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江湖篇 第九章 冤有頭,債有主
不知道自己是哪條道上的,他一刀斬死近百人之后,便又狂笑著掄刀闖進了那驚魂未定的快刀手們之中,一柄奔雷刀大開大闔,以一往無前之勢瘋狂斬殺! 陣勢已被破的快刀手們已經(jīng)沒有了反抗之力。 沒有人能擋秦雷一刀,秦雷完全沒有任何防守,一味狂攻,長刀左劈右砍,看似雜亂無章,毫無招式,實則渾然天成,無懈可擊! 他能從任何沒有可能的角度出刀,將不可能變?yōu)橛袩o限可能。 他的刀握在手里,卻像被一根看不見的細線纏在手上一般,可以無限自由地隨意翻飛。 刀在秦雷手上,便像活了一般,變成了一道有著自主思想的雷霆,瘋狂吞噬著快刀手們的血rou和生命。 快刀手們并未放棄抵抗,他們以他們最快的速度出刀,想要在秦雷砍中他們之前砍中秦雷。他們被秦雷的瘋狂感染,也都放棄了所有的防御,以攻對攻。 事實上,在秦雷面前,一切防御也是無用。狂電奔雷刀根本就無視一切防御,往往連人帶刀將快刀手們劈成兩半。 而進攻也是無用??斓妒謧兲柗Q快刀,但他們多數(shù)人的刀剛剛舉起,秦雷的刀便已將他們一刀兩斷,少數(shù)功力深厚的也只來得及將刀揮至半途,然后他們的力量便隨著生命一同逝去。 鮮血飆射,噴上天空的血化成陣陣血雨,不斷地灑落。 殘肢橫飛,斷頭與內(nèi)臟夾纏在一起,說不出的凄厲恐怖。 秦雷身上已經(jīng)遍染鮮血,看到秦雷瘋狂屠戮的這一刻,喬偉等人方明白為何秦雷在出場的時候,會踏出鮮血腳印。 二少爺在戰(zhàn)場上根本就是個瘋子,他絲毫不忌諱讓死人的血染到自己身上,他甚至很享受那鮮血淋頭的感覺。 可是大少爺和三少不同,大少爺從不愿讓自己身上沾上哪怕一絲鮮血,他是修天道的,所以厭惡一切污穢的事物。 而三少爺則是為了保持風(fēng)度,手上可以沾血,但身上若是淋了血的話,三少覺得就不夠帥了。 但是現(xiàn)在三少看到了秦雷那渾身浴血的模樣,心中竟莫名地生起了一絲興奮。 他急然覺得,像二哥這般全身浴血也無不可,也自有一番別樣的風(fēng)采。 血染的風(fēng)采! 殘酷的浪漫! 漠北三百六十六快刀已經(jīng)成為歷史的塵埃,三少收回看著二少爺?shù)哪抗?,朝著面前諸天星辰領(lǐng)頭的,身著赤橙黃綠青藍紫七色套裝的北斗七星極盡溫柔地一笑。 三少這溫柔至極的笑容,卻讓直接面對三少的北斗七星生起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恐懼感。 “乖,站著不要還手,讓少爺我擺著POSE殺,怎幺都不能讓我殺人的動作比老大和老二差哦!我三少爺是三兄弟里面最帥的,這上陣殺敵,自然也要最帥了!”三少柔聲說著,就像是哄小孩子喝藥的外婆:“放心,少爺我會下手很輕的,保證不會痛……” 北斗七星中的赤星已經(jīng)快要嘔吐了,他強忍著酸水上涌的感覺,低吼了一聲:“星羅密布陣法正式發(fā)動!” 一聲令下,北斗七星飛快地一個倒翻躍進了身后三百六十五名星辰之中,諸天星辰組成的“星羅密布”陣法在七星進入之后瞬間發(fā)動。 穿著七彩服飾的星辰們飛快地跑動,時而表演各種花式,如穿花蝴蝶一般四下亂竄。有的在天上飛,有的在地上爬,有的則飛快地如同陀螺一般旋轉(zhuǎn)著,讓人眼花繚亂。 三少看得津津有味,拍著巴掌叫道:“好!非常好!媽的果然不愧是唱戲的。繼續(xù),少爺有這有賞!”說著掏出一把碎銀,朝著他們?nèi)恿诉^去。 當然,沒有一個人理會三少扔過來的銀子。只不過有幾個比較倒霉的星辰非常不小心地被三少扔出來的碎銀砸到,然后便口噴鮮血地栽倒在地,再也沒法子站起來了。 七星中的黃星怒罵了一句:“卑鄙!竟在我們發(fā)動陣勢之時偷襲!” 三少搖了搖頭:“少爺我哪有偷襲了?明明是給你們賞銀,你們怎能說少爺我偷襲?媽的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就你們這種態(tài)度,日后跑江湖耍把式賣藝,鐵定餓死?!?/br> 黃星氣得雙眼噴火,但他非常明智地沒與三少繼續(xù)爭論,專心地指揮著陣勢的發(fā)動。 當他們的跑位結(jié)束之后,三少爺已然陷入了陣勢的中央。 “秦仁,你雖然耍詐傷了我們幾個人,讓我們的陣勢變得不再完美,但僅憑現(xiàn)在的陣勢,我們一樣可以殺了你!準備好受死吧!”赤星指著三少喊了一嗓子。 三少暗自搖頭,心道這群家伙怎地看起來毫無江湖經(jīng)驗?莫非他們不知道,江湖中,耍詐是家常便飯嗎?難道說,這群家伙根本就不是江湖中人?聯(lián)系到喬偉和黎叔看不出他們的來歷,三少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如果不是跑江湖的,那幺這批人是從哪里出來的?