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遙作為班委成員之一，找瞿嘉勾著肩說：“哥們兒，終于輪到你出節(jié)目啦?！?/br>
瞿嘉斜眼瞅他，有我什么事？

周遙懟著人說：“咱憋裝傻，成么？至少上臺給我唱兩首，我還想聽你唱呢！”

瞿嘉說：“你又不是文藝宣傳委員，你找我？”

周遙大聲說：“咱們文藝委員宣傳委員都被你無情地拒絕了！所以才派遣我來游說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唱么——”

瞿嘉冷笑：“你給我伴舞我就唱，就這一個條件！”

哈哈哈……周遙偷摸一樂：“我也有節(jié)目的，到時候你看就知道了?！?/br>
到時候看就知道了。

于是，中秋節(jié)那天晚上，學(xué)校大cao場上搭建起一個臨時舞臺，各個班都出了節(jié)目，前臺有教務(wù)老師、班干部和學(xué)生主持人進行組織，后臺演員亂糟糟地候場。他們體育老師和校隊教練，在遠(yuǎn)處安全地帶架起了一堆篝火，真的點火賞月了！

橘色的火星在空中自由地飛舞，火光與天上的月一同爭輝，氣氛特別美好。

瞿嘉的獨唱眾望所歸地出現(xiàn)在節(jié)目單上，校園里有不少同學(xué)都知道瞿嘉是會唱歌。而且，瞿嘉是問了周遙，你想聽我唱什么？你想聽哪個我就唱哪個唄。

夜幕暗下來，每班的學(xué)生都搬了椅子在臺下坐著，組成觀眾席方陣。瞿嘉也坐在底下，閑著看節(jié)目，他也不用準(zhǔn)備，等文藝委員喊他名兒他就上。

一輪圓月當(dāng)空，月下的觀眾席間，周遙以小碎步忙忙叨叨擠過來：“哎，嘉……”

瞿嘉一愣：“這么快？還沒到我吧？”

“沒呢早著呢?！敝苓b手里是一個保溫壺，悄悄遞給瞿嘉，“我?guī)湍闫愕臐櫳げ?，現(xiàn)在正好是溫的，你喝?！?/br>
舞臺的燈光火光映照著周遙的側(cè)面輪廓，乍現(xiàn)一個很暖、很貼心的笑。

那笑容一晃而過，卻像在時空中有一個悄悄的凝滯，凝在瞿嘉的眼膜上。那笑容烙著火光的顏色。

暗夜里，瞿嘉的視線追隨著周遙鉆來鉆去的身影。隨即，他就瞟見周遙跟別的幾個男生，肩上扛著大編織袋，偷偷往教學(xué)樓方向去了，就是去準(zhǔn)備了。

周遙正扛著服裝道具包走過冬青樹樹叢，黑燈瞎火被人從后面一把拽住，就是瞿嘉忍不住跟來了：“干嗎去？”

“??！”周遙做賊被抓贓了，一激靈。

“說一聲，你們到底演什么節(jié)目？”瞿嘉在黑暗里盯著。

演什么啊到底？……哎你不許跑……

周遙笑了幾聲，拗不過瞿嘉跟蹤他，一擺頭，倆人神神秘秘地進了教學(xué)樓男洗手間?！皝戆?，衣服架子，你幫我拿著，老子要換服裝了?！彼f。

服裝展示開來，是一片紅綠抹胸和大擺裙子，還有頭套頭飾！瞿嘉眼都瞎了：“臥槽，這誰的服裝？”

周遙：“我的啊?！?/br>
瞿嘉：“你們演什么??？”

