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難堪，但梁安敏還是點了點頭。

“這樣做是犯法的！”梁言的聲音變得嚴(yán)厲，“私自轉(zhuǎn)變屬性，被人發(fā)現(xiàn)要處死，這么大的事你……！”

“我也沒有辦法??！可屬性也不是天生可以選擇的。你本身就是A，怎么知道身為O的苦衷。”梁安敏痛苦地去摸耳邊的抑制器，“這東西，難道是我想要的？我知道被發(fā)現(xiàn)就是死刑，可即使是死我也有非要完成的事情要做?！?/br>
“您這么說簡直就是無理取鬧了，難道O就不能寫論文，做研究，在課堂上講課嗎？”梁言毫不客氣地反駁。

梁安敏無奈地笑了幾聲，“理論上是可以。但O到了年齡要去結(jié)婚，一定會被家庭束縛著，哪里有時間再去研究……我想要的不過是能夠?qū)Ｐ淖鑫蚁矚g的事情，能夠隨意在社會中行走而不受阻礙。你覺得O能實現(xiàn)這一點嗎？”

“您不要把自己看重的東西提的那么高好嗎？婚姻會給您多少壓力？連家庭都照顧不好，還談什么研究?！边@已經(jīng)在意指梁安敏連兒子都顧不上，完全沒有家庭觀念的缺點了。

“……”梁安敏嘆氣，知道兩人出發(fā)點不同，也就沒什么辯駁的動力了。

梁言頓了一會兒，突然開口。

“所以……我另外的家人是誰？如果您是O的話，說母親也就不大恰當(dāng)了?！?/br>
所這話的同時，梁言心底非常別扭，幾乎想要大聲的吼叫。他父親是個O，伴侶應(yīng)該是個A了。

所以梁安敏應(yīng)該早就被標(biāo)記了？

和別的A結(jié)合之后生下了梁言，十八年之后，又在兒子面前發(fā)情。

好惡心，好臟。

實際上對話也并沒有持續(xù)下去，當(dāng)梁安敏反問之后，訂的餐飲就送了上來，梁安敏也不好意思再說什么。

倆人沉默地吃完了一頓飯，期間也沒有說話。梁言看了看時間，“那我就先走了?！?/br>
“……”

“……之后，自己回家沒問題么？”

“嗯?！?/br>
“好，”梁言點了點頭，干脆地說：“再見?！?/br>
兩天后，梁安敏腿腳發(fā)軟地回家。把車停到車庫里，順著馬路走下去就能回家，路途不是很遠(yuǎn)，梁安敏卻走了很久。

下了一點雨，天氣陰沉沉的，路旁邊的樹沾上水花，黑得像炭塊一樣。

可即使是這樣的天氣，也絲毫不能影響道路上的吵鬧和欣喜的聲音。梁安敏看過去，只見道路旁邊的商店都掛上了小巧的配飾，幾個鈴鐺襯托著巨大的圣誕樹，周圍圍著一些小孩子，嬉戲吵鬧。

梁安敏愣愣地想，已經(jīng)圣誕節(jié)了呀。不過，事實是這節(jié)日也跟他沒什么關(guān)系。

走到家門口，梁安敏猶豫著站在外面。當(dāng)過了那段比較瘋狂的時期，回想起來他到底做了什么，就有內(nèi)疚和羞愧不斷地從心底涌現(xiàn)。他現(xiàn)在怎么去面對梁言？無論是從哪一身份來說，都難以和梁言面對面的交流……

站了大概半個小時，他的身體都被寒風(fēng)吹得僵硬，想著這樣下去也沒有辦法，他掏出鑰匙，剛想開門，身后傳來一個冷漠的聲音。

“爸。你在干什么？”

梁安敏的身子抖了一下，轉(zhuǎn)過身，就見梁言站在他后面，帶著白色的圍巾，黑色的外套。而他身邊，站著一位秀麗的姑娘。

梁安敏有些發(fā)愣。

那女孩兒主動開口，爽朗道：“梁導(dǎo)，你可終于回來啦！”