雖然他們笨得幾近白癡,但是實力還是不錯的,組成的這陣勢雖然少了幾個人,但看上去仍是滴水不漏。究竟這批人是誰的手下? 想到這里,三少直接開口問道:“等一下,開打之前,我有個問題想問一下?!?/br> 赤星哼了一聲,道:“你有什幺問題?如果能告訴你的,我會考慮滿足你死前最后的愿望?!?/br> 三少微笑點頭,道:“能告訴我你們的來歷嗎?少爺我好奇地很,像你們這樣的一批高手,不是隨便哪個江湖門派就能培養(yǎng)出來的。而你們又不屬于魔門,這就很奇怪了?!?/br> 赤星輕嗤一聲,道:“到了九幽煉獄去問判官大人吧!‘星動天河’!” 諸天星辰剛準備按照指令發(fā)動攻擊,突然發(fā)現(xiàn)三少不見了! 三少在赤星下令的那一剎,沖天而起,直升至四十丈的高空之中,深深地吸了一口空中沒有血腥味的清新空氣,然后在升勢已盡,將變?yōu)橄聣欀畡輹r,身子在空中一個轉(zhuǎn)折,頭下腳上地朝著地面撲擊而去。 其實三少并不是不見了,而是三少的身法太快,快到除了北斗七星之外,諸天星辰?jīng)]一個發(fā)現(xiàn)三少是何時沖天而起的。 擁有絕世輕功,如果不知道運用那可就真是笨了。身陷重圍的三少與其用本身功力與敵硬搏,倒不如飛到空中,令敵方陣勢無法發(fā)揮出效用,利用自己最大的優(yōu)勢展開壓倒性的攻擊! 風(fēng)狂動,三少下墮的速度快逾閃電,滿頭長發(fā)盡皆倒豎而起,身上長袍迎風(fēng)獵獵。 三少在空中擊出了一掌。 他以極盡溫柔地姿態(tài)輕輕拍出了右手,動作溫柔優(yōu)雅得仿佛在撫摸摯愛的情人,又好像是在從花瓶中取出一枝鮮紅的玫瑰。 在場幾乎所有的人都沒能看出三少這一掌的威力所在,只除了黎小葉一個人。 只有黎小葉看出來,三少這一掌拍出時的神情姿勢,與他在那個雨夜,送她那一朵由雨水凝成的“遮天玫瑰”時一模一樣。 所以只有她知道,當三少這一掌拍出之后,會有何等的效果。 地上的諸天星辰,在三少這一掌拍出之后,方圓三丈之內(nèi)的所有人突然都身不由己地高速旋轉(zhuǎn)起來。 陣陣驚呼聲中,他們的身體竟然自行飄了起來,好像給一股大力吸引著一般,旋轉(zhuǎn)著飛快地升上半空,然后向著空中的某一點匯聚。數(shù)十人像稻草一般緊緊地擠在一堆,竟然堆出一個球形的輪廓,高速旋轉(zhuǎn)起來。 陣陣慘呼伴著一陣綿密得沒有絲毫間歇的骨節(jié)爆裂聲響起,那是被壓擠得骨節(jié)盡碎的星辰們死前的慘叫。 三少朝著那個由人體組成的rou球飛去,就像跳進水中一般,毫無阻滯地穿進了rou球之中。 黎小葉突然閉上了眼睛,她不忍再看接下來的那一幕。 因為接下來,將會是一朵無比巨大的,由人的血rou組成的鮮艷玫瑰綻放的一幕。 “啪!”一聲清微的炸響,那由人體組成的巨大rou球突然爆開,在瞬間就變成了一團涌動的血球。 誰也沒看清那些人體是如何變成血漿的,那轉(zhuǎn)變快得就好像那些鮮活的人體本就由血漿組成的一般。 血球自中央開始,向外滾出層層疊疊的血浪。血浪化成一片片巨大的花瓣,無數(shù)花瓣涌了出來,在風(fēng)中微微顫抖著。 一朵巨大的,鮮紅的玫瑰在空中怒放,映著金色的陽光,折射出血紅色的光芒。 這一朵,是由鮮血組成的遮天玫瑰,是極盡殘酷的浪漫,極度殘忍的美感! “嗚……”幾乎所有的女孩子都吐了,盡管她們同樣醉心于這朵巨大玫瑰的美麗,但一想到這朵巨花是由給完全粉碎成血漿的人體所構(gòu)成,她們還是都忍不住吐了出來。 鮮血玫瑰完全綻放之后,在空中旋轉(zhuǎn)了幾周,花瓣片片凋零,最終散成了漫天血霧,向著四面揚揚灑下。 而站在血霧灑落之地的諸天星辰們,則都面若死灰地看著天空,等著那如魔神一般的三少自鮮血玫瑰中現(xiàn)身的一剎。 但是他們卻沒能看到三少,當鮮花凋零之后,他們發(fā)現(xiàn)那本應(yīng)處在花朵中央的三少竟然不見了! 這一次,連北斗七星都因血霧的遮掩,而沒能發(fā)現(xiàn)三少是何時消失的! 北斗七星們慌了,他們突然發(fā)現(xiàn)與三少作戰(zhàn)根本毫無勝算! 因為他們沒辦法跟上三少的身法,他們與三少作戰(zhàn)的話,根本無異于捕風(fēng)捉影! 沒有人知道的是,三少自得悟天道之后,在輕功上的造詣又進一層,當今世上,能在輕功上與三少一較長短的,恐怕就只有西門無敵了! “既非天道,亦非霸道,這秦仁……究竟走的是哪條道?”看到了三少這一掌效果的“杜公甫”喃喃自語道。 除了他之外,沒人看出三少的道?;蛘哒f,他也只是看出三少的道既不同于天道,也不同于霸道。 天道的掌沒他那幺血腥殘忍,霸道的掌沒他那幺凄艷溫柔。 如果硬要用一種“道”來形容的話,只能勉強說成,危步于天道與霸道之間,兩者兼而有之,卻不屬于任何一種道的“詭道”! 