餐氣氛融洽得讓甘棠有些感傷。

    一群人里面，她是年紀最大的那個，實習(xí)生們不用說，都給她敬酒表示感謝，組里的人也比平時熱情了不少，一口一個組長叫著，倒顯得親切而真誠。

    甘棠不是沒有請過他們聚餐，但這一次卻不太一樣。下午小劉出去后，甘棠吩咐她先別說她要走的事，小劉知趣，自然守口如瓶。所以眼前這幫人的喜笑顏開，話語里的調(diào)笑熟稔都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

    甘棠懊悔自己以前的粗心。這個團隊什么時候有了凝聚力，她竟沒有參與感。

    換句話說，她是一個不稱職的領(lǐng)導(dǎo)者。盡管她所領(lǐng)導(dǎo)的隊伍很小，小到微不足道，但對于她來說，不知不覺已經(jīng)變得至關(guān)重要。

    她有點愧疚。

    盡管她只做了一個口頭承諾，而就目前來說，這個口頭承諾一點實質(zhì)性效果也沒有。

    聚餐結(jié)束時，一群人還要去唱歌，甘棠并不參與，只說玩得盡興點，明天找她報銷就好。

    “明天放假了！”同事提醒她。

    甘棠恍然，掏出錢包就要拿現(xiàn)金，卻被突然多出來的一雙手攔?。骸敖裉爝@么難得，你跟他們一塊去不更好？”

    男人的聲音很熟悉，甘棠抬頭一看，是王磊。

    她并不知道他從哪里冒出來，甚至覺得是自己喝了幾杯酒而產(chǎn)生的幻覺。但王磊卻沖她溫和地笑著，然后陪著她一起去了KTV。

    偌大的包廂里，光線流動，聲響浮沉。甘棠雖然沒心思唱，卻配合地起哄。倒是王磊安靜地坐在一旁，只是翻看著手機。

    “主任!”她湊過去，“你不唱一首嗎？”

    “不唱?！蓖趵趽u頭。

    甘棠替他拿了瓶啤酒：“喝嗎？”

    “不喝?！蓖趵谝琅f拒絕。

    “主任!”歌聲太響，甘棠不得不提高嗓音，王磊也想知道她要跟他說什么，于是附耳過去，卻不想小劉猛地在甘棠身邊坐下，輕輕一推，甘棠重心前傾，忽然就貼到了王磊的臉頰。

    甘棠反推小劉一把：“這么快唱完了？”

    “搶不到話筒?！毙⑹?。

    甘棠也笑，卻沒發(fā)現(xiàn)身旁的男人身子僵硬了幾秒才恢復(fù)正常。

    小劉吃了點瓜子又去搶話筒，甘棠這才把注意力轉(zhuǎn)回來，王磊借著昏暗的燈光，探究地看了她好幾眼，確定她完全沒有將那小插曲放在心上，才出聲問：“你想說什么？”

    “主任，我這人其實挺矛盾的?！?/br>
    “的確?！?/br>
    “一邊想讓自己變得更好，一邊又怕自己做不到?！?/br>
    王磊脫了外套，懶洋洋地靠在沙發(fā)上。

    “總希望自己和別人不一樣，又怕太特立獨行不招人喜歡。”

    “繼續(xù)說?！?/br>
    “不太愿意出風(fēng)頭，經(jīng)常跟著別人的步子走，明明很膽小，卻要跟自己說堅持就是勝利，好像膽子也會慢慢大起來似的?！?/br>
    王磊輕輕地嗯了一聲。

    甘棠拿起酒瓶，放到嘴邊卻又猶豫了：“主任……你說我最大的優(yōu)點是誠實，我之前已經(jīng)誠實地面對了自己的感情，那么，我現(xiàn)在是不是該誠實地面對自己了？”

