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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座上夾著書包,騎進校門,存車。離他不遠處,瞿嘉也騎著一輛28黑色“飛鴿”,書包挎在右肩上,下車之后,一把將自行車往密密麻麻的車陣里粗暴地一插!學校門口的自行車陣,大部分車都很爛的,大家都是把車互相插來插去,今兒你懟我,明兒我懟你,需要取車的時候卻又拔不出來,就狠命往外拽啊,稀里嘩啦……瞿嘉遠遠地瞅見他,說:“校門外容易丟車,你放里面車棚?!?/br>周遙說:“里面讓放么?那不是老師放車的地方?”瞿嘉道:“我這個放外邊兒,送人都沒人要。山地車都可以放里面車棚,你進去吧?!?/br>瞿嘉搬家之后離學校也沒那么近了,每天騎車來回。只是,倆人騎車是走兩條不同路線,上學放學都不大可能走成一路,只有在校門口才看上一眼。辦公樓旁邊的宣傳欄里,貼了高一年級各班新生名單,周遙往名單上瀏覽。說是新生,其實這里邊一大半都是朝陽一中的老生,校園里的老油條了。畢竟,從初中部考到本校高中部,分數(shù)線寬松,很容易就被錄取,大部分學生都是一路從初中蹲到高中不換地方,就像瞿嘉唐錚這樣。只有一小部分,是以中考成績和其他條件從外校招收進來,比如周遙。周遙一目十行地往下一溜,輕松找到自己名字,也找到瞿嘉的名字。瞿嘉也悄悄站住,伸頭瞅了一眼,立刻就皺了眉,再看周遙,覺著都不可思議,不能是這樣兒吧?周遙一笑:“咱倆一個班。”瞿嘉:“……這是誰分的班?!?/br>周遙又一笑:“碰巧了唄,分班的老師是大好人?!?/br>其實不是碰巧。世上哪有那么多善待他們的巧合?周遙之前暑期來校隊訓練,在校園里經(jīng)常出入,就已經(jīng)看到大致的分班名單。高中部新錄取的外校生,被均勻地分配到四個班級,他被扔到高一(4)班,而瞿嘉的名字列在高一(2)班。他既然提前知道了,就不甘心,跟爸媽反復提過幾次,覺著(4)班不太好,沒準兒是零七八碎的邊角料搓成一堆填進去的。于是找個理由,找了當初托請的招生老師,私下給他調(diào)班級。大家進教室,按照高矮個兒,很自覺也很隨意地先自己挑座,班主任進來再給調(diào)劑一下。周遙也沒客氣,沒扭捏,當仁不讓地就坐瞿嘉旁邊了。倆人都是教室最后一排。“你不是近視么?”瞿嘉扭頭看他。“嗯,300度?!敝苓b說。“你坐最后一排,你能看見黑板?”瞿嘉嫌棄道。“那我這么高個兒我能坐前邊?”周遙一聳肩,“我坐前邊不就好像懲罰性‘專座’了?多傻冒啊。”瞿嘉搖搖頭。“你跟我一起坐前邊么?”周遙一笑,“坐一起聊天方便。”“才不去,”瞿嘉實話實說,“老子要睡覺!”“成,你睡覺,我聊天?!敝苓b說,“時不時沒準兒還得幫大爺您講講數(shù)學題——別嘴硬說你不用我講題啊。”瞿嘉終于被逗笑了,說了一句“你丫真煩。”周遙后來私底下小聲說,“高一數(shù)學課本我暑假就看完了,放心吧哥們兒,題型我都會,你隨時放馬過來。”這話惹得瞿嘉深深看了他好幾眼,內(nèi)心五味雜陳,又難受了。周遙你來這破學校你到底干嗎來的,你就應該去北京四中做大學霸。然后就上數(shù)學課了,上到一半的時候,周遙瞎瞇著倆眼,真看不清楚黑板了,都不知老師已經(jīng)講到第幾頁的計算公式,終于不情不愿地從課桌里掏出他的眼鏡盒。戴上眼鏡就不是很帥了,所以他不想戴。“都講好幾頁了,你才想起戴?”瞿嘉奚落他。周遙把框架眼鏡架到鼻梁上,咧嘴笑了一下。“大青蛙。”瞿嘉回他。周·青蛙王子·遙立即齜牙回以表情,還鼓了一下腮幫,呱呱呱,嘉嘉嘉。瞿嘉一下子就沒撐住,趴在了課桌上,把表情埋進臂彎里,神經(jīng)了……周遙在身邊的日子,永遠是不一樣的,是讓他快樂的。偶爾,數(shù)學老師在課堂上等不來舉手發(fā)言的,就會點名字叫人站起來答題。被點名的都腦子一鍋粥,好可怕啊。點到瞿嘉次數(shù)不會很多,因為很多老師都近視或者老花,名單上看不清那個“瞿”。那個字印出來是個黑疙瘩,于是就點那些特別好認的,比如周遙。立體幾何,需要在圖形上加輔助線,再用定理公理計算角度什么的,周遙就說:“老師他們都沒聽清楚我說的,我需要在圖上劃線?!?/br>他就大大方方地上講臺了,接下來十分鐘是周遙小王子的閃光時刻,又劃線又求角度,替數(shù)學老師把那道大題給講完了,看得臺下一堆人一愣一愣的,然后都笑了。瞿嘉在最后一排也傻愣的,倆眼發(fā)直的……隨后,數(shù)學老師仔細瀏覽名冊,把角落里發(fā)呆的瞿嘉點名叫起來了。瞿嘉低聲“我靠”了一句,在四下窸窸窣窣的聲音里站起來……怎么答???這題誰會做???都念高中了,男生一個個兒站起來人模人樣的,被強行拎起來答不上題,沒面子。周遙是坐在瞿嘉右手邊,一聲不吭迅速往自己課桌左上角拍了一張算草紙,神手速地開始畫三棱柱,再畫各條線和夾角。用右手在課桌左上角寫字畫圖,這個姿勢角度很不方便,周遙又迅速換筆,用紅色圓珠筆標出一條粗粗的延長線:這兒,看這兒。瞿嘉虧得是眼睛好使,2.0的,個兒高腿長都能看得清隔壁桌面,快速一掃:“那個輔助延長線……要加在那里……”周遙再寫公式,用這個這個定理。瞿嘉:“哦,定理是那個……”周遙在紙上快速列出1234幾個步驟,得出計算結(jié)果,用大紅字把所求夾角的正弦值寫出來,最后加粗了圈出來,生怕某人看不明白哪個數(shù)字是答案。磕磕巴巴地把這道題解了,過程像便秘一般艱難,最終算是解出來了,瞿嘉坐下去,松一口氣。他瞟了周遙一眼,遞了一枚感激的眼神。周遙心里又軟了,瞿嘉偶爾對他笑一下,都如此稀有而珍貴。課間,周遙跟幾位大個兒男生約了“放學別走踢球去”,又輕踢一腳前面男生的椅子腿,說“你還看啊那是女孩兒看的我有全套你要么”,迅速又混熟了一批志趣相投的伙伴。瞿嘉一般就是坐在旁邊,靜靜地看周遙往四面八方各個方向裝逼,然后從周遙的位斗里不打招呼拿走一摞“寒羽良”,打發(fā)時間。老生進校都是穿著校服來的。學校要求每周一至周四穿校服,周五允許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