天道與霸道本就是各處極端,南轅北轍的兩種道,世上又有哪種方法能將二者調(diào)和?但這種協(xié)調(diào)如今卻在三少身上出現(xiàn)了! 而身為當事人的三少,卻沒有這個自覺,他固執(zhí)地認為,自己走的是堂堂正正的天道,雖然他的為人是卑鄙無恥了一點…… 或許也只有擁有三少這般性情的人,才能同時天道霸道兼而有之。 當消失了的三少再次現(xiàn)身之時,他與諸天星辰的戰(zhàn)局已經(jīng)變得毫無懸念。 他甚至不需要使出自創(chuàng)的,雖然只略具雛形,但威力已經(jīng)大到不可思議的“霸皇令”掌法,只用遮天手便已可將諸天星辰盡數(shù)誅除! 三少現(xiàn)身在北斗七星身后,一記遮天手拍出,掌勁漩渦便將北斗七星的生命盡數(shù)吸收,七個人變成了七具破破爛爛的尸體。 然后三少索然無味地扔出了大把雷神霹靂彈,將已不值得他出手的其余星辰炸了個干干凈凈。 與諸天星辰這一役,三少勝得漂亮,但他同樣更能深深體會出西門無敵的可怕。 他的身法還不如西門無敵那般無跡可循、神出鬼沒,便已能將諸天星辰打得毫無還手之力,而西門無敵身法遠勝于他,那才是貨真價實的無敵! “唔……”“杜公甫”嘆息一聲,對身后眾人道:“諸位,秦家兄弟經(jīng)此一役,至少已耗掉一半功力,你們……是時候出手了。” 獨孤鴻漸陰森森地一笑,提起他那把奇形長刀“泣日刀”,“我要秦仁?!?/br> 獨孤鴻漸與秦仁有奪妾之仇,加上他衡量了一下,覺得秦家三兄弟中,秦仁是最弱的,所以選擇了秦仁。 披著一件繡著一輪明月的寬大黑袍,頭發(fā)梳理得很有女人味,偏偏長著一臉大胡子的拜月教教主左天放說了一句很容易產(chǎn)生歧義的話:“秦風(fēng)是我的?!?/br> 身高丈余,異常粗壯高大的一刀同盟會會主,“一刀傾城”橫天王道:“秦雷的刀很有意思?!?/br> “杜公甫”笑了笑,無所謂地道:“殺得了他們,你們就盡管下手吧!”又轉(zhuǎn)對憐舟鋒華道:“憐舟家主,你呢?” 憐舟鋒華冷冷道:“我自己生養(yǎng)的女兒,還是自己動手來殺的好?!?/br> “杜公甫”拊掌而笑,“大義滅親,憐舟家主好氣魄!” 北海趙家的家主趙子揚是個看上去僅二十三四的年青人,相貌英俊得近乎邪異,但是他的兩鬢卻已完全變成白色,他邪笑著說:“久聞‘歲月不饒人’有抗衡時間的力量,我的‘顛倒乾坤’功法與歲月不饒人頗有相似之處,喬齊天就交給我了!” 連云周家的家主周凌飛道:“我想跟‘幻魔真君’黎古定比一比,看看到底是他的手快,還是我的手快?!?/br> “那幺,三大殺神呢?鐵家兄妹呢?”“杜公甫”笑吟吟地道。 江湖衙門四大神捕中剩下來的三個齊聲道:“三大殺神交給我們?!?/br> “鐵家兄妹由我們來對付!”拜月教的護月二使道。 拜月教的三名長老捏著拳頭,陰惻惻地道:“三大殺神昔年曾與秦逍遙、鐵空山闖入我拜月教總壇,將我拜月教殺得一蹶不振,對付三大殺神,算我們?nèi)值芤环?!?/br> 一刀同盟會的五名刀統(tǒng)領(lǐng)個個臉上掛著yin笑,其中一人道:“我們幾兄弟則對虐殺女人有著莫名的愛好,那些個女娃娃,就交給我們五兄弟了!” “杜公甫”呵呵一笑,道:“這樣算起來,我的‘罪大惡極‘四魔使和‘風(fēng)刀霜劍‘古長空反而沒什幺事了?!?/br> 就在“杜公甫”等人商量著怎幺對付秦家兄弟之時,一聲長笑突然自那破破爛爛的校場之外響起:“哈哈哈……凡是有大場面的地方,就有我秦逍遙。少了我秦逍遙,再大的場面也沒什幺意思了!” 除了“杜公甫”之外,獨孤鴻漸等人全都臉色狂變,順著那笑聲傳來的方向望去。 而正在與古長空、四魔使對峙的秦風(fēng),以及殺完了敵人,正施施然朝著自己一方陣營走去的秦雷和秦仁全都面露狂喜之色,同時向著笑聲傳來的方向望去。 喬偉、黎叔、三大殺神、鐵家兄妹、憐舟羅兒等女也是同時轉(zhuǎn)頭,望向那個方向。 只見一條孤零零的人影自校場外緩緩走來,腳踏著破破爛爛的場地,邊走邊道:“咦?天平山莊怎地變成了這樣子?大場面呢?江南江北白道各幫派呢?人都到哪里去了?難道說已經(jīng)打完了架,都回去喝茶吃飯了?不對啊,這地上怎地有這幺多的破碎尸體?” 正在這時,又有一個異常豪邁的聲音響起:“妹夫,你也來了?來得正好,咱們兄弟二人好久沒有聯(lián)手殺敵了,這次正好殺個痛快!” 眾人又朝著那豪邁的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與秦逍遙成犄角之勢的校場一邊,一個身高一丈有二,體型異常雄壯,穿一身漆黑勁裝,披一領(lǐng)火紅披風(fēng)的中年壯漢正大步走來。 秦逍遙看著那壯漢,拍手笑道:“好??!大舅子,想不到你也來遲了!你仔細瞧瞧,這大場面哪還輪得到我們兄弟二人?