那女孩兒是他的博士生肖文。

梁安敏一下子反應(yīng)不過來，腦子里亂哄哄的響成一團(tuán)，只是啞著聲音回應(yīng)了一句，心里卻在想，什么叫做終于回來了，你怎么知道我是才回來的……梁言什么時候認(rèn)識肖文的來著？

盡管思緒煩亂，梁安敏還是慢慢地把鑰匙插進(jìn)門把手里，打開門，“別在外面站著說話了，進(jìn)去說吧。”

肖文哈哈笑了一聲，說道：“不用了。梁言是回來拿東西，我們今天晚上出去玩兒?！?/br>
梁安敏吃驚地抬頭去看梁言，兩人的視線對上了，然而停頓的時間不長，梁言輕輕合了合眼瞼，轉(zhuǎn)移視線，說：“今天晚上不用等我回家了?！?/br>
梁安敏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得，想起了今天是圣誕節(jié)，于是有些慌亂地說：“啊、啊，我都忘記了，年輕人還要過節(jié)的……都忘了，你們是要出去的、本來也是要出去?！彼鷣y著說了一些話，本是平生永遠(yuǎn)都不會說的。

肖文也從來沒見過這樣慌亂的梁安敏，她只見過他上課時邏輯清晰的樣子，見到這樣，她也有些迷惑了，“嗯？怎么了，梁言你本來有事情的么？”

梁安敏連忙說道：“沒有、梁言，你不是要拿東西的嗎？快去，別讓女孩子等你?！?/br>
說完，自己走進(jìn)家門。冰冷的身子被房間里的熱氣包圍住的時候，他明顯的顫抖了一下，眼角也似乎有些發(fā)紅了。

梁言說了聲：“你等我一下?！比缓蟾诹喊裁舻暮竺孀?。他比梁安敏高了一頭，身材也顯得更為修長，寬肩窄腰，從后面看過去，能完全遮住梁安敏了。

暖氣很足的房間，總會帶給人一種憋悶的感覺。梁安敏腳底發(fā)軟，知道自己走不到臥室，如果弄出個跌倒的洋相就丟人了。他緩慢的坐到沙發(fā)上，想等梁言和肖文走了以后在慢慢地挪到臥室里。

但坐在客廳里，他就不得不看著梁言拿東西，走出門的場景了。

梁言從桌子上拿了背包，跨在肩上。

想來圣誕節(jié)的物價應(yīng)該是比平常貴了不少，商販們都很喜歡掙情侶的錢。知道回家來拿錢的梁言，也算是做出了明智的選擇。梁安敏微微閉上眼睛，覺得房間太熱了。

梁言走到了門邊，手拉下了門把，應(yīng)該是要出門。然而梁安敏沒有聽到推開門的聲音。沒過一會兒，又有輕慢的腳步聲走了過來。梁安敏睜開眼睛，就見梁言站在前面。

“您還好嗎？”

梁安敏笑了笑，“我很好?！?/br>
但他覺得自己聲音有些發(fā)抖，就閉上了嘴，點了點頭。

“沒有生?。课铱茨樕缓??！?/br>
梁安敏又搖了搖頭，示意無礙。

“早點休息，晚飯叫餐廳送過來吧。”梁言拿過便利貼，飛快地寫上電話號碼，遞給梁安敏。

梁安敏看了看，害怕接過來的時候手會抖。只能笑道：“……你放旁邊吧?！闭f完，又連忙催促：“肖文等著你呢，快走吧?！?/br>
梁言把紙條放在旁邊，本想說些什么。但停頓了一會兒，還是走出家門。

門關(guān)上的一刻，梁安敏輕聲嘆了口氣。

第十二章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完全暗淡下來。

上海人一般是比較含蓄，但過節(jié)時也有幾個人會出去點燃炮竹，尤其是元旦接近，心情更為放松，反映在行為上就是出門放縱。

雖然圣誕節(jié)和上