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軍功？”

“蘭澤呢？”蕭季末不在乎這軍功，以他的出生，不需要靠軍功來提升自己在朝堂的地位：“我要向蘭澤證明，我不比你差……”

可是，這樣有什么意義呢？

無論如何的強，他不是念蘭澤喜歡的那個人，永遠都不是。

蕭妄頃拍拍蕭季末的肩膀，風(fēng)聲撩過，他的話如同幽冥般飄蕩：“蘭澤，他明白的。”

無論做與不做，念蘭澤都明白……

甚至，蕭季末自己也明白，只不過人有時候就是喜歡自欺欺人。

“我也知道??？”蕭季末嘴角掛著一絲苦笑：“可是，我就是想證明一下……”

蕭季末抬頭，朝著蒼茫的天空輕聲：“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

橫掃這血斂黃沙的古戰(zhàn)場。

他輕笑出了聲，這聲音是對自己的嘲諷：“我也覺得自己很可笑……只是，就算可笑，我也要去做?！?/br>
蕭妄頃俯瞰城樓下的那些民眾：“一點也不可笑，我覺得很可敬！”

走到蕭季末的身邊，他拍拍他的肩膀：“如果我是你，我也會像你一樣?！?/br>
“像我一樣傻？”蕭季末詫異，他本該覺得蕭妄頃是在挑釁的，可是他一點這樣的感覺也沒有。

往前走了幾步，蕭妄頃回過頭來，凜然肅穆：“但無論如何，你需聽我將令，你放心，你的功勞，無人可搶！”

“誰稀罕？”蕭季末不屑皺眉。

兩人楞了半晌，繼而一陣爽朗的哈哈大笑。

經(jīng)年之后，不知道還能否笑出聲？

只是，這一段烽火歲月是值得回味的。

北漠的軍隊是從淮北往上，蕭妄頃將軍隊駐扎在此。

登上高樓，眺望萬里無云的天空，說不出的寂寥。

忽然想到念蘭澤還在夜城等他，心里就暖暖的。

只希望這一仗趕緊打贏。

大戰(zhàn)在即，千鈞一發(fā)。

蕭大殿下與世子蕭季末安排各路部署，只是一個消息打破了他們的現(xiàn)狀。

——左革帶三萬兵馬繞過淮北直達夜城。

念蘭澤還在夜城，那里，只有八千守城軍。

而他們面對的是北漠與東夷的聯(lián)軍，他們走不開。

如果走開的話，那么聯(lián)軍就會從淮北南下，只搗京都。

蕭季末聽到蕭妄頃不派軍增援念蘭澤的時候，丟掉手頭上的事，沖進營帳。

他重重的一拍桌子，將桌子上的地圖掃到地上：“如果不是你，蘭澤也不會在夜城，如今，你竟然對他坐視不理？”

蕭妄頃彎腰撿起地上的地圖，笑道：“我沒有坐視不理，他的事，我會周旋好。”

“這就是你的周旋，左革弒殺成性，八千人怎么對抗三萬人？”

“這個時候，你應(yīng)該相信他?！笔捦曨D了頓，回想到了過去：“他曾經(jīng)一支曲覆了十萬兵?！?/br>
“哈哈……”蕭季末大笑，笑得好不暢快：“你要我怎么相信他？相信左革那笨蛋可以被同一支曲給打??？還是……”

走到蕭妄頃的身邊：“還是相信他也可以學(xué)著諸葛孔明擺起空城計？”

“蕭季末，你太不了解他了！”

此時，蕭妄頃是心慌的，從未有過的心慌。

他也在害怕，可是他不能派軍增援，因為這里的軍隊本來就不夠。

他不能讓防護網(wǎng)出現(xiàn)紕漏。

如果他贏了，天下安定了，他與念蘭澤還有一線生機。

如果他輸了，國家忘了，他們也將會死無葬身之地。

蕭季末惡狠狠的瞪著蕭妄頃，咬牙道：“你不去救，我去?！?/br>
“蕭季末，現(xiàn)在應(yīng)該以大局為重?！笔捦曇徽茖⑹捈灸┐虻皆诘兀鸬溃骸澳阒滥惴噶吮掖蠹蓡?？太過感情用事……”

“什么大局？”蕭季末怒道：“什么狗屁天下大局？”

突兀的笑了起來：“我沒有什么雄心壯志，我也不會琴棋書畫，我只知道，我希望他開心，我希望他平安，我希望……他可以一直做著自己喜歡的事……”

說著，說著，眼淚不爭氣的流出來。

那一刻，笑得好不暢快。

“我從小就喜歡他，對我來說，他就是神，是一切。我知道自己沒出息，我知道自己不思進取，我知道自己不論之戀……可是，我就是喜歡他呀！”

“我知道?！笔捦暦銎鹗捈灸骸澳愫芎?，善良，謙遜，愛民。與蘭澤一樣，是個好人…”

“好人沒好報?！笔捈灸┛嘈Γ骸八?，我求你發(fā)兵救救蘭澤……”

蕭妄頃沒有猶豫，斷然拒絕：“不行，你知道聯(lián)軍攻破防線，多少人遭殃？”

“就算天下覆滅也換不來蘭澤，我只希望他能好好的……”

“這個時候，你應(yīng)該相信他，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可以逢兇化吉?！?/br>
“你不去，我去可以了吧？我要與他同生死。”

“你一個人，恐怕出不了淮北吧？”蕭妄頃上前拍拍蕭季末的肩膀：“他若出事了，我拿我的命給你賠罪……”

“我要你的命干什么？能換回來蘭澤嗎？”

仿佛抽空了所有的力氣，跌坐在地上。

蕭季末從來沒有過的窒息感覺，一瞬間，所有的酸澀傾泄而出。

“我有時候很討厭你，有時候很羨慕你……可是，蘭澤與你在一起，他很開心，所以我很滿足……”

蕭大殿下嘆道：“我知道?！?/br>
知道，一直都知道，天下像蕭季末這樣的好人不多了。

“你信我，你也信他，他一定會平安的?！?/br>
蕭妄頃能說的只有這么多，可是他心里其實很慌的。

然而，他不能亂了自己的分寸。

絕對不能亂了分寸。

蕭季末站起來，站定：“蕭妄頃，我從來沒想過，你會這么的無情?！?/br>
朝前走了兩步，面對面的，一拳打在蕭妄頃臉上：“我有多討厭你，就有多羨慕你?！?/br>
同樣，那一幕上演。

蕭妄頃還了蕭季末一拳：“我也討厭你?！?/br>
討厭他什么？

討厭他從小與念蘭澤一起長大，討厭念蘭澤的童年是他陪伴。

可是這些都不該討厭的。

蕭季末依舊還了蕭妄頃一拳：“我從小與他一起長大，我從來沒有爭取過，這是第一次。現(xiàn)在天下在你手，江山我不與你爭，但是，你這個時候把蘭澤置于何地？”

蕭妄頃摸了嘴角的血，捶捶自己的心的位置，聲音咚咚的響。

“蘭澤，一直在這里！”

堅定的，宛若逆天誓言，這江山一瞬，繁華轉(zhuǎn)眼過。

只不過那句誓言如昨：“我與他生同生，死同死。”

蕭季末抹了抹嘴角的血，半晌沒有說話。

轉(zhuǎn)身，走到帳篷門口，他冷冷的丟下一句話：“如果蘭澤出了事，我會把你的rou一刀一刀削下來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