人都死光了,就剩下我們兩家的小娃娃們,和臺上那群不知道什幺東西的家伙了!” “老爹!”鐵軒軒驚喜地喚了一聲,朝著那壯漢,也就是鐵血嘯天堡堡主,“化鐵手“鐵空山飛奔而去。離著老遠就縱身躍起,投進了鐵空山懷里。 鐵空山一只手抱著鐵軒軒,哈哈笑道:“軒軒,你怎地還是這野丫頭般的性子?記得學(xué)會收斂一點,要不然所有的男人都不把你當女人,以后可就嫁不出去了!” 鐵軒軒身材本來就夠高挑了,比三少都還要高上一點,可是現(xiàn)在在鐵空山懷里,就跟個小娃娃一般,鐵空山一條手臂就能將她抱住了。 鐵軒軒坐在鐵空山的手臂之上,一手挽著他的脖子,嬉笑著在鐵空山肩膀上戳了一指,道:“那我可不管,我要是嫁不出去呀,你就得養(yǎng)我一輩子!再說了,這世上又有哪個男人,能被本小姐放在眼里?” 鐵空山笑道:“哦?我記得你自小就已許配給阿仁了的。難道你連阿仁都看不上?” 鐵軒軒非常難得地俏臉一紅,隨即叫道:“阿仁那小子,就跟條鼻涕蟲似的,我怎會看上他?老爹你不要亂講話!” 鐵空山嘿嘿一笑,道:“我怎幺聽說,阿仁如今在江湖上已經(jīng)闖下了偌大名頭?雖然都是些惡名,可是一個人縱是為惡,那也是要有相當?shù)谋臼碌?!?/br> 看著鐵大小姐撒嬌的樣子,三少和鐵戩面面相覷。 “大表哥,我沒看錯吧?”三少有些遲疑地道:“軒軒姐……什幺時候變回女孩子的?你怎地都不通知我一聲?!?/br> 鐵戩一臉凝重地道:“從理論上來說,要想預(yù)先得知軒軒什幺時候會變回女孩子……非常困難!” …… “爹爹,大舅!”“老爹,老舅!”“老頭子,舅老爺!”秦家三兄弟帶著喬偉等人迎向了秦逍遙和鐵空山,對著二人行禮招呼。 三大殺神也各自見過了老爺和舅老爺,而喬偉和黎叔則笑嘻嘻地站在三少身后,既不行禮,也不說話。 “阿風(fēng)、阿雷、阿仁,你們?nèi)值芎芡L(fēng)嘛!”秦逍遙笑瞇瞇地看著自己的三個兒子,心中很是高興。尤其讓他欣慰的是三少,以前這個除了輕功,什幺武功都不會的寶貝兒子,如今已是江湖中超一流的高手了。 秦逍遙的目光越過三少的肩頭,看了看三少身后的諸女,朝著三少嘿嘿一笑,道:“阿仁,很不錯嘛!嗯,很有為父少年時的風(fēng)……” 話沒說完,忽然發(fā)現(xiàn)頭上的陽光被什幺遮住了,秦逍遙抬頭一看,只見鐵空山不知什幺時候湊了過來。秦逍遙也算高了,可是跟身高丈二的鐵空山比起來,還是只齊他胸口。 鐵空山嘿嘿一笑,搓著手道:“妹夫,你少年時的風(fēng)流韻事……我家妹子可是很想知道呢!說來讓大舅子我聽聽!” 秦逍遙頓時呵呵訕笑起來:“呵呵,哈哈,今天天氣,哈哈哈……”然后開始東張西望地顧左右而言其他…… “這兩位是……”秦逍遙看著喬偉與黎叔,覺得很是面生。 喬偉裝模作樣地對著秦逍遙唱了個肥偌,道:“小人喬偉,是三少爺新收的仆役?!?/br> 黎叔也對秦逍遙一揖到地,道:“小人胡黎,是三少爺?shù)娜毐gS?!?/br> 秦風(fēng)馬上干咳兩聲,道:“父親,這兩位,是當年魔門四大魔頭中的‘歲月不饒人‘喬齊天喬前輩、‘幻魔真君’黎古定黎前輩。” 秦逍遙頓時形容一整,對著兩人一揖到地:“原來是喬前輩和黎前輩,請恕秦某無禮?!?/br> 喬偉和黎叔慌忙一左一右將秦逍遙扶住,忙不迭地道:“今時不同往日,秦莊主,現(xiàn)在我們都要叫你一聲老爺,怎受得起你如此大禮?” 秦逍遙肅容道:“非也!當年秦某年少無知,貿(mào)然與喬前輩交手。若不是喬前輩手下留情,未對秦某使出‘歲月不饒人’,秦某恐怕早已變成一堆骨灰隨風(fēng)而散,又何來今日之成就?輩份不可改,禮數(shù)不能廢。阿仁!” 三少苦著臉走了過來,聳拉著腦袋道:“老頭子,這可不關(guān)我的事,是他們非要叫我少爺?shù)摹?/br> “秦逍遙,鐵空山!”當秦逍遙與鐵空山出現(xiàn)之后,臺上的人基本上全都已經(jīng)面若死灰。 “至尊,我肚子突然好痛,不行了不行了,我要上茅房,你們先頂一陣……“獨孤鴻漸突然捧著肚子,滿臉痛苦之色,額冒大汗地彎下腰,飛快地跑下了主席臺,一溜煙地從主席臺后向著天平山莊后院跑去。 三大神捕沉聲道:“至尊,上茅房的時候極易被敵人偷襲,我們前去保護總理事!”也不待“杜公甫”答應(yīng),就跟著獨孤鴻漸跑了。 拜月教教主左天縱猛地一拍腦門,叫道:“哎喲,我怎地忘了,今天是我家媳婦兒臨盆的日子,她還在家等我回去抱孩子呢!對不住了至尊,我得先走一步……護月二使,三位長老,你們還愣著干嘛,趕緊保護我回去?。〔恢涝诼飞虾苋菀妆蝗寺穹狄u的嗎?” 拜月教的人于是也匆匆跑下了主席臺,以他們生平最快的輕功,繞到主席臺之后,借著主席臺擋住三少等人的目光,跑向天平山莊后院。 “至尊……”橫天王額頭突然冒出大顆大顆地冷汗:“不好,舊傷復(fù)發(fā)……該死,十三年前給人在腰子上捅的那一刀的舊傷,怎地在這緊要關(guān)頭復(fù)發(fā)了?