    王磊把酒瓶從她手里抽出來，自己仰頭喝了半瓶：“說得很對?！?/br>
    ☆、他的心意

    甘棠很少在王磊臉上看到類似于神傷的表情。但她當(dāng)時正處于感激和愧疚的雙重情緒里，一時間忽略了他的反常。

    之后的幾天，甘棠終于完成了手上的工作，按時回家過年。

    陽光明媚的年節(jié)里，小區(qū)里比一年中的任何時間都要熱鬧。甘棠陪著母親閑逛，發(fā)現(xiàn)母親今年似乎特別熱衷聊八卦。

    上了年紀的老人坐在涼亭里，圍在一起能說出幾集肥皂劇，甘棠見母親眉飛色舞，不想掃興又不準備插嘴，坐在一旁不吭聲。

    只是這樣依舊不能阻擋中年阿姨的話題轉(zhuǎn)移。

    隔壁一棟樓的張阿姨看了眼坐在那玩手機的甘棠，笑著問劉慧女婿有眉目了沒，劉慧假意一頓，笑瞇瞇地說：“有了有了，今年總算不要我cao心了?！?/br>
    旁邊的人一聽，調(diào)侃道：“你和你家老甘也真是的，去年年三十在樓下碰到，我瞧著那一對年輕人，說是女兒女婿，你們倆還默認了。我當(dāng)時就想，什么時候辦的喜酒我怎么不知道，合著是一場誤會……”

    “什么誤會?！眲⒒勖m正，“準女婿也是女婿?！?/br>
    “聽聽你這口氣，等不及當(dāng)丈母娘了吧。”

    “廢話，我都等了三十年了，能不著急嗎？”

    “哪有從孩子剛生下來就等的?！睆埌⒁绦Φ?。

    甘棠聽見母親還了句嘴，幾個老太太坐在冬日的暖陽里，嘻嘻哈哈地樂得不行。

    她忽然有些后悔，不該直接跟母親坦白和唐頌的事的……

    甘棠覺得不能讓母親這樣待下去了，過去拉她離開，張阿姨的小孫子見到甘棠，許是因為陌生，兩只眼睛直勾勾地打量著甘棠的臉。

    “呦，奇奇是不是喜歡阿姨啊?！?/br>
    小家伙咿呀了一聲，伸手去抓甘棠的袖子。

    甘棠覺得好玩，蹲下身來和他對視，奇奇又動了動腳，忽然笑出了聲。

    甘棠的眼神不自覺地溫柔了許多。

    當(dāng)然，在張阿姨好心勸她也該時候生一個，轉(zhuǎn)頭又催母親當(dāng)外婆時，甘棠只來得及害臊，胡亂搪塞了幾句就帶著母親走了。

    “你這丫頭怎么一點場面話都不會說？”

    “沒人教過我啊?！?/br>
    “說明你情商低?！?/br>
    “對對對，沒遺傳到你和我爸的高情商，實在是太可惜了?！?/br>
    劉慧又氣又笑，拽了她胳膊一把。

    回到家時，父親已經(jīng)在張羅晚飯了，甘棠主動進去幫忙，卻被父親揪著問唐頌會不會做飯，甘棠說會，而且味道還不錯，父親似乎是滿意地點了點頭，母親走進來，從父親身上拿過圍裙：“男人會做飯是好事，你可別天天讓他做?！?/br>
    甘棠心想這段日子的確是唐頌天天做飯，她樂見其成，沒有接母親的話。

    倒是父親對于母親的舉動表示贊同，樂呵呵地去客廳看電視了。

    甘棠也要出廚房，卻被母親拉?。骸澳悴粶蕚鋷臀遥俊?/br>
    “幫幫幫?！彼皇遣幌肼犇赣H提唐頌而已。自從前些天跟母親坦白后，母親經(jīng)常借著傳授經(jīng)驗為由給她灌輸一些相處之道，可惜時過境遷，甘棠哪里聽得進去。

    “媽，你去年不是說我和他不合適嗎，怎么今年突然就改了口風(fēng)了?！?/br>
    “我當(dāng)時哪里想得到你今年還會單身?！蹦赣H道理很正，“不管合適不合適，相處著試試也行?！?/br>
    “我和他都認識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