周遙說：“就是跳舞啊，古裝舞，唐朝的！我們反串唐代宮廷美女，跳?！?/br>
瞿嘉當(dāng)場笑崩了，天崩地裂。

審美情cao連帶著價值觀、歷史觀都崩塌了。

印象里，他的人生很少遇見如此可笑的事情。周遙啊……周遙這個很彪的，已經(jīng)很有勇氣地扒掉上衣，脫光，開始往胸口上套唐代抹胸了。

這其實就是聯(lián)歡會里常見的搞笑反串節(jié)目，只不過在那時的高中校園里，算是很新鮮大膽、很狂野的玩兒法。

“你不是一個人獨舞吧？”瞿嘉要瘋了。

“一人兒我可不干。還有咱班和隔壁班其他五個男生呢，一共六個人，要死大家一起死！”周遙大義凜然的，就是準(zhǔn)備上臺就義了。

“誰搞的，你？”瞿嘉問。

“就文藝委員她們幾個女生搞的，上回跳大繩比賽輸給她們，非要糟蹋我們跳這個舞?！敝苓b憋屈著，“你快幫我戴頭套和項鏈么！”

學(xué)生時代最古早版本的女裝大佬就這樣上線了，紅色抹胸，紅綠雙色帶有花里胡哨圖案的長裙，還有一層輕紗披肩啰嗦玩意兒，抖了一地的妖嬈嫵媚，讓倆人躲在廁所里都笑瘋了，想要自戳雙目。

“你還讓我給你伴舞么？”周遙把酥xiong一挺，裸肩膀跟某人蹭蹭蹭，“來?。磕阕屛疑?，我就敢上?！?/br>
瞿嘉狂笑了好久，超過過去三年里，他全部關(guān)于“笑”的記憶。

周遙就是能讓他快樂的那個人，甚至改變他面對這個世界時的表情和心態(tài)。帶有溫度的人，就是一團火光。

夜晚廁所的光線很暗，低矮的天花板上，只有一根電線吊著一盞小燈，讓光芒在心中搖曳。

窗外人聲喧囂，門內(nèi)安靜。燃燒的火堆遠(yuǎn)在天邊，近在心里。

周遙是寬肩窄腰的身材，燈下露出結(jié)實的鎖骨、上臂的線條，皮膚像蓋了一層很好看的啤酒泡沫，背對同伴等著戴項鏈。

一只溫?zé)岬氖指采w在他后脖子上，蓋著。

周遙一動不動，腦子也瞬間凝固了。

“小時候燙的疤還在，這樣兒就露出來了，遮不住了。”身后耳邊是很磁性的聲音，好像特心疼他的，自己幻聽了么？

另一只手繞過來，摟著他腰。那手還是紳士手的姿勢，輕輕搭著，身體完全不敢貼近，中間隔著一層空氣。

周遙攥了瞿嘉的手腕。

兩人都說不出話，不敢看對方臉上究竟什么表情。這就像做夢，手指輕輕攥住，遮不住的已經(jīng)不止是那塊疤。

啪——廁所門猛地被推開了。

同班幾個男生一擁而入：“趕緊快換服裝啊，馬上就到咱們唐朝婦女跳舞了啊啊啊——”

第32章中秋

瞿嘉的手輕得,好像周遙的后脖頸子就是那層薄如蟬翼的窗戶紙,生怕捅破了。

門一開倆人立刻就分開了,都沒表情，做不出任何表情,傻愣著。

“誒？啊啊啊——”

“哈哈哈周遙你已經(jīng)，你已經(jīng)！”

“周遙你都偷偷換好了！說好的咱們一起換，就你急不可耐！……我們還要扒了你呢！”男同學(xué)紛紛地嚷,小姜已經(jīng)撲上來摸“周昭儀”的胸部,手也可賤可賤了。

“還想扒我？”周遙立刻吼道,“正好我扒了你們！”

周遙反撲干翻了小姜，幾個男生在廁所里扭成一團，裙子掀來扯去,十八禁的混亂場面讓人不忍目睹。瞿嘉默默地別過臉去，簡直不知說什么。

周遙就是這樣，來新學(xué)校不過個把月，就好像已經(jīng)來三年了,跟同班和同年級的男生女生都玩兒得很好。那種與生俱來的光芒,有時很刺眼，瞿嘉永遠(yuǎn)是那個在角落里默默注視然后被光芒晃瞎眼的，很多時候他都不想插話。

就這樣兒吧，也不想打擾對方發(fā)光發(fā)熱出人頭地。

剛才他是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