不要擔(dān)心,至尊,我還挺得住……哎喲,不行了不行了……”橫天王手捂后腰,龐大的身軀向后踉蹌后退幾步,牙齒咬得嘣嘣響:“我……挺得住……” “盟主!”五名刀統(tǒng)領(lǐng)齊聲叫道:“盟主,您不能硬撐呀!您這舊傷,遲治一刻便有性命之憂,還是趕緊去找‘不死神醫(yī)‘平三指吧!”不由分說地將橫天王架起,五個刀頭領(lǐng)朝著“杜公甫”致歉道:“至尊,人命關(guān)天,我等先行一步,望至尊見諒!” 北海趙家家主趙子揚皺了皺眉頭,突然仰天噴出一口鮮血,啞聲道:“至尊,我……我走火入魔了……快,眾位客卿,替我找一處僻靜安全的地方幫我護法,快……”話沒說完,便直挺挺地仰天往地上倒去。 趙家七名客卿爭先恐后地扶住了趙子揚,其中一位年紀六十開外,滿頭銀發(fā),神情甚是誠懇莊重的客卿道:“至尊,家主習(xí)練的‘顛倒乾坤‘功法極易走火入魔,沒想到偏偏在這緊要關(guān)頭遇上這檔子事。實在對不起至尊了,家主性命要緊,我等只有先救家主,來日再來殺秦家眾人……” 連云周家家主周凌飛沉聲道:“至尊,我……” “杜公甫”一抬手,道:“不必說了,你想怎幺做就怎幺做吧!” 周凌飛點了點頭,一揮手,招呼著三名客卿跑下了主席臺,邊跑邊道:“要不是我突然想到還有幾筆高利貸沒有收回來,急著去討債,我一定會留下來與至尊并肩作戰(zhàn)的……” “杜公甫”苦笑著搖了搖頭,扭頭望向憐舟鋒華。 憐舟鋒華沉靜如水,異常平靜地與他對視著。 “憐舟家主為何不說話?”“杜公甫”笑問。 憐舟鋒華冷笑一聲,意帶不屑地道:“他們?nèi)际且蝗贺澤滤赖男∪?,見到秦逍遙和鐵空山出現(xiàn),就全都嚇跑了。憐舟鋒華雖然不才,卻也知舍生取義!若不是迫于形勢,憐舟鋒華根本恥于與他們?yōu)槲椋 ?/br> “杜公甫”聽得滿臉微笑,正大點其頭間,忽聽憐舟鋒華話鋒一轉(zhuǎn):“不過如今敵勢強大,而我們則勢單力薄。至尊和羽公子安排的人手已經(jīng)被消滅,而我的兩個兒子又帶著憐舟家的高手潛離了天平山莊。等下若是開戰(zhàn),我們輸面頗大。至尊,我這就去把兩個兒子和我家的高手叫回來助拳,您先等一陣?!?/br> 說著,匆匆邁步朝著臺下跑去,邊跑邊道:“至尊,請稍等一陣,憐舟鋒華去去就回!放心,我是不會丟下您一個人的……” “杜公甫”啼笑皆非地看著憐舟鋒華的背影,摸了摸鼻子,苦笑道:“還以為遇上一條真漢子,誰知道也是一個偽君子……相信你會回來的,那才真叫白癡……” 臺下的三少等人,正圍著秦逍遙和鐵空山說個不停,費了好大一番口舌,這才將近日所遇之事,包括與西門無敵對決,以及今日武林大會的情形講了個清楚。 而當秦逍遙和鐵空山弄清形勢之后,眾人再往那主席臺望去時,只見偌大的主席臺上,只剩下了“杜公甫”一個人。 陣陣輕風(fēng)襲來,吹動“杜公甫”的長衫,竟有一種說不出的凄涼。 秦逍遙看了看周圍,只見場中除了古長空和四魔使還硬撐著站在眾人十丈開外之外,偌大校場已經(jīng)空無一人。秦逍遙不由一樂:“呵呵,想不到我秦逍遙竟是這般可怕,這才出場和兒子侄子們講了幾句話,人都跑光了?!?/br> 鐵空山笑道:“妹夫,別忘了還有你大舅子我!若是只你一人,恐怕他們是不會全都逃走的,你可別把功勞都往自己身上攬!” 三少湊了過來,對秦逍遙和鐵空山小聲道:“老頭子,舅老爺,打蛇不死隨棍上,放虎歸山終為患,要不要我和大哥、二哥帶上偉哥黎叔,把跑掉的那些人全咔嚓了?” 秦逍遙笑著搖了搖頭:“你千萬別小看了那些人的實力,他們雖然跑了,但也只是因為各懷異心,無法團結(jié)一致。若是他們齊心協(xié)力與我們對決的話,我們縱勝,也要付出相當?shù)拇鷥r。今日他們跑了反倒對我們有利,將來大可以分而之擊,一一擊破!” 鐵空山點了點頭,道:“與其跟一個攥緊了的拳頭硬碰硬,還不如趁那只握拳的手還沒握緊之時,將它的手指一根一根扳斷。打碎一個拳頭要花很大的力氣,可是扳斷一根手指,那就輕松得很了!” 秦逍遙又看了看臺上的“杜公甫”,樂呵呵地道:“那人究竟是誰?杜公甫已經(jīng)死了,臺上那杜公甫自然是假的。別人都跑光了他還敢留在那里,看來這假冒杜公甫的人倒頗有幾分膽色?!?/br> 三少小心翼翼地道:“老頭子,偉哥……哦不,是喬老前輩剛才曾猜測,這人極有可能是魔教教主西門無敵?!?/br> 秦逍遙與鐵空山對視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狂熱的神彩。 “真是西門無敵?太好了!”鐵空山忽然放聲長笑:“我已經(jīng)很久沒遇上過值得我出兩成力的敵手了!” 秦逍遙也哈哈大笑起來,狂叫道:“不錯,不錯!若真是西門無敵,我秦逍遙今日也可以放手一搏了!” 這在家人面前看上去一副好好先生樣子的俊逸長者,現(xiàn)在竟絲毫不顧風(fēng)度地仰天狂笑起來。凜凜霸氣從他身上發(fā)出,他整個人頓時變得如高山一般令人仰止,如大海一般深不可測! 囂狂的氣息從他身上瘋狂地發(fā)出,逼得離他稍近的三少等人不由自主往后退卻,唯有那全身冒出隱隱紅光,涌動著灼人熱浪的鐵空山,能紋絲不動地與他并肩而立! 便是喬偉和黎叔,此時也需運氣才能擋低二人散于體外的氣。兩人頓時大吃一驚,他們不約而同地感受到了,秦逍遙與鐵空山現(xiàn)在的功力,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超越了他倆! 而在臺上的“杜公甫”看見秦逍遙、鐵空山二人狂笑的樣子,臉上竟也現(xiàn)出一抹喜色,他叱咤一聲,叫道:“古長空、罪大惡極,你們先走!” 一聲令下之后,那早就想走的古長空和罪大惡極頓時腳底抹油,轉(zhuǎn)身就溜。 三少冷哼一聲,道:“你們走得了嗎?”說話間身子電射而出,兩掌平平推出,朝著罪大惡極擊去。 罪大惡極四兄弟中的元極猛地轉(zhuǎn)身,一拳朝著三少當胸搗出,而剩下的三人也各自擊出一拳,卻是打在自家兄弟的背心大xue之上! “轟!”一聲巨響,那元極整條手臂突然變粗了足有一倍,一股狂飆自他拳頭上升出,形成一股龍卷一般的黑色拳勁,朝著三少的掌勁迎擊而去。 “轟!”又是一聲巨響,掌勁、拳勁交擊在一起,亂溢的勁氣將地面炸出無數(shù)深坑,空間都似抖了一抖。 強大的反震力頓時將三少震得向后飄飛十數(shù)丈,落地之后又踉蹌后退了三丈余這才站穩(wěn)。而罪大惡極四人卻同時口噴鮮血,然后借著反震力飛快地遁走。 “娘的,不公平,四個人的內(nèi)力加在一起跟少爺我一個人拼!”三少沖著四人的背影吐了口中唾液,心中憤憤不平。 那四兄弟每個人的內(nèi)力至少都有六十年左右,四人加在一起足有二百四十年的功力,三少僅有百年功力,又怎能以一己之力與四人合力對拼? 而剛才互拼的那一招,又是毫無花俏的硬拼,若不是三少如今已經(jīng)摸到了天道的門檻,可能早就被四兄弟這合力一拳打成粉碎了。 所以雖然四兄弟給三少的掌勁震成了內(nèi)傷,但三少也在硬拼之時耗掉了至少八成功力,如今丹田之中空空如也,想要追上去卻是萬萬不能了。 這時秦逍遙與鐵空山已經(jīng)停止了大笑,雷刀神皺著眉頭掏了掏耳朵,小聲嘀咕道:“沒事笑這幺大聲干嘛?耳朵都給震麻了?!?/br> 三少馬上鄙夷地道:“也不知道誰喜歡在砍人的時候邊笑邊大叫的,還好意思說別人……“ 雷刀神馬上很好奇地問道:“誰?。空l這幺白癡???砍人的時候還邊笑邊大叫,不怕血濺進嘴里嗎?” 三少翻著白眼看了自己的二哥一眼,見他一臉真誠,毫無自覺地樣子,無奈地搖了搖頭,不想也不敢再作聲了。 “你可是西門無敵!”秦逍遙指著臺上那假杜公甫道。 那假杜公甫含笑點頭,伸手在臉上一拂,那張杜公甫的面皮便消失無蹤,現(xiàn)出一張猶如蒙著一層霧氣,又如水波般朦朧不定的怪臉來。 “我正是西門無敵!遮天手、化鐵手,我等你們很久了!” “西門無敵,露出你的真面目來!”鐵空山暴喝一聲,“莫非名滿天下的黑道高手,只是個藏頭露尾的小人嗎?” “哈哈哈哈哈……”西門無敵仰天大笑,笑聲中,他的身子竟緩緩飄了起來,憑一口真氣懸停在半空之中。而他那張狂地,聲音難聽得有如數(shù)百巨石互相碰撞一般的大笑,竟將空中震蕩出一圈圈rou眼可見的,水波一樣的空氣波紋! 那空氣波紋便如狂風(fēng)一般席卷著主席臺,整個主席臺頓時震烈搖晃起來,然后在轟然巨響中,崩塌成一地碎片,激起漫天煙塵。 三少看著懸停在半空中的西門無敵,刷地一聲展開折扇,一邊扇著扇子一邊自語道:“唔……若是把西門無敵抓回家去,將他釘在墻上,倒是可以用來做風(fēng)扇的。夏天扇起風(fēng)來,豈不是比少爺我這折扇涼快多了?” 想了想,又搖頭道:“不行,他要大笑才能發(fā)出大風(fēng)。要是讓他一天到晚都笑個不停,那豈不是吵死人了?再者,他笑出來的風(fēng)威力太大,大概除了鋼筋混凝土建成的房子,還沒什幺房子能夠承受得住他笑出來的風(fēng)……唉,暴殄天物,暴殄天物??!” “娘的,又碰上一個喜歡沒事大笑的!”雷刀神吐口唾沫,掏起了耳朵。 好容易西門無敵才止住了笑,從空中飄行到秦逍遙和鐵空山身前二十丈處,這才徐徐落地,高聲道:“秦逍遙、鐵空山,要看我西門無敵的真面目,還要看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我這真勁面具,需用我一成功力方能保持,你們只需逼我使出全部的十二成功力,這面具便會自行消失,到時你們自可一睹我的真顏!” 秦逍遙冷哼一聲:“只用十一成功力便想跟我秦逍遙決戰(zhàn)?西門無敵,你未免太托大了一點!” 西門無敵道:“你錯了!跟你秦逍遙決戰(zhàn)還用不上我的十一成功力!我說的是,用十一成功力,跟你和鐵空山同時交手。你們二人需聯(lián)手,方配我使出十一成功力!” 鐵空山怒極反笑:“西門無敵,你太狂妄了!我與逍遙自擊潰拜月教之后,便再也沒聯(lián)手對敵過!在這大秦帝國,需我二人聯(lián)手應(yīng)戰(zhàn)的,一個都沒有!” “真的嗎?”西門無敵淡然一笑,“井底之蛙,焉知天有多大?鐵空山,你既如此自大,便接我一劍試試!”說話間,也不見四肢有任何動作,僅稍稍抬了一下頭,作了個仰望蒼穹的姿勢。 “誅仙劍!”數(shù)聲驚叫同時響起,見識過西門無敵殺人手段的三少等人同聲示警,而鐵戩和鐵軒軒已然嚇得面無人色! “誅仙劍”號稱連大羅金仙都無法抵擋的無形劍氣,出招之時根本無跡可循,誰也不知道劍氣會從哪一個方向襲來,連半點破空聲都不發(fā)出,如何抵擋? 但是,鐵空山練的是化鐵手神功,當化鐵手神功練至三十三層大周天境界之后,全身上下皆可融金煉體,即使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任何武器砍到身上任何一個部位,都只有被融化的份! 可以說,化鐵手神功練至大周天境界之人,全身上下將無一處破綻,無一處要害! 而這化鐵手神功,鐵空山早在十年前就已練到了第三十層! 在西門無敵抬頭看天的那一剎,鐵空山聽到了三少等人的示警。 而以他的見聞之廣博,自然也是知道“誅仙劍”是什幺招數(shù)。 所以他根本就未做任何閃避或是抵擋的打算,他只是虎吼一聲,在瞬間就將“化鐵手神功”提升至十二成功力! 他身上突然冒出強烈至極的紅光,那紅光在瞬間就變成純白色,逼人的熱力灼得他腳下的土地瞬間焦枯干裂,然后冒出了濃煙。 純白色的火焰并不是最熱的火焰,白到幾乎完全透明的火焰才是最猛烈的。 所以鐵空山身上的白光只出現(xiàn)一瞬便又消失無蹤,周身只有隱隱的,幾乎完全透明的光芒。 但那光芒卻令人無法直視,所有看著鐵空山的人,都只覺得仿佛是在盯著陽光最猛烈時的烈日!功力深厚如喬偉黎叔等,也只得運功至雙眼,以抵擋那光芒。 而當白光變得透明之后,鐵空山腳下的土地已開始融化,變成琉璃狀的物體。 這一切都只在倏忽之間完成,快得連一次瞬眼的時間都沒有! 鐵空山的“化鐵手神功”,如今已至三十三層大周天境界,全身已無半點破綻! “嗚……”一聲仿佛風(fēng)笛一般的鳴聲在鐵空山腦門上響起,只見鐵空山的左邊太陽xue忽然出現(xiàn)了一個小小的凹點,那凹點異常緩慢地擴大,仿佛一枚尖針正在慢慢地戳著鐵空山的太陽xue一般。 鐵空山額上大汗淋漓,左邊太陽xue凹點處慢慢滲出一粒細小之極的血點,瞬間就被身上的熱力蒸發(fā)。 鐵空山再次虎吼一聲,一拳朝著自己太陽xue擊去,拳頭并未擊中太陽xue,而是揮在空處,卻發(fā)出了一聲金鐵交擊般的脆響。 在他這一拳擊出之后,他太陽xue上的凹點這才消失無蹤。 鐵空山深吸一口氣,身子搖晃了兩下,忽然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縷血絲,鼻中也緩緩流出兩道鼻血。 “老爹!”這是鐵戩和鐵軒軒地驚呼。 “舅老爺!”這是三少等人滿懷關(guān)切地呼叫。 若不是鐵空山此時身上還在不斷散發(fā)著讓他們根本無法靠近的熱力,他們此時恐怕早就沖上去查看他的傷勢了。 “我沒事!”鐵空山揮了揮手,用袖子抹去了口角和鼻中的血液。他的聲音依然渾厚,但是仔細聽來,卻有幾分中氣不足的感覺,顯是受了內(nèi)傷。 而西門無敵則是悚然動容,失聲道:“好!好一個‘化鐵手’!竟可用這種方法接住我的‘誅仙劍’!要害被刺中,卻以本身真勁硬扛,反將我與誅仙劍氣之間的聯(lián)系切斷,令誅仙劍氣失去控制而自行消失……用這種手段對付誅仙劍氣的,自誅仙劍誕生于世間之后,古往今來,你還是人!” 鐵空山嘿嘿一笑,道:“過獎過獎!西門無敵果然不愧無敵之名,我鐵空山……還不是你的對手!”鐵空山說出最后一句話之后,有些頹然地搖了搖頭,“我鐵空山,果真是井底之蛙,不知天有多大……” 西門無敵則道:“此言差矣!鐵堡主可知,這誅仙劍氣,號稱連大羅金仙也可誅殺,普天之下無一人能在誅仙劍氣之下生還,鐵堡主卻能接住我一記劍氣,且未受重傷,這份功力當真驚世駭俗!鐵堡主須知,以西門今時今日的功力,五日之內(nèi)也僅能發(fā)出四記誅仙劍氣,而看鐵堡主剛才的表現(xiàn),至多可連擋三記誅仙劍!若是西門今日妄圖以誅仙劍殺鐵堡主,勢必損耗過度,再不是秦莊主之對手!” 秦逍遙看了鐵空山一眼,道:“大舅子,西門無敵說的沒錯。他的確比我們要強,但是你也不必灰心喪氣。當今世上,又能有幾個西門無敵?恐怕普天之下,論單打獨斗能勝過你我的,也僅此一人了。” 鐵空山點了點頭,道:“照眼前形勢看來,或許我們兩人真的需要聯(lián)手了……” 秦逍遙微微一笑,道:“聯(lián)手就聯(lián)手,你我還怕丟不起這個面子幺?少年時,你我不也是經(jīng)常聯(lián)手對敵幺?現(xiàn)在的情形跟你我少年之時沒有任何不同,都是遇上了你我無法單獨戰(zhàn)勝的敵人。面子和命比起來……其實并不重要。” 鐵空山瞪大了眼睛,仿佛不認識秦逍遙一般,道:“你……你怎地會說出這番話?我記得你少年時最好面子的!” 秦逍遙搖了搖頭,道:“少年時好面子,反倒經(jīng)常跟你聯(lián)手。老來不要面子,反倒不好意思聯(lián)手……大舅子,你可別忘了,少年時我可是江湖英俊俠少,在美女面前,自然是要死要面子的??墒乾F(xiàn)在……” 回首望了三少等人一眼,道:“現(xiàn)在我只是一個有個好老婆的丈夫,有三個好兒子的父親。我現(xiàn)在已不需要關(guān)注其他人對我的看法,只要在老婆和兒子心中,我是一個合格的丈夫和父親就夠了。今日我們?nèi)魯≡谖鏖T無敵之手,你認為他會放過我們的子女嗎?你認為憑他們現(xiàn)在的實力,夠資格跟西門無敵斗嗎?” 鐵空山大笑起來,回頭看了自己的一對兒女一眼,道:“你說得沒錯,我們?nèi)缃褚呀?jīng)不是少年了,面子什幺的,大可以拋掉!” 秦逍遙和鐵空山相視大笑,兩人舉步朝著西門無敵走去,每走一步,氣勢便增強一分。 鐵空山的功力本來就已運至頂點,但是功力提升至頂點并不代表氣勢就漲到了頂點。 氣勢在戰(zhàn)斗中是非常重要的,兩軍交戰(zhàn)時,士氣高的一方自有一往無前,攻無不克的氣勢。兵力多于敵人時排山倒海,輕易便可潰敵;即便兵力少于敵人,也往往可以弱勝強,以少勝多。 而在武林高手的對決之間,氣勢往往也能取到?jīng)Q定性的作用。 以己之氣勢克敵之氣勢,有甚至可以達到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比如三少爺最經(jīng)典的一役,即下山后初戰(zhàn)魔人布歐之時,那時三少完全不會丁點武功,全憑無比的自信與鎮(zhèn)定自然而然生出一種奇妙的氣勢,令魔人布歐自亂陣腳,不戰(zhàn)自敗。 用氣勢嚇死人當然也不是神話,三國時張飛一聲怒吼,平地驚雷一般嚇死夏候杰,嚇退八十萬曹軍,自此流傳為千古美談。 而即使是街頭流氓打混架,氣勢強的一方也往往能獲得最后的勝利。 所以,打架的時候,一定要先從氣勢上壓倒對方,然后在rou體上打垮對方,最后在精神上狠狠地折磨對方! 千萬不要留情! 鐵空山已經(jīng)變成一座欲洶涌噴發(fā)的活火山,秦逍遙已經(jīng)變成一位凜立于天地之間,俯瞰地上蒼生將其當作螻蟻的魔神。 而面對著這兩大高手的西門無敵,則如一抹飄渺不定的輕煙。 這并不是說西門無敵在動,事實上,他一直站在原地,靜靜地等著兩大高手將氣勢提升至頂點,自己卻一動未動。 但是他雖然沒動,卻給人以一種飄渺不定,完全無法捉摸的虛無感,就像那炊煙一般,即便看得見,卻完全無法抓得著。 這是一種異?;闹嚨母杏X。 “‘化神虛空’……”臨時轉(zhuǎn)職為戰(zhàn)況解說員的喬偉神情凝重地道:“西門無敵已運起‘化神虛空’!這魔門至高身法,號稱化身為神魔,可任意穿行于虛空之間,身法飄渺不定,飄忽無蹤,誰也無可捉摸。老爺和舅老爺就算發(fā)動雷霆一擊,只怕多半也會落在空處!” 三少緊握著拳頭,手心中不覺已經(jīng)滲出大量的汗水:“偉哥,西門無敵這身法飄忽不定,來去無蹤,豈不是不但可以隨意避過我家老頭和舅老爺?shù)墓?,還可從任一角度實施反攻?” 喬偉點了點頭,道:“說的沒錯。跟西門無敵打的話,進攻多半沒用。幸好舅老爺渾身上下無一處破綻,大可死守不攻,令西門無敵耗盡功力。而老爺?shù)氖侄危瑒t是有攻無防,與西門無敵對決……恐怕沒有勝算!” 三少失聲道:“那若是西門無敵不攻舅老爺,專找我家老頭下手怎幺辦?我家老頭不擅防守,一手遮天手全是亡命進攻的打法,那……那幺……” 三少練的是遮天手,自然最清楚遮天手的特點,心中不由大急。 秦風(fēng)卻冷冷一笑,道:“老三,你不必多慮。父親……已經(jīng)今時不同往日了!哼,那西門無敵的身法再厲害,也總是要動的,只要他動,就會有風(fēng),只要有風(fēng),父親的手便能捉住他!” 沒有人比秦風(fēng)更清楚秦逍遙悟出了什幺,秦逍遙那日一掌將整棵樹震成最基本的木絲的情形,此時正不斷地在秦風(fēng)腦中回映。 “功力,并不能決定一切!”秦風(fēng)突然下此斷言。 就在他說這句話之時,秦逍遙和鐵空山同時叱咤一聲,兩大絕世高手同時出手,這一場當世最強的三大高手之間,足可震古爍今的決戰(zhàn)就此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